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塵走進黃泉,渡過忘川,登上了那座宏偉至極的橋樑。

“我等恭迎日遊君!”

橋樑上站著一道道身影,這些身影的氣息都極為不俗,不弱於之前見到的日遊神度雲絮。

方塵輕輕頷首,望向那兩位氣息與自己相當的存在。

剛剛他在外面,看到的就是這兩位。

其中一位身著白衣,如翩翩公子,此刻面帶笑容,輕聲道:

“方陰君,在下上京陰卒司司君遊方。”

另一人身材高挑,著陰君戰甲,神態冷豔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媚意。

她淡淡道:“陰卒司夜遊君,景雪。”

“方塵,見過二位。”

方塵抱了抱拳:“不知二位特意尋我,是有何要事?”

遊方笑了笑,“本來也無要事,想著方陰君剛剛上任,要在下邊微服私訪,理當不該打擾。

不過判官司那邊卻收到一條訊息,說是方陰君擅自把百越城城主丟進了忘川,可有此事?”

兩人身邊的陰間官員紛紛望向方塵。

方塵輕輕頷首:“是有此事。”

遊方嘆了口氣:“若是陰卒司的人,方陰君想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我和景陰君自然不會理會。

可下邊的城主,都隸屬於判官司……如今判官司那位很是不滿,告到了陰卒司。

我想著大家都是上京同僚,便把方陰君請來大家坐下聊聊,看看是否有什麼誤會,化解開便是了,畢竟咱們平日抬頭不見低頭見。”

就在這時,又有十數道身影匆匆而來,為首者恰好是方塵見過一面的度雲絮。

“我等拜見日遊君。”

度雲絮等人來到方塵近前,抱拳作揖。

方塵輕輕頷首。

度雲絮等人的氣息都相差無幾,理當都是日遊神,是日遊一脈僅次於日遊君的存在。

度雲絮說過,除了上京會駐守十餘位日遊神外,餘者都坐鎮於各大城池。

“駐守京都的日遊神,都到了?”

方塵隨口問道。

度雲絮神色微微一變,輕聲道:“還有一位沒到,去了判官司,想來等等也到了。”

方塵笑了笑,又望向遊方:“遊司君,判官司那邊是怎麼說?覺得我此事做的不妥當?”

遊方沉吟道:“方陰君,能否問問那位城主做錯了什麼事,才會被丟進忘川?”

“嗯……”

方塵想了想,輕輕搖頭:“也沒做錯什麼,只是我看他不順眼罷了。”

看不順眼!?

不說兩人帶來的那些官員,就是度雲絮等人都下意識望向方塵,眼神古怪。

“看來方陰君脾氣挺大,不過這件事出自陰卒司,我和司君也是要管的,至少得讓判官司那邊心服口服,若只是這等理由,只怕不行。”

景雪輕輕搖頭。

方塵好奇問道:“我這位子是諸位給的?”

遊方和景雪微微一怔,兩人對視一眼,神色古怪的搖搖頭。

“判官司能撤了我的職?”

方塵又問。

兩人繼續搖頭。

“既如此,我為何要給判官司那邊一個交代?判官司的陰君可在?我當面問問。”

方塵笑道。

遊方愣了半響,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方陰君,你剛剛上任,有些規矩你可能不懂……”

“是閻君立下的規矩?”

方塵好奇問道。

遊方再次愣住了。

半響,景雪替他回答了方塵的問題,她緩緩搖頭,冷聲道:

“並非閻君立下的規矩,只是我們上京約定俗成的規矩,你要在上京當官,這規矩若是不守,將寸步難行。”

“大人,夜遊君此言非虛,我們日遊一脈其實也受判官司那邊的制約……”

度雲絮悄悄傳音道。

方塵看了看景雪,又看了看遊方,剛準備開口,卻見一道慵懶的聲音傳來。

“方陰君,你的架子還真是大啊,從古至今,哪一位升任陰君之職,不立馬來上京與諸位同僚碰碰面,混個臉熟。

唯有你,非要我跟遊方和景雪說上一聲,他們才把你找來,若是我不吭聲,想來短時間內也無法與方陰君碰面了?”

眾人紛紛扭頭望去,只見一名儒雅中年身著陰君戰甲緩緩而來。

在其身後跟著好些判官司的官員,身上的氣息均不弱於度雲絮之流。

其中一人,似乎比度雲絮之流都要強大的多,隱隱接近在場的陰君。

他看向方塵的眼神,淡漠中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敵意。

“方陰君,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位正是判官司的司君申屠滄。

申屠司君,這位就是咱們陰卒司剛剛上任的日遊君方塵,你們今日能在此碰面是再好不過了,把誤會解除,咱們去我府上喝上兩杯。”

遊方看見來人頓時哈哈一笑,很是熟絡的為方塵介紹了對方的來路。

“申屠司君,久仰。”

方塵看向這名儒雅中年,微微頷首。

說是久仰,卻連手都沒抬起來,至少他剛剛面對遊方和景雪時,還會拱手作揖。

眾人看見這一幕,神色都是微變。

申屠滄沒有吭聲,只是靜靜打量著方塵,足足過了半響以後才輕描淡寫般道:

“方陰君,我不知你是什麼來路,本來陰卒司的日遊君一職空缺許久,不曾想上頭突然一紙任命,安排你成了日遊君,想來你的實力是有的,若不然也坐不到這個位子。

不過麼……日遊一脈有日遊一脈的職責,你們只是巡遊人間善惡,且只是白日而已,到了夜間,那就是夜遊君的責任了。”

頓了頓,他淡笑道:“你們記載的一切,都將送到我判官司,由我親自過目才決定是否懲處,而如今,你卻不經我的首肯,便處置了我麾下一名城主。

雖然他修為不濟,可始終也是我判官司一脈的,堂堂一城之主,管著諸多遊魂,豈能如此隨意就被處置了?

我希望方陰君能給我一個理由。”

“抱歉啊,早知如此,我自當先行知會申屠司君一聲,不過知會與否,我仍然會處置百越城城主,並無任何區別。”

方塵展顏笑道。

橋上的氣氛頓時急轉直下。

申屠滄淡淡的注視著方塵,身邊一人卻突然開口:

“日遊君,我們日遊一脈向來不會如此處事,你這般做,是越界了。”

“哦?閣下是?”

方塵望向那人。

對方一臉冷淡:“陰卒司日遊神,符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