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開始生火弄飯,這次一狠心,一斤普通大米里又摻了半斤靈米,再把剩下的一斤臘肉連著幾根帶肉大骨頭全部煮了進去。

灶臺裡的火焰熊熊燃燒著,炊煙裊裊升起,靈米和肉燜在鍋裡,卻透出了讓人垂涎欲滴的香氣。

那隻小狗依舊在放著哨,卻時不時跑到廚房看段玉兩眼,張著狗嘴呼哧呼哧著,舔一舔舌頭,儼然是餓了,顯得十分可愛。

沒要多久,飯就要熟了,姚雪來到廚房想要幫忙,一時卻不知如何下手。

段玉忙活了一陣兒,在小狗的擁簇下,來到了桌前。

桌上擺著兩大碗米飯,以及一盤蒸好的臘肉和一盤大肉骨頭。

這個輕微瘸腿的桌子,終究迎來了第二個人的碗筷。

可略顯尷尬的是,段玉屋裡只有一把竹椅。

於是他只能把桌子搬到床邊,自己坐在床沿,姚雪則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吃飯。

這時天已黑了,小屋裡油燈被點亮。

段玉率先把一根帶肉骨頭給了這灰白相間的小狗。

小狗開心得叼著骨頭來到了門邊,一邊觀察著外面,一邊啃起了骨頭。

這根骨頭是野豬大骨,看起來快和它腦袋差不多大了。

段玉和姚師姐依舊話不多,埋頭吃著飯。

主要這又是燈火晚餐,旁邊又是床的,氣氛有點不對勁。

偶爾四目相對的時候,兩人皆會一同埋頭吃飯,避開彼此目光。

段玉不由得有些尷尬,如果自己稍微混得好點,房子多一間小小的客廳,也不至於這般。

不過看得出來,姚雪也有些餓了,吃得雖不快,卻也沒怎麼停下。

一縷髮絲貼在她白皙的臉頰上,伴隨著這昏黃的油燈燈光,倒是多了一種柔和的好看。

段玉看了看外面,說道:“這時還沒找來,估計不會來了。”

坊市夜間並不安全,之前那位薛道友走火入魔咬死人後,這裡走夜路的人就更少了。

這涼水溝坊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總共數千名修士,屋舍到處亂搭,道路複雜,沒有特殊手段要想要找到一個人,恐怕也得花些功夫。

姚雪點頭道:“這地方偏僻,他們如果之前不知道你具體住哪兒的話,應該不好找。”

屋子裡,很快傳來了狗嚼骨頭的聲音。

別看這狗個頭不大,食量卻不小。

堅硬的野豬骨頭竟如紙般被撕裂,吞入口中咀嚼,咬力驚人。

“師姐,你這狗好厲害,有專門訓練過嗎?”段玉問道。

姚雪搖頭道:“‘饅頭’是來涼水溝前撿到的,不用刻意去教,總是很聽話。”

“饅頭?”段玉疑惑道。

他剛一出聲,那小狗就屁顛屁顛跑了過來,搖起了尾巴。

這狗真的有神犬之姿,段玉越看越喜歡。

姚雪眼中有一抹詫異一閃而過。

吃完飯後,段玉說道:“姚師姐,今晚你估計只能在廚房將就一晚了。”

“好。”

姚雪就著水洗漱了一番,隨意在廚房裡找了些乾草,就雙手環抱著劍躺了下來。

站在那裡,段玉可以清晰看見劍鞘在她高聳的曲線上壓出一道痕跡。

段玉趕緊收回視線,說道:“師姐你早點休息。”

真是飽暖之後就想東想西,姚師姐很大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今日為何老是注意到。

他本來想關門的,卻忽然發現廚房門都被卸下來安在外面了。

這真是......

之後,段玉回到了床上,躺了下來。

讓姚師姐睡柴房真不是他鋼鐵直男,而是柴房在更裡面,更安全一些,他在這裡方便觀察外面動靜。

不過這次段玉身上的壓力反而不大,甚至還有幾分踏實,因為今夜他多了一個夥伴。

“饅頭”依舊對著屋門趴著,顯得十分機警。

坊市的夜晚很是靜謐,到了這個時節,連蟲鳴聲都少了。

偶爾有風颳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如隔得很遠的潮水聲一般。

孤男寡女同處同一個屋簷下,都沒有睡著。

姚雪開始察覺段玉說的“副作用”是真的,她今日又是中毒,又是逃跑,又是療傷來著,吃飽後卻一點都不困,也一點都不累。

全身處於一種玄妙的狀態,甚至很想修行。

可想到自己目前的狀態不適合繼續深入修行,又忍住了。

段玉和姚雪只有一牆之隔,牆上甚至還有一個半個拳頭大的洞。

不過段玉如今沒有聯想姚師姐太多,他想得更多的是她的饅頭。

她的狗。

段玉想讓姚雪留下其實是有私心的,這私心無關情慾,而是小命。

陳盛既然找上了姚師姐,以那種傢伙的性情,大機率是要斬草除根的。

他不希望把小命的主動權放在對方心慈手軟,或者沒有注意到他這種可能上。

更何況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這裡存在的危險恐不止陳盛一夥兒人。

要是這坊市徹底亂起來,有這樣一個三境的師姐在,他存活機率要高不少。

這種態勢下,能找到一個相對信得過的人相擁取暖是很有必要的。

並且他們的相性是契合的,師姐能打,他能奶,絕對一加一大於二。

再者就是狗。

如果他們能把這狗一起養大,養成一隻神犬,那一加一大於三了。

嗯?怎麼說得跟一起養孩子似的。

可目前的問題是,段玉不知道如何向師姐開口。

總不能說師姐,你的“饅頭”有大帝之姿,讓我來扎幾針覺醒天賦吧?

在段玉和姚雪窩在同一片屋簷下時,陳盛和三個小弟也聚在一起。

“這都讓那臭婆娘跑了!”陳盛眼神陰鶩道。

他的下巴有些密集的小洞,看起來跟蜂窩一般,有些恐怖。

“趙重沒了,孫心和秦玉也不見人,她還能跑哪裡去?”

“陳哥,之前我已查過了,他們剩下的人裡只有一個叫‘王不獨’,一個叫‘段玉’的還沒訊息,會不會去他們那兒了?”

“這兩人住哪兒?”

“據說住在坊市外圍,具體的不太清楚。”

“住在外圍?趙重這雜碎真是什麼乞討的廢物都帶啊。無論如何都要找出來!”

“陳哥,那娘們兒竟然逃了,那她屋裡的東西總歸是我們的了。”

這人的意思很明顯,既然得了寶,那人就不必冒險了。

“你懂個屁!從我們下毒的那刻起,就必須不死不休了,你敢放任那婆娘活著?”陳盛神情嚴肅道。

和一個三境凝元境的劍修結了仇,不把她徹底了結了,他怎能睡得著。

“陳哥說得對,這婆娘必須死。”

“你別說,還真別說,除了太冷了一點外,這坊市裡能比那娘們兒好看的還真不好找了。”一個山羊鬚的中年人笑著道。

“怎麼,你敢上?”

“嘿嘿嘿......活著的不敢,死了的總歸是可以的。”

一時間,屋子裡充滿了歡樂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