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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殺勿論,當然是假話。
畢竟,裴寶來等人手裡拿著的刀,全都是未開刃的。
但,如果不用雷霆手段鎮壓今日這莫須有的‘天譴’言論,陳庚年這個縣令,就永遠別想消停。
一個被老天爺降下神罰的縣令!
這話要是真傳開了,以後不管江縣出現什麼不好的事情,都能理所當然算在他身上去!
所以今日這事兒,必須當場乾淨利落解決。
而且還得‘殺氣凜凜’的解決!
二世祖們雖然辦別的事兒不行,但打架、抓人,絕對是一把好手。
聽到陳庚年說抓人,裴寶來最先反應過來,回頭對其餘人道:“你倆,繞去後面攔截,其餘人分作兩批,左右包抄,快!”
說完後。
裴寶來手提佩刀,就這麼直接揚起來,在無數人驚懼的注視下,朝著人群直直的衝了過去:“縣衙辦案,不想死的都給老子蹲下!”
他自己知道這是未開刃的佩刀。
但民眾們不知道啊!
一時間,驚呼聲四起,人們紛紛蹲下。
那個本來躲在人群裡,準備伺機逃離的男人,頓時顯露出身形。
裴寶來衝上去,一腳將人踹倒,其餘二世祖們左右包抄,乾淨利落將人拿下。
陳庚年讚許般看了一眼裴寶來,隨後寒聲質問那男子:“你當眾詆譭本官,背後可有人指使?算了,有沒有人指使,本官稍後自會去嚴查,裴寶來,將這人直接殺了!”
直接……殺了?
聽到這話,縣衙門外所有人臉色驟然發白。
就連裴寶來都微微一愣。
但不得不說,在這群二世祖裡處於核心地位的裴寶來,腦子是很靈活的。放到現在,就是家長、老師嘴裡‘聰明的很但就是不學好’那種型別。
他長了個聰明腦子,可惜從來不用。
可一旦稍微轉一轉,就能有所作為。
所以,簡單的愣神過後,裴寶來在無數人驚駭的注視下,直接提刀朝著地上那男子砍過去,嘴裡還故意獰聲喊道:“殺!”
那男子被抓後,本來還一臉不在乎,硬氣的很。
可未曾想,陳庚年二話不說直接要殺他,於是徹底慌神求饒:“饒命,縣太爺饒命!是主薄邢鐵牛,邢鐵牛威脅小人散佈謠言的!”
看吧,趨利避害是人性本能,為了活命,當然得全部老實交代。
陳庚年一擺手,示意裴寶來停下:“念在你肯老實交代的份上,饒你一命。暫且將此人押解在縣衙看管,裴寶來,你即刻帶人去捉拿邢鐵牛,本官還是那句話,膽敢違抗,直接格殺!”
“是!”
裴寶來應聲,帶著七八個兄弟,殺氣騰騰趕去捉拿邢鐵牛。
沒有人知道的是,他握著刀柄的手,在微微顫抖,臉色也有種異樣的紅。
因為興奮。
就在剛才,裴寶來揚起佩刀斬向那男子的瞬間,看著對方驚恐的表情,他有種頭皮發麻般的興奮。
裴寶來等人走後。
縣衙前安靜了好久,都沒人敢吭聲。
大家看著年輕的縣太爺,眼睛裡帶著尚未消散的驚懼。
“縣太爺,發聲什麼事情了!”
“何人敢在縣衙喧譁!”
外出辦差,收到風聲後的趙強、胡銘、李泉、牛天明四人,氣喘吁吁趕回來。
本以為縣衙此刻肯定亂成一鍋粥,可等四人趕到,才發現情況不對勁。
大家怎麼都……不說話啊。
“沒事,已經解決了。”
陳庚年衝他們點點頭,然後走向臺階下的老漢身前,溫聲笑道:“老漢若是信得過本官,這牛,本官幫你治。”
那老漢剛才跪在地上不停哭,一副你不管我、我就哭死在這裡的架勢,死活不肯起來。然而此刻,卻誠惶誠恐道:“草民相信,草民相信縣太爺!”
顯然,他被嚇破膽了。
於是陳庚年轉身看向牛天明,說道:“天明,我家的藥材鋪你知道位置吧。去找掌櫃的,就說是我的意思,讓他取黃芪,金銀花兩味藥材一起搗碎,儘快帶回來。”
“是。”
牛天明領命後,匆匆離去。
現代社會,醫治牛結節病,靠的是一種叫做‘銀黃太保’的神藥。
而這種藥的主要成分,便是黃芪、金銀花。
陳庚年站在縣衙大門口,平靜看向臺下安靜的人群。
先出面安撫,再雷霆暴擊,那麼最後,就應該靠‘服眾人心’掃尾了。
只要他醫治好這病牛,謠言不攻自破。
牛天明很快帶著兩味搗碎的藥材回來。
陳庚年示意趙強去衙門取些草料,用清水、和搗碎的藥物搬運,分別餵牛。
那老漢見狀,忍不住壯著膽子說道:“縣太爺,這,草民之前餵過草料,牛根本不吃啊。”
然而這次也是神了。
那看著病懨懨、一直流淚不肯進食的牛,在嗅了嗅草料以後,還真張開嘴開始進食了。
按照最基礎的常識來看,不管是動物還是人,只要肯進食,那說明問題在好轉!
老漢激動道:“進食了,牛肯進食了!”
縣衙前。
圍觀的民眾們也都瞪大眼看著這一幕,縣太爺真的神了,他還會給牛治病呢?
“牛身上的疙瘩,估計要過些天才會消退。但流淚的問題,應該過會兒就能解決。這個是因為天氣炎熱、以及牛過度勞累疲憊,從而導致的牛結節病。”
陳庚年解釋道:“這個法子不僅對牛,包括豬、羊,都管用的。平時若是發現家裡的家畜,出現口舌生瘡、出痘、趾間裂縫潰爛等情況,都能用這兩味藥材解決。”
聽到這話,眾人將信將疑。
就這麼一個簡單方子,能治這麼多的病?
還沒等大家疑惑發問呢。
裴寶來等人押解著衣衫不整,不停咒罵的邢鐵牛,回到縣衙。
瞧見縣衙這裡如此熱鬧,邢鐵牛眼睛裡浮現出一抹幸災樂禍。
隨後他看向陳庚年,高聲挑釁道:“縣太爺,不知下官犯了何罪,你要無故將下官緝拿。今日如果不給出一個理由,想來縣太爺無法服眾吧?”
但邢鐵牛沒發現的是。
當他這話說完以後,周圍人都悄悄往後挪,盡力距離這人遠一些,免得待會兒被殃及。
陳庚年並不想給這垃圾任何眼神。
他是縣令,是一把手,是一方父母官。
在這個皇權不下縣的年代,破家縣令滅門府尹,可不是說著玩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整個江縣,只有陳庚年一人是官,其餘皆是微末小吏,是去是留,全憑他一句話的事兒。
他憑什麼要給一個主薄理由?
“打!”
所以,陳庚年簡單利落下命令。
裴寶來也不含糊,取出腰間的打棍,一棍子狠狠砸到邢鐵牛身上。
邢鐵牛被打的痛撥出聲:“縣太爺!為何無故打下官!”
“繼續打。”
砰!
裴寶來又是一棍子!
接連被狠打了兩棍,邢鐵牛終於怒了,厲聲道:“縣太爺!下官犯了何罪!若是這事兒讓鄭爺知道了……”
好一個鄭爺。
陳庚年冷笑道:“區區微末不入流小吏,也敢稱爺,他配嗎?還有你,邢鐵牛,本官前些日子,已經將你逐出縣衙,見了本官,為何還敢自稱下官,你算哪門子官,笑話。給本官繼續打!”
砰!
又是一棍子砸落。
先被棍打,又被當眾羞辱,邢鐵牛終於破防,仗著有鄭文峰做靠山,開始口不擇言:“你這狗官!買官上任,瞞上欺下,動用酷刑,治理無方,致使江縣遭來天譴神罰,耕牛落淚便是上天給出的明示!”
好一套胡攪蠻纏、又詭異邏輯自洽的神經病理論。
若是今日陳庚年治不好那病牛,或許還真管不住這流言蜚語,堵不住悠悠眾口。
可惜——
就在邢鐵牛話音落下後。
縣衙前。
老漢突然紅著眼眶大喜道:“不流淚了,果然不流淚了!感謝縣太爺,感謝縣太爺啊!”
“真的好了!”
“縣太爺真乃神人,竟然還懂醫術。”
“我家的牛好像最近也有些不對勁,回家試試縣太爺的藥方。”
牛不流淚了?
聽到這話,邢鐵牛微微一愣,隨後臉色大變。
顯然,冷靜過後的他,回想起自己剛才破防時候口不擇言的話,開始後悔不安。
“按照你們的說法,耕牛流淚,便是我陳庚年作惡導致江縣遭天譴。那你們用著我研發的耕犁,省了力氣。用著我研發的耬車,省了糧食,怎麼不說是我陳庚年讓你們遭天譴了!今日之事,本官不予追究,但以後有人若再敢聽風便是雨,故意使壞散播謠言,邢鐵牛便是下場!”
陳庚年站在衙門口臺階上,黝黑的目光掃視眾人,見大家紛紛低頭避開,這才繼續寒聲道:“刁民邢鐵牛,惡意詆譭朝廷命官在先,假借縣衙主薄身份耀武揚威在後,本官決議,將其發配涼州苦役場!”
聽到這個懲罰,眾人臉色發白。
邢鐵牛大聲反抗道:“我不服,我要見鄭爺,鄭爺救我——”
砰!
沒等他喊完,裴寶來又是一棍子砸下,邢鐵牛未喊完的話變成了慘叫。
陳庚年神情冰冷的看著邢鐵牛:“再敢喧譁擾亂官府辦案,以譁亂罪,直接杖殺!”
邢鐵牛被這殺氣所震懾,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終於開始怕了。
怎麼會這樣?
他難道真的要被流放涼州苦役場了嗎,那還不如直接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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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家。
屬下驚慌來報信:“不好了,鄭爺。陳庚年醫治好了病牛,將天譴言論扼殺,並且緝拿了邢鐵牛,把他發配涼州苦役場了。”
鄭文峰聞言,氣的將手中的茶碗摔碎,獰聲道:“我的人都敢發配,看來老子不露面這段時間,這些人都忘了江縣誰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