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

“幸虧通知的早，還來得及告訴你的好友們。”七妹不但沒有埋怨，反而安慰起賀寬來。

賀寬知道外面有很多人不理解自己，不過這些言語他不在乎。

只要自己在意的人過得好，這些才是他在乎的。

“你真的決定離開大劇院了嗎？”賀寬感激的說道，對七妹的理解，讓賀寬鬆了口氣。

七妹身上的麻煩都完結後，她就離開了大劇院。

大劇院極力挽留，見七妹態度堅定，最後告訴七妹就當跟她放假了，等什麼時候想回去，隨時都可以。

“你希望我回去嗎？”七妹認真的問道。

如果賀寬希望她返回舞臺的樣子，為了賀寬，七妹願意回去北平大劇院。

賀寬連忙搖了搖手，急忙解釋，“我只是不願意你是因為別的原因，所以放棄在大劇院的工作。”

“你真的不喜歡回去大劇院，我是支援你的。”

聞言，七妹露出好看的笑容。

“我是為了你，也不只是為了你，我想留出更多的時間給我們這個家。”

“我……我還想跟你生兒子，你在外面工作，我在家裡做家事帶孩子，培養好他。”

七妹越說越低落。

賀寬父母反對他們的婚事，大概也有七妹上一次的婚事，但沒生過孩子的顧慮。

不能生孩子，這是天大的事。

七妹很害怕。

賀寬握住了七妹的手，再多的言語，也不如他的行動能帶來的安慰。

“你工作的時候，一定記得有人在家裡等你。”

晚上。

七妹躺在賀寬的胸膛上，依戀的說道。

“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大漠有許多的無人區，越發增添了危險，因為去過一次，賀寬有深刻的認知。

中華重工和中華重工體系。

猶如開動的龐大機器，各個部件都在高速運轉中，支撐著北平的工業化。

它的作用不只是如此。

四面八方的無形力量，猶如波浪展開，影響著無數的地方。

賀寬和幾名工作人員乘坐鐵道馬車北上，在無際的土地上，猶如螞蟻般不顯眼。

軍戶合作社和大寧衛所的合作，不但讓軍戶合作社的影響力在大寧廣泛傳播，也輻射到更遠的地區。

幾名調研司的工作人員，藉助這些便利，加上和衛所合作，有軍方的渠道。

己方力量合聚到了一處，讓一份完整的報告放到了朱高熾的檯面上。

白天，朱高熾參加了寧王為他準備的宴會，晚上的時候，幾名管事和一名百旗等候多時。

朱高熾詳細的看了報告。

大寧外的部落有哪些，以及這些部落的所在地。

這些資訊對未來的意義不大，因為在明年的時候，報告上的部落，大多數會轉移到別的地區。

不出三年，名單上的部落，能遷移回來的可能不超過三成。

有些部落為了躲避敵對部落，會遷移更遠的地方；有些部落爭奪草場失敗，要麼被吸收，要麼被打散，或者遷移其餘的地區。

草原上不光是生產資料貧瘠，競爭也遠遠大於中原。

“勃林帖木兒。”

“哈刺兀海。”

看著名單上的兩個名字，朱高熾對調研司的工作給予了肯定，這兩人正是此次事件的主角。

元廷旗號消亡。

也預示草原上沒有了完整的秩序。

這兩人的部落不算很大，但是他們用威逼利誘的手段，拉攏了不少人。

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就會形成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

不過朱高熾並沒有放在心上。

哪怕是歷史中的朱棣，也輕易的解決了這兩人，更何況現在的朱棣，他所能調動的資源，早已變化了不知多少倍。

“你們這份報告很及時，我會獎勵你們。”朱高熾誇獎道。

“是屬下本分。”

“標下職責所在。”

幾人紛紛回應。

他們的想法，和朱高熾根本不一樣。

王禮的事情解決了，但是中華重工使用的手段，引起了許多人的警惕。

在原來的時候。

地方上的話語權是被鄉紳所掌控的。

現在中華重工藉助更大規模的輿論，讓王禮毫無還手之力，雖然不代表中華重工取代了傳統輿論權。

但是透過這件事證明，在傳統的輿論權上，出現了一種更密集，更高效，更直接的話語權手段。

朱高熾從來沒有懷疑大明的聰明人。

這些人沒見過所以不懂，但是見到了，必然就能認知到。

古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師！

在清朝以前，中國社會是不抗拒對外來文化的吸收。

唐朝的景教規模達到了巔峰。

後來因為阿拉伯地區，近東地區和西方的宗教戰爭，讓東西方中斷了接觸。

宋朝也是包含永珍，國內有許多外國人。

到了明朝中期。

西方人繞過了中部地區，透過大海抵達到東方，明中期的官員們，發現了一些好的技術。

這些好的技術，在明中期已經開始被吸收。

具體實物以鳥銃，佛郎機等為代表，是明中期在西方技術上製作出來的武器。

還有不少的書籍，以及官員學習西方的一些知識。

當然，文明交流是相互的，西方也獲得了很多好處，無論是財富或者技術上。

所以朱高熾不奇怪有官員要仿造北平模式，準備在應天府推廣。

也很肯定。

中華重工這次露出的“獠牙”，會被許多聰明人敏銳的發現，並引起他們的重視。

朱高熾不想惹麻煩，準確的形容，是不願意生出不必要的事，平白耽擱了精力。

所以眼前的這份細緻報告，可以告訴朝廷，大寧的確有大規模敵人出現，需要真正派大軍了。

既然動兵，就繞不過朱棣。

等朱棣統帥大軍北上，許多事自然就不再重要，要為軍事讓步。

朱高熾放下了手中的報告。

他這次的出行，隨著這份報告的誕生，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是朝廷和朱棣的事。

不過他饒有興趣的打量一名年輕人。

賀寬感受到小王爺的視線，心裡只覺得沉甸甸，倒沒有覺得會有不好的事。

小王爺的好名聲，在北平已經超過了王爺。

對於統治階層來說，在民間有個好名聲，能起到的作用大過人們的想象。

“你叫賀寬，七妹的事我聽說了，我還看過七妹的戲，七妹的確受苦了。”

朱高熾心平氣和的說道，沒有一絲憤怒。

“能有小王爺此言，相信七妹會很高興。”賀寬的背挺得很直。

朱高熾忍不住看了眼賀寬。

對此人的評價，又改變了些許。

工業社會讓單個人，具備了在社會上獨自生存的能力，經歷過後世八十年代的人，對這方面會有很感觸的認知。

新時代的人，則無法理解，普通人能離開土地，找到一份工作，並維持自己的生活，和舊時代有多麼大的，甚至能用翻天覆地來形容的變化。

這種背景下。

單個個人有了不同的追求，他們追求身上的“枷鎖”變得更少一些，可以稱之為獨立精神。

五年的時間裡，朱高熾見了許多的工人。

終於在這一天。

朱高熾見到了賀寬。

賀寬這種人雖然剛出現，可能整個中華重工都寥寥無幾，但是工業化發展下去。

賀寬這種人會越來越多，併成為社會的主流，最終讓社會風氣全面的改變。

所以賀寬此人，代表了未來。

“七妹的事，是社會生產力變革導致時代交替，新老時代必然的會發生的事。”

朱高熾詳細的向賀寬解釋。

“用對錯來評斷是非，甚至用此來當做治理標準，帶來的只有惡劣的結局，讓社會產生劇烈的矛盾衝突。”

賀寬聽懂了。

小王爺是在告訴他，為何王府沒有直接出面，用權利來解決這件事情。

而賀寬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他和七妹不過是普通人，驚動王府為他們出頭，根本就沒有這個念頭。

不過賀寬聽懂了，所以他內心很沉重。

他為七妹感到委屈。

“這種問題難道就沒有最好的解決辦法嗎？”

“有。”

朱高熾肯定的說道：“社會生產力的提高，經濟水平的提升，這個速度越快，許多新的問題，也會悄然無息的消失。”

“所以中華重工諸多目標中，其中一個目標是調節社會資源，也是有利保障人們具備德善的手段。”

“賀寬，我非常欣賞你的作風，我稱之為新時代的工人精神，希望你能繼續保持，並奮鬥下去，讓更多的人加入，也讓大明變得更加美好。”

幾人面面相覷。

小王爺這話說的太過了吧。

他們合作了一段時間，賀寬做事的確很負責，也不怕風險，敢於當先。

但賀寬畢竟只是普通的管事而已，如何當得起小王爺這種高度的讚譽。

賀寬也感到小王爺高看了自己。

他覺得自己只是小人物，做的都是些小事情，與國家大事比起來不值一提。

朱高熾拍了拍賀寬的肩膀。

空有豐富物質而沒有精神，那就是義大利，不但連農業國家都打不過，甚至部落聯盟的國家都打不過。

後世許多人對西方文藝復興保持了面聖的心態，猶如信徒般的崇敬，可文藝復興的發源地義大利，真的表現很差。

朱高熾要讓大明工業化，可不是讓大明能變成下一個義大利。

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缺了哪一樣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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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