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海僵著身子,緩緩低頭去看懷裡抱著的人,只見一張比死人還白的臉上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乎乎的空洞!

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啃噬過的鼻尖,沒有表皮,露出裡面紅白交錯的筋肉肌理。

最下面是一張駭人巨口,拼命咧開的鮮紅唇角幾乎要彎到耳根後面,因為過度拉扯,嘴唇被撕裂得不成樣子。

這些透露著恐怖的五官組合到一起就是說不出的詭異!

“鬼啊!”沈定海尖叫一聲,下意識將手裡的小孩用力丟出,用力之大活像在投擲標槍。

沉悶的一聲響,鬼娃娃的頭撞到石頭上,又在一瞬間被反作用力撞到地上。

重重墜落在地,鬼娃娃帶出的氣流將濃郁的白霧攪動,她低垂著頭緩緩站起身子,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

鮮血從她死白的額角留下,她將一張撕裂的嘴咧到最大。

“乖侄子,你這麼對我可是會把我弄痛的。”

沈定海渾身雞皮疙瘩直冒,“你不要過來啊!我堂姑呢!你把我堂姑弄到哪兒去了!”

鬼娃娃歪了歪頭,“乖侄子這是怎麼了?”隨之揚起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我就是你堂姑啊!”

話音一落,鬼娃娃朝沈定海急速奔來,她的速度極快,轉眼間就竄到沈定海面前。

輕輕一躍,小小的身體躍至半空,黑洞洞的窟窿剎那間對上沈定海驚恐的雙眼。

原本纖細瘦弱的手臂化作乾枯的利爪,黑色面板下急速鼓起一個又一個小包,隱隱有蛆蟲在其中扭動。

惡臭迎面撲來,沈定海一時連害怕都忘了,他強忍著噁心,徑直揮拳朝鬼娃娃腹部打去。

“能被石頭撞,就能被我的拳頭打!一個能被物理攻擊的臭小孩我怕個鬼啊!”

隨著他大力的一拳揮下,先前還速度極快的鬼娃娃竟沒能及時避閃開,結結實實捱下了一拳。

在鬼娃娃急速墜落的某個瞬間,沈定海眼前閃過了冉冉的臉。

鮮血從她額角流下,原本雪白剔透的面板被血掩蓋,痕跡遍佈她左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滿是震驚。

下一秒,那個畫面消失了。

沈定海面對的仍舊是詭異可怖的鬼娃娃,他緩慢地眨動眼睛,心裡駭然,他無法不去在意剛才那個畫面...

他愣神著,鬼娃娃卻沒有給他發呆的時間,她迅速從地上站起來,一張血盆大口咆哮著嘶吼著。

像是在訴說剛剛那一拳的痛苦。

刺耳難聽的嗓音像尖銳的指甲劃過黑板,激起沈定海一陣陣戰慄,他醒過神。

“好你個臭小孩!還想裝我堂姑的樣子來迷惑我!我不會再被你騙了!”

“你再敢靠近我,我就一拳揍你臉上!把你的臉打到五官錯位!打到散架!”沈定海怒氣衝衝。

“你要試試嗎?!你這個醜死人的臭骨頭架子!”

他的吼聲順著白霧傳到居民樓裡,殘破的玻璃窗後站著一男一女。

女人身穿黑裙,她捂嘴笑起來,媚眼如絲,妖嬈的身段像一條黑色的蛇。

不是江雅麗又是誰!

她看著白霧中發生的情景,眼裡止不住幸災樂禍的笑意,“這麼長時間了,您的愛好還是沒變。”

“喜歡折磨人~”

她將目光投向站在她身側的男人,臉上的崇拜不加掩飾。

男人冷冷笑出聲,狹長的眸子裡都是愉悅,“你不覺得看他們這樣自相殘殺很有意思麼。”

白霧圍場中,強裝鎮定、竭力嘶吼的沈定海對面,根本沒有什麼鬼娃娃,只有一個鮮血滿臉的冉冉。

她痛苦地捂住肚子,整個身體團成小小的一點,不住顫抖著。

鮮血將她的睫毛糊住,也模糊了她的視野,稚嫩的童音艱難道。

“二侄子,你清醒一點,冉冉不是鬼娃娃。”

這樣令人心痛的話語落在沈定海耳朵裡卻變成了狂暴的嘶吼。

他雙眼發紅地看著面前的冉冉,恐懼和憤怒交織成一場風暴,誓要將冉冉吞噬殆盡。

“臭娃娃閉嘴!你再叫我就拿針把你嘴巴縫上!”

男人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眉眼間浮現饜足,不等江雅麗回答,他也不需要她回答。

他徑直道:“我覺得非常有趣。”

說完他哼了一聲,將視線凝在滿頭鮮血,狼狽倒地的冉冉身上,男人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緩緩道。

“玄學天才又怎樣,在我的手段下,還不是被一個普通人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冉冉的眉間紅痕奪目異常,此刻和鮮血交融在一起更是發出隱隱的光。

男人的嘴巴快速開合著,說出的話江雅麗卻一個字也聽不懂。

“我難道不是天才嗎?!憑什麼我得不到道印承認,修不了無上功法?!這種東西果然是假的!假的!”

男人盯著冉冉額上的紅色印記,神情微微扭曲。

“連這種小孩都能擁有的東西我卻沒有得到!只能是假的!”

他斬釘截鐵地說完,眼裡急速湧動的瘋狂才漸漸平息下去。

江雅麗自然沒有錯過男人的異常,可她不敢開口詢問,當下她強裝出笑意,心有餘悸道。

“還是您的手段高明,對付起這種故弄玄虛的小毛孩子真是輕鬆極了。”

“多虧有您替我撐腰,我才不至於受委屈~”

江雅麗依著強大的求生本能不停說些神秘男人愛聽的話,不停地奉承他。

“但話說回來,剛和那個小丫頭見面的時候,我真的被嚇到了。”

神秘男人冷哼一聲,“你雖無緣修煉玄門術法,但好歹跟我見了那麼多世面,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而已…”

“你還會被她嚇到?”

江雅麗聞言面色很是勉強,“我跟隨您見過的玄門術師雖多,但這樣小年紀就能掌握術法的,實在罕見。”

“她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更何況,這個小娃娃對我施展起術法來,我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神秘男人皺眉看向江雅麗,“什麼感覺?”

“她用起術法,讓我覺得太自然了…”江雅麗喃喃道:“不知道為什麼,她給我一種命中註定的感覺。”

“就好像...她生來就是要修習玄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