太子斂下思緒,默了片刻。

“洪公公,孤有一事不明,還請公公給孤拿拿主意!”

洪德順怔了一瞬說道:“太子殿下但說無妨,老奴願盡犬馬之力為殿下排憂解難!”

太子神色放鬆下來,他用右手有節奏的轉動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父皇龍體欠佳,可國不可一日無君!”

“平日裡父皇微服私訪也會讓孤監國,這次孤是否也得召集丞相等人前來議事?”

這話說的相當大膽,若是李國立此刻清醒著,肯定要罵他狼子野心。

本來皇上病重,太子就把整個皇宮戒嚴,此舉肯定引起群臣遐想。

這又提出監國,豈不是狼子之心昭然若揭?

洪德順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在了李國立面上,恭敬的低頭回話。

“老奴愚鈍,平日裡只知道伺候皇上起居,這朝堂之事,老奴還真無能為力,還請太子殿下贖罪!”

太子眼神陰冷,像是一條毒蛇一般朝洪德順吐著信子。

這番鬼話騙鬼好使,可他是人,是未來的天子,是九五至尊。

真是老奸巨猾,膽敢敷衍於他,等他繼位第一個拿這個老潑皮開刀。

太子閉上眼睛努力壓下眼中翻湧的情緒,再睜眼時已然一派祥和之意。

“也罷,既然公公不擅政事,那孤還真得找丞相商量國事!”

還沒等他說完,寶華殿外就響起喧鬧聲,太子不禁皺起了眉頭。

本來心中煩悶,還有人往他這槍口上撞。

“小丁子,去看看何人在此處喧譁,既敢擾父皇清休,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這廂小丁子領命走了出去,太子就意味過來了,差點把此人給忘了!

“是本公主,太子想拿我怎麼樣?”

長公主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她怒目圓瞪,居高臨下的看著太子。

太子站起身來,朝她作揖行禮。

“原來是姑姑來了,這些奴才個個都是眼瞎的,連長公主都敢攔,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來人,今日門口當值侍衛、太監各打五十大板!”

長公主一怔,連忙擺手。

“打板子就不用了,還有太子不是說不能影響皇上清休嗎?怎麼你自己大聲喧譁起來了?”

太子勾唇一笑,就知道長公主心軟,定是不忍心責罰下人。

“還是姑姑心腸慈善!”

長公主不再理會他,徑直朝李國立走去,她看向跪在地上的洪德順,面帶急色。

“小順子,皇兄身體如何了?”

洪德順恭敬回道:“回長公主,御醫說皇上病症鬱結於胸,是多年來勞累積攢下的病症。”

“現在只能靜心調養,只待皇上他老人家狀態好轉!”

“什麼?”長公主眼中迅速匯聚成水霧,喉嚨發乾,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雙腿竟然支撐不住全身的重量,朝地上倒去。

洪德順似有所感應,疾步閃身來到長公主身邊,扶住了她的胳膊。

“長公主一定要保重身體!”

“姑姑!”太子失聲痛喊。

“姑姑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如若不然,父皇醒來肯定要責怪於我!”

太子說著就要去扶長公主,被洪德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躲了過去。

此時,他的眼神又暗了暗。

長公主的眼淚止不住的流,她用手帕擦著眼淚,越擦越多。

“小順子,你說人這一輩子圖什麼?”

洪德順知曉她意有所指,輕聲安慰著她。

太子看著面前刺眼的一幕,不由得浮現一絲嘲諷之意。

且等著吧,等他坐上了那個位置,看還有誰看不起他!

長公主來了不到半刻鐘,就被太子以皇上要安心修養給請了出去。

無法,為了皇上的身體,她也只能照做,只是回到公主府又往那香爐裡燃了香。

“母妃,求您老人家一定要保佑阿立身體好起來!”

“我們姐弟什麼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

“眼見孩子都大了,能為他排憂解難了,阿立這又病倒了!”

“母妃,求您保佑阿立一定要好起來!”

許是長公主虔誠的禱告,感動了已逝的皇太后,感動了上天,翌日皇上的身體就好轉了起來。

等李延昭收到京城訊息的時候,李國立已經能正常上早朝了。

這日下了早朝之後,李國立來到了御書房。

他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奏摺發呆。

洪德順為他遞來一盞熱茶。

“皇上,您大病初癒,可得注意身體!”

李國立似乎沒有聽見這一句,他轉頭看向雙鬢斑白的洪德發嘆了口氣。

“小順子,咱們真的老了,不服老不行!”

洪德順笑了起來,“皇上說的哪的話?皇上是真命天子,萬歲爺呢!怎麼能輕易服老?”

“萬歲爺?哈哈哈哈哈!”

李國立大笑了起來,好一陣才停了下來。

“不老的話怎麼老是有人拿朕當傻子?”

這下洪德順不敢再笑,也不敢再接話。

聯想到近日太子明裡暗裡的一系列動作,確實讓人心寒。

在外他把持朝政,不遺餘力的在各個要位提拔自己人。

京城戒備森嚴,皇城衛御兵按按緊逼,只等他一聲令下,就能血染皇城。

在內他與皇后控制任何妃嬪、皇子公主不得見駕。

當初最得寵的公主李元媛來探視,還沒有到寶華殿就被請了出去。

“若是朕晚醒兩日,恐怕這天下就能順利易主了!”

“可惜啊可惜,盛兒太心急了點!”

“朕的東西以後都是你的,朕可以給你,但你不能要!”

李延昭在棋盤上擺上死局,手中持子,卻遲遲未落子。

去都府的三天,阿妍居然沒有動靜。

這不合理,難道有什麼重要任務是比他李延昭的性命更重要的?

他明明把自己的軟肋都翻出來,擺在了她面前,就差拉著她督促她趕緊動手了。

難道這女子當真沒有任何目的?

隨後他就否認了這個想法。

拋去她身份可疑這一點,她那個弟弟就撇不清一點干係!

阿妍這些時日依舊照常看診、熬藥、做飯,似乎並不著急。

這只是表象而已。

實際上,她心裡急得要死,她想阿仔,總怕他在南蠻軍營受委屈。

可是,這段時日卻不適合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