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4章 方人間

它坐在龍軀上，朝著一顆遠遠比曾經的‘星辰’都要光亮的事物靠近。

很快，它接近了這顆星辰。

呱呱落地，一個老僧抱著他打量。

三五歲，街上奔走，與勳貴子弟鬥毆。

而後幾年，修行武道，結交好友。

最好的朋友，叫夏吉。

他把夏吉當做兄弟。

夏吉也把他當做兄弟。

年少輕狂，崇武好鬥，入了軍伍。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阻敵於萬里疆域之外，好不快活。

鮮血，汗水，鑄就一道道防線，防線外是滿目瘡痍，防線內是一派盛世。

茫然、思考、從而有了目標。

結束這亂世。

威望，宣告，榮耀，盡加於身。

落敗，失落，絕望，永不言棄。

入仙道，斬靈神。

一路至今！

可曾忘卻過初心？

不忘，謹記。

眼睛緩緩睜開，剎那間，彷彿有無數世光華如走馬燈般，流轉而逝。

所經歷過的一切凡塵俗世，均湧起一股莫名的力量匯聚交織。

不過一個剎那，這股力量化為一名少年，現身在方塵身邊。

他雖然也在忘川之中，卻不受忘川規則的約束，沒有沉底的跡象。

凝道——人間世。

方塵看著少年，又想到這段時間的種種經歷，眼裡露出一抹感嘆。

若非在忘川裡，經歷了無數次凡塵俗世，恐怕對於人間世的凝道，他這輩子都未必辦的到。

人間世這股仙意，在某種程度上，與方天尊他們，不在一個層次之中。

也無法透過修行來壯大，只能透過感悟，這次合道於忘川，無形中為這份感悟推波助瀾。

讓人間世壯大到不凝道，已經不行的地步，所以凝道的過程，才會如此簡單，如此水到渠成，前後連一秒鐘都沒花費。

眼前的少年，只是靜靜的立於忘川之中，便給人一種如宇宙般浩瀚，如天淵般深邃之感。

無數世的感悟，交織匯聚，形成一種質變。

少年的修為，已經遠遠超過了方天尊等人，超過了上三重。

只是初凝道，便已是教祖般的人物，十一尊凝道化身，當以他為首。

可稱為——方人間。

就在這時，周圍水波流轉，方塵看見在幽暗的忘川中，出現一條身軀之長，難以計量的存在。

娃娃臉已經趨於成熟，正熱情殷切的望著他。

在方塵合道忘川的過程之中，燭龍也得到了難以想象的成長，直接從幼年躍升至成年。

它現在的實力到了何種程度，即便是方塵都有些拿捏不透，可以確定的是，他穿上閻君戰甲，也不會是燭龍的對手。

成功合道後，方塵才知曉燭龍與忘川的聯絡有多麼特殊，它們就好像是母子。

燭龍生於忘川，天生就能在忘川裡肆意遊走。

這次合道，燭龍起到了‘橋樑’般的作用。

如果不是它，方塵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醒過來，在無數次經歷凡塵俗世後，他當時的存在，已經變得十分特殊，根本不再是一個人。

更像是一種‘念頭’，一種‘道’。

燭龍若是沒有喚醒他，接下來，他會永世沉淪於忘川，經歷一個個遊魂生前的一切。

“忘川能給予你力量，你在此間會不斷壯大，好好待著，有機會，我喚你去人間耍一耍。”

方塵對燭龍微微一笑。

聽懂了他的話，燭龍也沒說什麼，雀躍的擺動尾巴，朝遠方深處游去。

岸邊，雨亭齋等人突然看見平靜的忘川掀起一陣波瀾，眼中不免閃過一絲凝重。

忘川什麼時候，會有波瀾了？

就算是仙聖般的人物死後，入了忘川，也頂多能冒出一些小氣泡罷了。

波瀾足足持續了盞茶工夫才漸漸平息，不等眾人有所反應，他們便看見一道身影從忘川裡走了出來，一步步走回岸上。

“世子。”

眾人上前行禮，心中鬆了口氣，眼中帶著一絲喜色，同時也不忘暗暗觀察方塵此刻的修為氣息。

方塵看出他們心中的疑問，笑著點點頭：

“如今忘川便是我的道，我的道，便是忘川，日後將以此奠基。”

眾人心中倒吸一口涼氣，慈娘娘壓下心中震驚，欣喜的就好像一個小女生：

“世子，無數年來沒人能以忘川合道，就連當初浮屠界還不是浮屠界時，小女子也不曾聽聞過上一代閻君是以忘川合的道，忘川是浮屠界的根基，以忘川合道，便是與一界合道，大陰間與小陰間合二為一，指日可待！”

蕩陰山山主，盤山真君，太陰龍王紛紛上前道喜。

他們是真的開心，當代閻君隱隱已經成長起來，閻君越強，他們這些陰間正神的地位才會愈發穩固。

“這外面，過去多少年了？”

方塵問道。

“十三年了。”

石龍道。

“十三年，不算長。”

方塵輕輕點頭，好在不是一百三十年，十三年對於修行界而言，就如凡人的十三天一樣，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就在這時，林寶匆匆走來。

他見到方塵已經從忘川裡出來，頓時一驚，隨後上前欣喜道賀。

“王崇松那邊，有什麼動靜？”

方塵問道。

“世子，我正是為此事而來，王崇松已經去了上三域。”

林寶低聲道。

“你與他的仙契，已經完成了吧？”

“完成了。”

林寶眼裡流露出一抹感激，從真仙一轉到真仙八轉的仙藥途徑，對方本可以不給他的，但仍然給了，並且幫他完成了與王崇松之間的仙契。

“依你之見，王崇松去到上三域，會去太乙仙門，還是投靠赤神古仙？”

“下官斗膽猜測，他應該會去太乙仙門，以他的人脈交際手段，沒理由錯過這麼好的機會，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只是簡簡單單的前往上三域，而是盤算著與太乙仙門交好。

也唯有太乙仙門這樣的勢力，能夠在上三域中與覺明神宮媲美，他這次，可能在謀劃著報復當年覺明神宮給他帶來的一切。”

林寶低聲道。

方塵輕輕頷首，而後與眾人閒聊了一陣，目光又落在慈娘娘身旁的玉仙子上。

玉仙子看似無動於衷，可餘光卻忍不住望向方塵，就好像在看一個怪物似的。

“往後我會有一段時間，來不了此間，這裡，就拜託諸位了。”

“世子且放心。”

眾人應道。

“我走之前，會再敕封一些陰間正神，你們若有合適的物件，也可跟我知會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