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後經常打雷。

雨水落下時,漸漸蓋住沐琉芸的哭聲,楊倩慧以此為理由,要進屋避雨。

沐庭琛態度強硬準備關門,“讓司機送你們離開。”

說完,就喊來司機王伯安排。

沐琉星扯著沐庭琛被雨水沾溼的劉海。

本來是想把他拉近,有話要對他說的。

在她出聲之前,他就把門關上,抬眸就看見秦清與賀珣站在二樓的過道。

聽著下雨的聲音,特別讓人覺得寂寞,也最容易讓人動情。

可看著秦清的神色,沐庭琛只覺得雨中的世界,更加讓人恐慌,許多拼命也捉不住的東西正飛速流逝。

而秦清則想起結婚的第一年。

他曾經確實有給過她“很愛”的錯覺。

那個時候她甚至想,就算沒有那場意外,她嫁給他估計也不錯。

至少是沐庭琛,是從小就認識的人。

所有令人難堪的聯姻物件中。

她遇到沐庭琛應該是幸運的。

但她終究是錯估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與其說是感情不再,還不如新鮮感已經過去。

他也會“很愛”其他女人的。

白光閃過,轟隆聲響起,沐琉星有些疑惑的看向秦清:“媽媽?”

秦清挪開視線,掩下眸底的思緒。

“道觀那邊如何了?”秦清的神色恢復自然,她走下樓梯,“剛才王嬸說看到直播了。”

【欠債準備還清了!】

【溫會長恨不得拿著皮鞭,督促著葫蘆娃師侄日夜煉藥呢!】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啦……】

沐琉星走到樓梯口,仰著頭看著秦清。

【媽媽,你不開心?】

秦清把沐琉星抱起,讓她舒服的趴在自己懷裡,轉移話題道:“找到那個昏迷的組員嗎?”

“周衍在找啊。”

“那蔣澈呢?”

聽到秦清主動提起蔣澈,沐琉星盯著秦清的眼眸,似乎想要看透些什麼那般。

她抱住秦清的脖子,“剛才聽章杳杳提起,她會找機會喂他喝下符水的!”

聽著她們坐在沙發,不遠處的沐庭琛卻邁不開腳步。

他靠近不了,但也不甘心走開。

……

晚上,沐琉星久違的夢見師尊。

他只說:“最後一次機會了。”

“快想起來,快想,想……”

沐琉星猛然驚醒,怔怔的看纏繞在手中的靈氣,比起剛回來時要濃郁很多。

其實都要歸功於道簪,是師尊為她準備的。所以,最後一次機會是指什麼?

她要想起什麼東西啊?!

呆坐在小床上好一會,沐琉星舒出一口氣,低聲道:“是哪裡不對嗎?”

另一邊。

秦清正擦著頭髮從浴室出來。

沐庭琛站在門口,聲音暗啞道:“你的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

秦清綁好睡衣的帶子,坐在床上準備吹乾頭髮。

沐庭琛從門口走來,搶走她手上的吹風筒,動作輕柔的為她吹著頭髮,“究竟是你若即若離,還是我忽冷忽熱?秦清,我搞不懂。”

秦清掙脫開他覆蓋過來的手,垂眸看著瑩白的指尖,“一直糾纏這些問題,有意思嗎?”

一個坐著,一個半跪著。

當初欠缺的求婚,沐庭琛也曾想過的姿勢。

他撩起她的頭髮看著青絲落下。

“比你無視我有意思。”

秦清冷笑道:“究竟是誰無視誰?”

沐庭琛早就習慣,神色不變道:“如果說並不是我的本意,你會相信嗎?”

“我分不清是否是你的本意。”

秦清扯唇,繼續漫不經心的笑道:“但預設對方不在意時,很多事情就能說得通。”

“如果我不在意的話,會處心積慮搞垮你二伯,就因為他要對你出手!”

“這三年,我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聽到你說離婚,以為你喜歡其他男人,我快要嫉妒瘋了!”

“為了你能留下,我找了很多令人發笑的理由,但我還是怕留不住你。”

“直至,我聽琉星提到,我們還會有一個女兒……”

秦清錯愕的抬起頭。

吹風筒的聲音也已經停下。

所以她剛才並沒有聽錯,他說的是,還有一個女兒?

“你……”

“我能聽到,而且知道你也能夠。”

沐庭琛低下頭,眼眸與她相對著,“你恨的是前世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他如果只是提起蔣月,她還能冷漠置之,可他居然也能聽到琉星的心聲,那就代表……他知道!

那些噩夢太過真實。

秦清沉默了一會,“有區別嗎?”

“怎麼沒有,我不知道前世的因由。但我對你和琉星的心,你感覺不到的嗎?”沐庭琛捧著她的臉,不讓她躲開,聲音暗啞道:“秦清,你恨著的是誰?”

秦清想要撇開視線,可惜他的手掌紋絲不動。

“你與蔣月的關係,我不在乎。”

“而且我也分不清了,更不想去分辨了。但你當初在哪呢?琉星生病住院的時候,你究竟在哪呢?!”

她質問的聲音尚且平靜。

可是沐庭琛卻深深的無力。

“我愛的人只有你。”

秦清深吸一口氣,眼神沉靜無波,“說愛的是你,做出傷害的事同樣會是你。”

“對不起。”

沐庭琛眼眶微熱。

秦清想要拍開他的手掌,“就這樣不好嗎?琉星迴來了,你仍然是她們的爸爸。”

“不好……”沐庭琛前額貼著她的脖頸處,喉嚨輕滾,“無論用什麼方法,我都不會再重蹈覆轍。秦清,我只想你留下。”

她知道他口中的留下,與她想的不一樣。

可她只是沉默著,半晌沒有說話。

“秦清……”沐庭琛把秦清抱在懷裡,但他的眼神卻已經變了,剛才清明已經被一抹陰鬱代替,他撫摸著秦清的頭髮,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

聞言。

秦清渾身輕顫。

她霍然起身,瞪著沐庭琛:“滾出去!”

似乎想到了什麼,她把劇烈顫抖的手藏在身後,眼神冰冷地看著他,與他保持著距離。

“沐庭琛”定定地看著她,忽而舉起雙手,似乎對她沒轍一般,“行行行,我走。”

秦清儘可能的保持著冷靜,心中的駭然讓她呼吸急促,更有想吐的衝動。可是她知道,不能在他面前露出端倪,不然很危險……

剛才沐庭琛問,是恨他,還是前世的他。

那答案根本毫無懸念。

而且她只聽聲音就能分辨。

……是他!

難道這就是控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