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盈有一雙很水靈的杏眸,看人時又清澈又靈動。

但是此時她垂著眼,在床尾坐下,看著自己手指頭,沒看他。

“有一點吧,不過大喜的日子,難免的…”

她能理解。

杜審眸色柔和下來。

他坐到她身邊,輕輕攬住她肩,耐心又溫柔。

“我不是有意的,那樣的情況,半夜再對你…也不應該,今日人多,晚點回去,我給你賠罪,行麼?”

這個賠罪,很有點低聲下氣暗示的意思。

媳婦兒娶進來,洞房一定要圓的。

杜審已經被江四爺和項衝明裡暗裡嘲笑了好半天,他自己嘴硬,實則心裡都快丟臉丟瘋了。

席盈要不接受他,他簡直無地自容。

席盈有點心軟,但同時,內心未來得及消散的酸意又洶湧沸騰。

成了婚,他才這樣耐心溫柔地哄自己,還是為了圓房……

他以前跟別的女人那回事,是不是也這麼哄人家的?

她腦子裡胡思亂想,指甲扣在一起,也不自覺咬唇。

她真是越想越難受,嫉妒……

席盈腦子裡亂糟糟,火氣又有點壓不住,衝動的話就要衝口而出,卻被一片柔軟噙住堵了回去。

她愣愣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秀雋眉眼。

男人一手撫著她頸側與耳廓,細緻又小心地親吻她。

兩人唇齒廝磨,他逐漸加重力道。

席盈暈暈乎乎,徹底不能思考,呼吸間全是杜審的味道。

她被覆倒在床鋪上,整個人都軟綿綿,任由他輕薄糾纏。

五指交扣,男人溫柔又暗啞的話貼在她耳鬢間。

“好盈盈,彆氣我了,嗯?”

碎嚶聲衝口而出。

席盈連忙雙手捂住臉,羞的不敢看人。

杜審輕笑,手上卻不知收斂,依然細碎吻她。

他不愧是曾年少風流過得,混賬事做起來無所顧忌,席盈這年輕身子也毫無抵擋之力。

不過到底不是自己家裡,杜審也收斂著。

兩人在房裡纏綿了兩個鍾。

再下樓用晚膳時,席盈一臉粉面桃腮的嬌美,眼神飄來飄去,不敢看人。

席夫人看在眼裡,臉上的笑斂都斂不住,對杜審更親切了。

晚膳後,眾人紛紛告辭。

江四爺帶著姰暖先走的。

闊闊也不黏父親母親,還要繼續跟著江大帥,也不知道江大帥怎麼賄賂了這大孫子。

杜審和席盈也跟著同大帥和夫人告別。

他問席夫人,“岳母可一起回去?那邊房間都已經準備好。”

他之前就說過,席盈嫁給他,他會負責席夫人養老。

席夫人笑,“我過幾天再去,節還沒過完呢,我在這邊幫襯著大嫂分擔一點瑣事,等忙完再去你們那裡小住。”

女兒女婿新婚燕爾,正蜜裡調油。

她怎麼還住過去,讓小年輕不自在。

席盈沒說什麼,杜審自然也沒再勸。

兩人自己開車走,他一路握著席盈的手。

這一刻,席盈才有點,兩人是新婚燕爾的甜蜜感。

回到小公館,席盈的乳孃來問,需要需要準備宵夜。

席盈在盥洗室洗漱,杜審看了眼那邊,又垂著眼繼續寬衣。

“備著吧。”

乳孃笑眯眯的退了出去。

房門關上,杜審脫得只剩一條褻褲,長腿闊步去敲盥洗室的門。

“怎麼?”裡面人問。

杜審,“開一下。”

裡面磨磨蹭蹭的,最後他聽見門栓‘嘎達’一聲輕響,他直接推門闖進去。

席盈披頭散髮,頭髮半乾,只裹了件寬鬆睡裙,見狀嚇得連連後退,幾聲低促驚叫。

杜審抱她,又親又哄地安撫。

“別怕,是我,你怕什麼?”

席盈渾身冒汗,也不知是嚇的還是羞的。

她手忙腳亂推他,“你別進來,我還沒擦乾…”

“等等還要洗。”

杜審不聽,摟著她抵在牆上,俯首親。

他熱情似火,席盈招架不住,驚喘連連躲閃,帶了點甕聲甕氣的哭腔。

“你別這樣,別這樣…”

她渾身哆嗦,像嚇壞了。

杜審像被兜頭潑了半盆子冷水,熱情稍稍冷卻,他喘息微重,手臂鬆開了一些。

一手抬起她下巴,就對上一雙噙著淚光的眼。

他眉心皺了皺,啞著聲問:

“你不願意?”

席盈打了個激靈,抱住自己手臂,輕輕搖頭。

杜審眼眸深沉盯著她。

半晌,幹灼喉間嚥了咽,輕輕摟住她順著背安撫。

“盈盈,別怕我,我太急了是不是?”

席盈是個少不諳事的女孩子,他大概嚇到了她。

席盈細啜說,“我害怕,我昨晚就害怕…”

昨晚杜審一身酒氣,被副官送回來直接人事不省,倒在婚床上就睡了過去。

席盈忙前忙後伺候他,擦臉擦手,又脫外衣,伺候洗澡是不可能了,就直接扯了被子蓋在他身上。

說實話,酒氣熏天的男人躺在她床上,那味道真讓人受不了。

杜審以前一直斯文雋秀,翩翩有禮。

席盈第一次嫌棄他。

她躺在一旁,很艱難才熬到睡著。

誰知道半夜,自己像被火爐子裹住,難受之餘驚醒。

看到赤著膀子的酒鬼,在輕薄她,她身上衣服都解得凌亂不堪。

她先是被那味道燻的腦袋一脹,呼吸發窒,然後就下意識推拒,還把他踢下了床。

那一刻的心情,席盈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後來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氣氛冷的可以。

杜審也被那一腳踹到地上,給摔的酒醒了。

他什麼都沒說,進盥洗室去洗漱了一番,再出來時人已經很清醒。

經歷了先前發生的事,兩人指定是親暱不起來了。

杜審看著她啜啜泣泣說自己害怕,顯然也回想起昨晚不太愉快的經歷。

他有點浮躁,又有點理虧。

只好溫柔哄她,“別怕,好盈盈,別怕我,是我不好,我不該這麼急……”

哄了好半晌,總算把席盈哄好,又細心的將人送到床上。

“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席盈眼眶還紅的,聽了這話怔了下。

杜審沒等她說什麼,轉身重新進了浴室。

席盈卷著大紅喜被,怔怔看著盥洗室緊閉的房門,裡面水聲輕微到若有若無。

她眼裡複雜有黯淡。

她推開他兩次,換了是誰,都會傷自尊心吧?

她是不是…把他推遠了?

他今晚,也不跟她圓房了麼?

想到這兒,席盈心裡又開始難受,有點患得患失的發慌。

在她們老家新陽,新娘子過門不圓房,會被親戚朋友笑死,這代表她不得丈夫喜歡,夫妻感情也不會好。

這一刻,席盈不期然就想起那個簫宜人。

杜審曾經一擲千金力捧過,又護著過的女人。

有人已經在虎視眈眈,盯著她的丈夫呢……

她躺在那兒胡思亂想著,連杜審從盥洗室出來,都沒發現。

直到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是屋裡的燈徹底黑下來。

席盈思緒回籠,繼而身側床榻動了動,一句溫涼帶著溼意的身體貼過來,那懷抱捲住她。

男人貼著她臉,親密相擁,溫柔喚她。

“盈盈,好盈盈,我們慢慢試試,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