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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系統提示音響起,揹包欄裡多出一本名字叫做《家畜飼養手冊——簡易版》的書。
意外獲得獎勵的陳庚年臉色一喜。
他迅速翻開,瞄了幾眼目錄。
其中包括豬、牛、羊、兔四類常見家畜的簡易飼養資料。
抱著某種期待,陳庚年點開【豬】的篇幅,果然在裡面找到了【劁豬技術詳解】。
太好了!
終於不用再吃帶有腥臊味兒的豬肉了,陳庚年高興之餘,又莫名有點心酸。
早知道會穿越,他上輩子就應該多吃幾口豬肉。
好在他獲得了家畜飼養技術,雖然只是簡易版,但目前也足夠用了!
“縣太爺?”
李泉疑惑的聲音,讓發愣的陳庚年回過神來。
見眾人都一臉莫名的看著自己,他輕咳一聲,說道:“剛剛走神了,我們來開晨會。目前曲轅犁的售賣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大家辛苦些,開始推廣耬車播種機。趙強,這裡你資歷最老,你來負責材料對接。”
得到重用的趙強臉上笑意都止不住,趕忙說道:“多謝縣太爺!”
和材料商打交道,這絕對是個肥差。
“李泉負責買賣籤按契書,牛天明負責推廣統計,至於胡銘,你負責耬車使用技術科普。”
陳庚年繼續說道:“也就是說,接下來曲轅犁、耬車的材料質量出現問題,我找趙強。契書籤定出現問題,我找李泉。從縣衙這裡賣出去多少耬車,曲轅犁,有哪些商戶、木匠和我們合作,哪些村子用上了犁和耬車,怎麼聯絡這些人,以上的統計資料,我找牛天明。耬車技術操作不當,我找胡銘。”
這話說完,整個辦公房裡氣氛一緊。
本來以為受到重用,臉上帶著笑意的四位正式差役,頓時覺得壓力倍增。
一個好的班底團隊,最忌諱風險擔責不明確。
誰負責哪個方向領域,就要把這件事做好,因為做不好,就得承擔問責。
最緊張的要屬胡銘。
他昨天還是個二世祖呢,今天卻被強推到正式差役的位置,還得為整個江縣的耬車操作技術負責,大夏天的,額頭上冷汗都冒了出來。
胡銘忍不住回想,剛剛自己給百姓講解的時候,有沒有說清楚?有沒有說錯話?
“明天晨會彙報工作進度,計劃當天工作。哦對,以後每天辰時,所有人都要準點坐在這裡。回頭大家一起商定,做個排班表,每人輪一天早班,提前一刻鐘到縣衙,辰時負責準點敲鑼上班。沒問題吧?”
陳庚年分配完工作後,反問道。
有問題,太有問題了!
胡銘很想這樣說。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呢,就見陳庚年笑眯眯看向自己:“我覺得胡銘肯定沒問題,剛才在外面講解的有模有樣,非常不錯。”
這話,讓滿屋子人都齊刷刷看向胡銘,神情各異。
胡銘沉默片刻,淡定道:“多謝縣太爺肯定,我沒問題。”
趙強則是站起來:“縣太爺,我準備先去約見木材商吳峰,他家木材質量不錯,可以繼續合作。”
到底是人老成精,他沒直接回答,但巧妙的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一切。
“我去接待外面來買耬車的民眾。”
李泉緊跟其後,想了想又補充道:“耬車比較貴,但是播種速度很快,我的想法是,跟各個村的村長聯絡,會更方便快捷。但,聯絡各村村長的話,似乎需要天明這邊配合。”
陳庚年眼睛裡浮現出一抹笑意。
人的特質,果然要在競爭中才能發掘出來,他先前倒是沒發現,看著稚嫩老實的李泉,在‘職場’上反而是個會主動出擊的‘狼性’人格。
意外驚喜啊!
因此,陳庚年誇毫不吝惜誇讚道:“李泉想的非常周到,天明這邊配合下。”
得到誇讚的李泉興奮到臉頰微紅。
聽李福叔的果然沒錯,在縣太爺面前,該表現就得主動表現!
我靠!
而莫名被‘點’了一把的牛天明暗搓搓磨牙:“請縣太爺放心,我保證配合。”
晨會到這裡,就結束了。
趙強、李泉、牛天明、胡銘各自帶著任務離開,大家有說有笑,絲毫看不出有半點異樣。
但其實每個人心裡都在叫囂‘啊啊啊啊啊我一定要好好表現成為縣太爺最得力的屬下’!
空氣中瀰漫著若有若無的刀光劍影。
四位正式差役離開後,陳庚年也準備撤。
這時候,坐在旁聽位的一群二世祖們懵了,怎麼他們分配不到任務呢?
“庚年哥……縣太爺!”
孫成愣聲問道:“那我們呢,我們做什麼?”
陳庚年笑道:“暫時沒什麼活兒了,兄弟們繼續鬥蛐蛐吧。”
一群二世祖們面面相覷。
-
開晨會,這個新奇的工作方式效率很高。
因為你每天要做什麼事情,都是提前計劃好的。做不好,第二天早上還能覆盤,避免重複出現錯誤。
短短几天時間,四位正式差役已經逐漸適應。
就連其餘的二世祖們,也都習慣打著哈欠,在‘敲鑼聲’響起之前走進大辦公房。
差役們工作做的好,三足耬車自然也開始迅速推廣。
和曲轅犁一樣,耬車的推廣,再次帶動木材商、鐵匠商、木匠鋪、木匠學徒、耕牛、甚至人力拉耬車等等方面的經濟發展。
而耬車的受歡迎程度,遠比曲轅犁要來的熱烈。
曲轅犁是節省力氣,但耬車節省的可是糧食啊!
“我家十畝地,今年能省下來二百斤糧食呢,感謝縣太爺!”
“縣太爺究竟是什麼神仙活菩薩轉世,咱們這苦日子,終於能有個盼頭了啊。”
“昨晚買到耬車以後,村裡家家戶戶晚上都吃了一頓飽飯,真舒坦。”
“省下來的糧,夠吃好久啦!”
“我還是不會用那個耬車,等我再找胡差役請教請教,聽說他現在手把手,挨個村的教呢,真是好人吶。”
“縣衙的幾個差役都很不錯,態度也好,縣太爺教導有方。”
隨著江縣田地裡的耬車越來越多,大家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燦爛。
縱然頂著酷夏的日頭,在田地裡汗流浹背,但心裡也是甜的。
身形佝僂的老農舍不得租牛,和幾個兒子們一起輪流拉耬車,中途歇息的時候,回頭看向播種過的土地。
這片光禿禿的土地,三個多月後,會長成麥田、高粱田。
和往年雜亂枯敗的糧田不一樣,將來這片糧田,必定整整齊齊、金黃燦燦。
秋風一吹,麥浪翻滾,滿世界都是麥穗兒的清甜味兒,那畫面得多好看吶。
想到這裡,老農渾濁的眼睛裡浮現出淚光。
他們種的不僅僅是種子,還是秋天的盼頭和希望啊!
感謝縣太爺,讓大家都有了盼頭!
而三足耬車的功效,也徹底洗刷掉縣太爺身上‘二世祖’的罵名,提起陳庚年,大家都恨不得把他誇上天。
就連他招攬二世祖衙役,現在也被人誇‘眼光獨到’、‘治下有方’。
看看胡銘差役,本事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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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爺!你說陳庚年那個二世祖,怎麼腦子突然就開竅了,不僅研究出耕犁、耬車,還能想出用一群二世祖對付咱們的法子!”
大熱天,主薄邢鐵牛急的渾身直冒汗:“尤其是那個耬車,每畝地節省二十斤糧食,太驚人了!現在陳庚年口碑風評徹底反轉,就連他手底下的二世祖們,都被人閉著眼誇讚,情況對我們很不利啊!”
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但,鄭文峰畢竟是鬥走好幾任縣令的地頭蛇,最開始因為低估了陳庚年,才猝不及防被那小崽子陰了一把,現在反應過來,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
“這賊天氣,越來越熱了,今年怕是要大旱啊。”
鄭文峰脫掉裡衣,露出大腹便便的肚子,看著外面天空上的太陽,意味深長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隨後他看向邢鐵牛:“急什麼?三足耬車買到了嗎?”
邢鐵牛急道:“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想著那耬車,鄭爺,現在咱得想想對策啊,不然陳庚年跟鄉紳們聯手,關係擰成一股繩,咱們就徹底奈何不得他們了!”
擰成一股繩?
鄭文峰聞言嗤笑道:“蠢貨,他們怎麼可能擰成一股繩?裴仲這些人,既然能因為兒子進衙門學好、上進,選擇和陳庚年聯合。那也自然會因為兒子惹禍上身,跟陳庚年決裂。而且你真以為他們樂意自己兒子在衙門當差役幹苦力?好歹都是有頭有臉的鄉紳,家裡不愁吃穿,憑什麼讓兒子去當冤大頭?”
邢鐵牛聞言愣住了,這句話其實他有些沒琢磨明白。
不願意兒子當冤大頭差役,為什麼又同意他們進衙門呢?
但鄭文峰也懶得解釋,繼續說道:“三足耬車買到了,託人去找那個叫做胡銘的二世祖,讓他幫忙去播一畝地,趁他不注意,在耬鬥裡放熱水煮過的死種子。等將來不發芽的時候,去胡家找胡志峰鬧。耕犁、耬車都得用到耕牛,這鬼天氣越來越熱,總能會有一些人家為了賺錢,使勁兒讓耕牛勞作,最後鬧出毛病,讓他們帶著病牛去縣衙鬧。還有,往年這個時候,田地裡勞作的人,大多數都會患熱病,今年大旱,估計更嚴重,曬死人、渴死人都不是沒可能。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兒出來,鄉紳們還願意兒子在衙門裡待著?就算陳庚年研究出來耬車有什麼用,這些事情他處理不好,人們還是會埋怨他年輕,沒經驗,辦事不牢靠。到時候——”
邢鐵牛眼睛徹底亮起來。
他佩服道:“到時候,大家就會懷念鄭爺,主動請鄭爺出山,幫忙治理江縣!怪不得鄭爺您要在陳庚年上任之前,主動賦閒在家,這招以退為進,實在是高啊!”
鄭文峰得意的眯起眼睛。
他在江縣做了數十年土皇帝,手下有衙門的差役,差役下面還養著打手。大多數村子的村長,一大批鄉紳,商戶,乃至田裡勞作的佣戶,都得聽他的話。
豈會怕一個小小的二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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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
在吳家村講解三足耬車操作方法的胡銘,經不住央求,再次親自示範,播了一畝地。
天上的太陽不知道為何,越來越毒辣。
胡銘其實很累,甚至隱隱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畢竟他是做耬車技術教學的,又不是給人做免費勞工的!
但今天這個求幫忙的人很大方,偷偷給他塞了二百文錢。
胡銘心頭一跳,同意了。
“看到沒,胡銘差役是個好人吶,親自給我家田地播種做示範。這畝地,過些天肯定出滿翠綠翠綠的秧苗!”
那人熱情的很,在胡銘播種的時候,四處高調宣揚,引來無數羨慕的目光。
既有錢拿,還得了誇讚,哪怕天氣炎熱,胡銘心情也好了一些。只是汗流浹背的他沒注意到,耬鬥裡那些種子,顏色微微有些發黑。
田埂上,剛才把胡銘誇讚上天的男人,看著胡銘播種的背影,眼睛裡浮現出一抹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