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府布政司的官員們先是大驚。

後來得知是大公子,還涉及到秦王府。

攔路設關卡的礦工們也沒有敢騷擾百姓,沒鬧出其餘的事端。眾人一盤算,燕王都回來了,自然由他處理。

地方衛所的千戶百戶們。

原本是殺氣騰騰,打算去看看是何方刁民。

得知是燕王府。

自家頂頭上司,眾人面面相覷,總算有人醒悟的快,反而詢問要不要幫忙。

這下可好了。

衛所雖然沒有直接加入,卻也大開方便之門。

……

“聽說有人動了大公子的人,大公子派人去搜捕呢,你要不要去幫忙?”

婦人關心的問道。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不是老百姓喜歡看戲。

而是平淡的生活中,難得有點稀奇可以看。

這麼大的動靜。

來來往往的行人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鬧的人盡皆知。

燕王府大公子。

自從前番大鐵球試驗後,又一次出名了。

話說。

朱高熾最近的名頭,在北平越來越響。

“不去。”

聽到丈夫的話,婦人心中不捨。

“你真是狗肉上不得宴席。”

“可揍你啊。”

自家婆娘話說的太難聽,朱能忍不住放下火鉗,不滿的回頭罵道。

“你來打,打死奴算了。”

婦人冷笑兩聲,不但面無懼色,還上前捶蹲在地上朱能的後背。

捅了馬蜂窩。

朱能一言不發,可不敢再多嘴,否則今天要被吵鬧一天。

“難得大公子看上你,你不主動巴結人家,伱又不是沒有心,巴巴的買了煤爐回來。”

“你做這種事,大公子又如何知道?”

婦人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公公死的早。

留下的副千戶的軍職,丈夫一點也不急的樣子,生怕不被別人搶了去。

本來丈夫準備了許久,就要在沙場建功,以承襲公公的軍職。

婦人雖然憂慮。

但是她也來自於軍戶之家。

見慣了男人們出征。

有些事她從小擔心到麻木,還不如多做些其他的事。

可惜。

丈夫受傷回來,婦人伺候了幾個月,可算把他養好了身子。

本來也沒了奢望。

柳暗花明。

人家大公子找上門來,那拉攏自家丈夫做親信的態度,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來。

哪裡有把機緣推出門外的。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個屁。”

朱能反駁。

“事情發生的突然,咱兩眼摸黑無頭無尾,事情來龍去脈都不知道,咱去作甚。”

“咱要是帶人出面,意義可就大了。”

“瞧把你能的。”

“你小小的一個百戶,怎麼就比百姓不同啦。”

“不管幫不幫得上忙,你去了在大公子面前亮個相,讓大公子知道你的心,不也是挺好。”

婦人一臉的人情世故。

軍戶多半如此。

家裡的事都靠婦人操持,這種家庭風氣,不止朱能一家如此。

“要咱做這等賣乖討好人的事,咱可做不成,拍馬屁這事,咱爹沒教過咱,要做你去做,咱不攔你。”

……

燕王坐在普通的馬車上。

車廂上面沒有懸掛燕王府的旗幟,市井街道上,人們只當做是大戶人家。

“二哥的長史,咱也有所耳聞。”

朱棣和葛誠兩人都在。

“此人作為長史,不但不能勸誡自家主公,反而助紂為虐,在北平還敢這麼張狂,無視法紀,可見在西安是個什麼德性。”

“的確如此。”

葛誠和對方打過交道。

“可惜。”

朱棣感嘆。

“咱也不敢去勸二哥,二哥越來越跋扈,聽不見人勸。”

前年朱棣勸過一回,秦王反而罵了朱棣,說朱棣為了討好父皇,對兄長無禮,敗壞兄長的名聲。

吃一塹長一智。

朱棣不會繼續自討苦吃。

他作為弟弟,也沒資格插手秦王府。

今時不同往日。

原來他們幾兄弟還小,都在應天府讀書的時候,互相之間關係還不錯。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

幾兄弟之間有了隔閡,互相之間有些提防。

二哥三哥都是如此。

“有煤礦主出面,那幾個下人跑不遠。”

“燕王的意思是?”

葛誠遲疑道。

朱棣點點頭,肯定了葛誠的猜測。

燕王府。

葛誠打理一切。

沒有點默契,也不會有兩主臣之間的信任。

“捉到這幾個人後不要大張旗鼓的處理,更不要鬧到官府,否則咱和二哥面上都不好看。”

“不久咱就要去應天府見父皇,二哥也在應天府,他破罐子破摔,咱惹不起他啊。”

“知道了。”

葛誠瞭然。

就這幾個下人的行事作風,平時不知道做了多少惡。

殺得不冤。

偌大的北平府,消失幾個人算什麼事。

“到了。”

外面的侍衛偽裝成的車伕說道。

普通馬車。

正好停在一家院外。

巧合的是。

前幾日朱高熾也來過。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

“誰呀。”

院門開啟,朱能見到了兩個身影,嚇得一哆嗦。

“燕……燕王。”

兩腿一軟就要跪下去。

朱棣親自扶住對方,滿臉的溫和。

“進屋說話,不要驚動街坊。”

裡間。

婦人好奇。

怎麼沒有聽到丈夫的話了,來人到底是誰啊。

不會又是貴人吧。

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

丈夫何德何能,哪裡這麼多貴人會看上他。

“咚咚咚。”

剛一進院子,朱能立馬磕頭。

燕王親自來看他。

他太感激了。

也只有磕頭,才能表達他內心的激動。

“你受傷的事,本王已經知道。”

朱棣徑直做到剛才朱能坐過的板凳上,不遠處是煤爐,裡面的蜂窩煤燒的正旺。

“小的吃了敗仗,理應軍法從事。”

朱能請罪道。

“本王瞭解過,非戰之罪,而你能保下你手裡的兄弟們,可見你的才能。”

大漠敵蹤難尋。

剛進入大漠的時候,朱棣派出了不少小部去搜尋。

野外偶遇敵人大軍,臨危不亂邊打邊退,堅持到援軍趕來。

說起來平平無奇。

但是朱棣深知其難。

換做一般人,早就崩潰了。

而且。

此人的父親原是自己親軍的副千戶。

做完了緊要的事情,北平府內的人才也要開始拉攏,朱棣第一個找到了朱能。

“咳咳。”

葛誠突然咳嗽兩聲。

朱棣順著葛誠的示意看望去,竟然看到了正屋門口的桌子上,擺放了一個紅木雕花食盒。

盒子不稀奇。

稀奇的是明顯是盒子上有燕王府的標誌。

還有。

哪裡有把桌子放到門口的。

這是何意?

朱棣露出探究的目光。

朱能羞愧的滿臉通紅。

臭婆娘。

就喜歡顯擺。

生怕左鄰右舍不知道大公子來過,特意把桌子搬到門口,把大公子送的食盒擺上去。

這讓他怎麼解釋嘛。

丟人丟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