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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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珩先是一愣,然後在心底冷笑一聲。
毫無疑問,眼前的青年很好看。
雪白長袍的青年眉眼精緻昳麗至極。銀色長髮鋪散在身後,如同銀光流洩而下。一雙冰藍色的眼眸光華瀲灩,比最寶貴最閃亮的藍寶石還要熠熠生輝。
此刻,高傲漂亮的青年神情清冷山間雪松不可侵犯,眉眼間卻不自覺地帶著點倦然。慘白如紙的唇角也染上一點血的猩紅。
矜傲淡漠中又有幾分我見猶憐的脆弱易碎感——矛盾,卻莫名的攝人心神。
從沒有哪個人如此符合他的審美——
他喜歡收藏閃亮的金銀珠寶,但平日讓他愛不釋手的珍寶跟青年一對比簡直黯然無光。
但,就算青年美得窒息,美得驚心動魄,他楚珩是那麼膚淺的顏控嗎?能如此輕易被人碰瓷?
他也不問“我怎麼嚇到你了”,而是眯起眼像是很好說話地問:
“哦,那你想要什麼賠償?”
他倒想看看這安嶠碰瓷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該不會是想借此挾制他,讓他不要解除主腦系統的匹配吧?
安嶠看清來人有些詫異。
黑色披風被風揚起,一個分外俊美的年輕男人抬眸看來,渾身裹挾著風雪和肅殺的氣息。
對方有一雙好看的深玫瑰色眼眸。這雙眼眸明明有著最鮮活熱烈、如火焰如盛夏一樣的顏色,卻讓人覺得格外兇戾、危險。
——這張熟悉的臉在他剛才看的影片裡出現過。
是那隻黑色巨龍!
重度龍控的安嶠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不過,他又想起,宋樂然科普過這個太子楚珩的事蹟。
楚珩,“珩”的寓意寄託了長輩對他“德行如玉”的期待。可惜楚珩長大後只表現出了諧音“橫”,那叫一個橫行霸道,張揚肆意。
當然,楚珩有張揚的資本——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帝國最強的獸人,擁有返祖的黑色巨龍獸形,還是第二集團軍元帥,戰功顯赫。
——這意味著輕易動不得。
而且,他目前的武力值不太夠。雖然精神力沒怎麼受損,但有這病懨懨的身子拖著,使用起來得小心翼翼。應付其他人不成問題,和楚珩這種頂端戰力打起來,能勉強抗衡,但不能制服,還可能自損其身。
嘖。
安嶠慢吞吞地掏出一塊雪白底子、繡了支紅玫瑰的絲帕,優雅地拭了拭唇角殷紅的血漬:“就賠償……你那個火系異能化成的一隻火焰鳥吧。”
黑色巨龍是暫時不可能看到了。那麼退而求其次,火焰鳥也是蠻可愛的。
楚珩:“……”
“你確定就想要這?”
這種異能能量化成的火焰鳥,沒有主人異能支撐,沒什麼威力,而且沒一會就散掉了。
而且,他的火焰鳥以兇殘狠戾出名,很多人都對他的火焰鳥陰影極深。
“不行嗎?”
楚珩和安嶠的視線對上。
青年看著他的眼神很乾淨,帶著晶亮的、好奇的光。除了單純的好奇,此外沒有其他的多餘情緒。
大多數人對他又敬又畏,敵人恐懼他厭惡他,屬下崇拜他。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只是單純好奇地看他。
幾乎沒有人敢直視他的眼睛。在很多傳言裡,他是天生的煞神,所以才有這麼一雙血紅色的眼眸。
代表血腥、殺戮、戾氣、兇殘的血眸,攝人氣勢讓人避之如蛇蠍。
然而,眼前這個病弱得彷彿一碰就碎的精靈人,竟然敢目不轉睛地和他對視,不畏懼而只是單純好奇。
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臉上,全然是與世無爭的冷淡與疏離。
楚珩忽然有些看不太明白他了。
是真如此的,還是偽裝的人設,藉此來引起他的注意?
這麼想著,他伸手一揮,一隻火系異能化成的、如鷹一般大小的火焰鳥憑空出現,飛到安嶠身邊。
青年漂亮的冰藍色眼眸閃過一抹亮光,竟然好奇地伸手去摸那隻灼灼烈烈的火焰鳥——他人談之色變的火焰鳥,在他眼裡彷彿只是無害的寵物似的。
當然,能量化成的火焰鳥其實是透明的,根本觸不到,只是在主人的控制下會有攻擊力。
青年手指輕輕觸控著那隻火焰鳥,臉上的神情看著冷冷淡淡的,但楚珩卻覺得他看著火焰鳥的眼睛是亮的,眼神溫柔又耐心。
這全程,青年關注都在火焰鳥身上,連瞥都不瞥他一眼。
楚珩:“……”
楚珩不知為什麼心情莫名的不爽。
他一揮手,火焰鳥依戀地繞著青年飛了幾圈,破碎成絢爛而綺麗的紅色光絮,如紅色的細雪一般散落開來。
楚珩看到安嶠臉上閃過幾分不作偽的遺憾可惜,想到之前看過的安嶠的相關資料,安嶠不僅失憶了,可能還有妄想症並認知錯亂。
看來是真的認知出問題了。
看著青年唇角那點殘留的血漬,楚珩不知為什麼忽然覺得有些暴躁。
“我讓軍醫來給你看看。”
**
“情況不太好——但也不算差,需要靜心休養一段時間。”第二集團軍的軍醫君逸然診斷之後說,順帶用精靈人的治癒系異能給安嶠治療了下。
在安嶠看不見的視角,君逸然朝楚珩輕微搖了搖頭,眼神示意安嶠身體情況很糟糕,已經病弱得很嚴重,自己也無能為力。
楚珩皺了皺眉。
如果真像君逸然所說,那之前安嶠說咳血是被他嚇到,還真是很有可能的,而不是刻意想碰瓷。
“謝謝。”
安嶠神色淡淡,似乎對這結果並不意外。
君逸然作為第二集團軍的軍醫,治癒系異能已經是帝國少見的S級——但這等級相對他來說還是低了些,對他的內傷沒什麼效果,只稍微減輕了那麼一點點疼痛。
不過,這也算不錯了?
疼痛能減輕一點是一點嘛。
雖然還是……很疼。
還是得早點恢復魔力,才能自己給自己治療,才能……打得過楚珩!
而要恢復,需要能源晶,大量能源晶。
想到能源晶,他就想到本來他正打算從宋樂然那裡知道怎麼去星獸森林後,就去星獸森林獵殺星獸來著。
君逸然不知什麼時候退出了病房。但安嶠正出神不知在想什麼,似乎沒注意到。
楚珩沒忍住,問他:“在想什麼?”
“嗯……在想怎麼去星獸森林。”
楚珩:“……你想死?”
楚珩覺得胸腔裡彷彿有火在熊熊燃燒。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這麼生氣。
一個剛見面的陌生人,生死與他何干?經歷得多,在戰場上見過的死亡多了,他已經習慣對此平靜甚至漠然。
然而安嶠“想死”的念頭卻讓他莫名的在意,忍不住動怒、暴躁。
這個小病秧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去星獸森林?又去送死嗎?
楚珩看過安嶠的資料。
出身帝都星安家,天賦極好,被安家當做可助家族更進一步的絕好聯姻棋子培養長大,性情溫順。之後覺醒失敗,又被安家放棄,想不開獨自進了星獸森林。
他見到的安嶠,跟資料所描述的很不一樣,很……特別。
忘卻過去,像變了個人也挺好的。安家那股泥潭根本沒必要再陷進去。
但楚珩沒想到,安嶠看著矜傲冷淡,彷彿萬事不縈於懷,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安家逼的,竟然又有自殺的念頭!
因為生氣,他深玫瑰色的眼眸顏色更深了,像是有熾熱紅豔的火焰灼灼燃燒,帶著某種鮮活的、熱烈的、野性張揚的氣息。
安嶠看得怔了怔。
他喜歡那些奇詭漂亮、新奇有趣的東西。比如猛獸食物鏈頂端的龍,比如絢爛的火焰鳥,比如糜麗的紅玫瑰,再比如……眼前這雙生氣後更好看的深玫瑰色眼眸。
太過激烈的情緒,對於安嶠而言是陌生的。
精靈天生被神偏愛,種種條件優越,幾乎沒什麼欲求。又誕生於精靈母樹,沒太多感情糾纏。所以精靈一族大多性情溫和,冷淡疏離,很少有情緒過於熱烈、極端的時候。
這楚珩是怕我死,所以才如此生氣?可是這有什麼值得過於動怒的呢?
最重要的是——
安嶠懶洋洋地斜睨他一眼:“……你從哪裡看出我想死?”
他一點不想死好嗎!
“不想死最好。”楚珩也不知道信是不信。
安嶠可不管他想什麼,有些嫌棄和疑惑地問:“還有什麼事嗎?”
如果沒什麼事就請趕緊走吧!
唉,分明知道他蠢蠢欲動想抓只巨龍做寵物,卻還一個勁在他面前晃呀晃,引得人心癢癢的,可又因為種種原因只能幹看著沒法下手。
這就像他很餓了,有一頓美味大餐擺在他面前,香氣撲鼻引人垂涎。他想吃,可偏偏有人告訴說這大餐有毒不能吃——
你說氣不氣人?可不可惡?
楚珩:“……”
這是裝傻呢,還是裝傻呢?主腦系統發來匹配通知訊息,他這個匹配物件找過來還能有什麼事?當然是有關匹配的事啊!
要一般人這麼裝傻充愣,他早不耐煩走人了。
不過,青年臉上的疑惑不像是裝出來的。那雙注視著他的冰藍色眼眸冷漠又無害,純澈乾淨得如同雪山之巔的湖水。
“……你沒看到主腦系統發的匹配通知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