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之嵐 第四百四十九章 攤牌

大皇子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一隊人馬去了南雲城，而李夜則是在納蘭雨等人的張羅下收拾昨夜被折騰得不象樣子的大帳。

沐沐貪吃，跟著大皇去去了南雲城，就是要多買些吃的回來。

時至午時忙碌了一上午的李夜正跟納蘭雨和幾個親衛圍著一盆火爐煮火鍋，雖然沒有什麼香料，但眼前是夏季，荒原上不缺花草。

李夜從野外拔了一些香菜回來，丟在鍋裡煮昨天沒有吃完的狼骨架，整個大帳裡都是肉湯的香氣。

自從離開風雲城，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沒吃過火鍋了。

讓他感覺意外的是，正準備開吃的時候，有前線的將士帶著耶律和一耶律燕進了進來。

聞著濃濃的香味，耶律齊大聲喊道：“我說兄弟你這日子過得也太舒適了吧？”

李夜抬頭看著進到大帳裡的兄妹二人，趕緊上前抱拳行禮，拉著他的手說道：“看見你還好好地活著，我這心裡就塌實了。”

耶律齊重重地錘了他一拳，笑道：“看見你還好好地活著，我也就放心了。”

耶律燕撇了兩人一眼，心道二個自戀的傢伙。

“正好一起吃火鍋，試試我的手藝。”李夜拉著耶律齊坐下，又給耶律燕搬了一張凳子。

耶律燕聞裡香味早就受不了，聽到李夜的邀請，也不客氣，抓起碗筷準備開動。

耶律齊看著她不禁有些頭天，心道這是來做客的，怎麼比主人還急。

李夜笑著給兩個倒上酒，指著身邊的納蘭雨說：“這是我納蘭大哥，你們這是頭一回見面。”

“這就是草原耶律王庭的天驕耶律齊、耶律燕兄妹。”

李夜給雙方介紹道，但是沒有介紹身邊的幾個皇主的親衛。

納蘭雨跟兄弟兩人見了禮，雙方舉起酒杯喝了一口。

看著低頭吃肉的李夜，耶律齊皺著眉頭問道：“昨天夜裡那場大火可是把我嚇壞了，這是怎麼回事？”

李夜抬頭看著他，神秘地笑了笑：“沒事，我們燒著玩的。”

“你們五域皇朝的人可真會玩！”耶律燕瞪著她笑道。

李夜被她說的一楞，怔怔地看著耶律齊問道：“就是因為那場大火，你才會出城看我？”

耶律齊點點頭，笑道：“我這做兄弟的不是怕你被燒死嘛。”

李夜突然間感覺鼻子有些發酸，沒想到這個時候關心自己的人竟然是對面的敵人。端起面前的酒杯，跟耶律齊幹了一杯。

“不錯，你有軍人的豪爽！”耶律齊讚道。

“昨天晚上有老鼠來軍營來掏亂，我讓人放一把大火，燒光了它們，沒想到讓耶律大哥為我耽心，真是不好意思。”李夜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這世上還有人敢來惹你？”耶律燕感到非常驚奇，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

“那也說不定，有些人為了利益什麼都做得出來。”耶律齊輕輕地拍了一下李夜的肩膀。

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眼前這個傢伙決不會輕易在自己的軍營裡放一把大火，更何況還是在兩軍對壘的時候。

“耶律大哥說的是，有人想要我的命，而我的命偏偏又很硬，這回恐怕我又要讓很多人失望了。”李夜苦笑了一聲，端著酒杯又喝了一口。

“酒不是這麼喝的！”坐在一旁的納蘭雨伸手抓住了他的酒杯，心道這不是奔著喝醉的節奏去嗎？

李夜看著他笑了笑：“不怕，有兩個大哥在這裡，不會有事。”

耶律燕沒想到李夜的酒量不行，當下也嗔道：“我們是找你來聊天談事的，又不是來看你喝醉酒的樣子。”

側頭看了她一眼，笑著說道：“放心，我喝完這一杯，就聽你們的故事。”

耶律燕給他氣笑了，指著他說：“是你的故事。”

納蘭雨聽著三人的好奇議論，猶豫片刻後，說道：“要不等吃完飯我們迴避一下，你們再慢慢聊？”

“不用迴避，我們聊的都是見得光的事。”耶律齊看著納蘭雨笑道，他心裡明白能跟國師在一想的，又豈非是閒人？

納美蘭雨看著李夜的神情，知道他有些煩燥，忍不住提醒道：“要不要給你煮碗醒酒湯？但我曾經聽說過，那東西有些用處。”

李夜白了他一眼，笑道：“醒著呢。”

“昨夜的那些老鼠呢？”耶律齊感慨說道：“能讓國師頭疼的，肯定不是簡單的人物。”

李夜聽著這話，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是沒有開口。

納蘭雨看著他神情，笑了笑替他說道：“國師嫌那些髒東西礙眼睛，昨天夜裡就讓兄弟們挖了個大坑給埋了。”

“那真是可惜了，早知這樣我昨夜就應該跑來看看，只是連夜出城，又怕你們誤會、”耶律齊看著李夜笑道。

“吃菜！”李夜指著鍋裡滾沸的肉湯笑著說道：“這是大哥跟妹妹打的兩匹狼，昨天晚上烤著吃了大半，剩下的這會拿來煮火鍋了。”

“妹妹？”耶律燕看著他說道：“我還不知道國師有個妹妹，怎麼吃飯也不叫上她呀，能不能介紹給我認識？”

“她跑去南雲城了，就要買零食吃，這裡是軍營，沒什麼吃的，我地妹妹是個吃貨，等她回來給兩位介紹。”李夜夾了一塊肉，放在嘴裡嚼。

納蘭雨看著耶律齊說道：“郡主去年跟國師來過三鎮，你們怎麼沒見過？聽說國師請過你喝茶呀。”

李夜看了一眼納蘭雨，心道你也太沒防備心思了，回頭笑著說道：“去年冬天我妹妹陪我來了三鎮，她那天嫌天冷，躲在車裡沒出來見二位。”

“看來是我們錯過了機會，我當時以為只有國師一人前來惜春的。”耶律齊看著他淡淡地笑道。

由於雙方心裡裝著心事，一頓飯沒吃多久就收了場，李夜擺上茶具，燒水煮茶款待客人。

大概是因為李夜帶人圍城，耶律齊心裡有些異樣，看著李夜想了半晌才輕聲說道：“能不能談一談退兵的事，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這回我能代表我的父王跟你談談！”

“這件事要怎麼談？”李夜看了一眼耶律齊，淡淡地說道：“去年我找你的時候談過，只是那時候你不相信，現在相信了，我的要求還是冬天說的那些話。”

耶律齊想把去年的那個話題繞過去，自然不會接這話，微笑著說道：“不知眼下，南疆大軍有什麼要求？”

納蘭雨看了一眼李夜，張了張嘴，卻不敢說出口，雖然他明白李夜的心思。

“我們已經圍城，你們還有多少糧草？”李夜笑著問道：“而且現在沒有人敢催我打贏這場戰爭，你說我為何要急著。”

在他眼裡，只要大皇子這次穩定了南雲城的局勢，清理掉隱患，南疆這場戰事拖多久他都不怕。

先不說南雲城外的幾千畝耕地可以提供軍糧，單就是三鎮外面新開荒的土地，也提提供他們到明年春天的糧草。

他要慢慢地熬對方。

耶律齊一楞，他沒想到只是過了半年，眼前的少年轉變如此之大，就算用老謀深算來形容他也沒再過份。

“不知國師要如何才肯退兵？”沉默了片刻的他，終究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事。

“雙方簽定停戰協議，保證日後互不侵犯，我們讓你們安全離開三鎮。”李夜想了想，將自己的要求明確說了出來。

“我們還有十幾萬大軍！”耶律齊皺緊了著眉頭，在原則問題上他不會讓步。

“我們不缺糧草，你們可以出城決戰！”李夜靜靜地說看著他，彷彿在述說一件跟自己不相關的事情。

兵分三路的十幾萬大軍，早已不能對李夜造成太大的威脅了，他相信只要對方敢出城，等著他們的必然是一番艱苦的戰鬥。

因為自己一方已經再一次挖下了大坑。

“難道你們就不怕把我們逼急了，出城跟你們決戰麼？”耶律齊不甘心地繼續說道。

“要不我讓人帶你兄妹兩人去開陽城逛逛？”李夜看著他說道。

耶律齊一臉懵懂，撓著腦袋問道：“我要去開陽城幹嘛？”

李夜有些得意，說道：“讓你見識一下我的陣仗，別說防守，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攻下開陽城。”

“有哪麼可怕嗎？”耶律齊一聽，呼地一聲站了起來，看著李夜的眼睛問道：“國師是威脅我嗎？”

“當然不是。”李夜盯著他的眼睛說道：“如果是威脅你，那個陣仗我就不會建在開陽，而是擺在這惜春城前了。”

“你這是不講道理哦！”一旁的耶律燕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雖然她不懂軍事，但是他看得出來哥哥是在下風。

“妹妹！”耶律齊看著瞪了她一眼，心道這事你如何插得上嘴？

“無所謂。”李夜聳了聳肩，看著兄弟兩人說道：“我在南雲城外就不忍心你受到傷害，更別說我現在圍住了三鎮。”

納蘭雨疑惑地望著他，問道：“國師在南雲城也跟耶律公子聯絡過？為何不介紹給我認識？”

“那是你笨，沒有看見耶律公子來城外找過我嗎？”李夜給幾人倒上茶，沒好氣說道：“如果我做的事情大哥都能做，那還要我做什麼？”

“你居然想著放過我？”耶律齊心中驚訝望著他說道：“那時候我們可是敵人呀，話說我還準備佔領南雲城......”

後面的話他沒敢說，怕坐在一旁的納蘭雨發火。

李夜知道他的意思，搖搖頭笑道：“我如果沒有把握，又豈會坐在哪裡等著你們來攻打？”

李夜用開笑話的方式將一場眼見就要吵起來的爭執平息了下去，邊一邊憋著勁的耶律燕也鬆開了皺緊的眉頭。

耶律齊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不解問道：“說起來我們草原諸部與你們南疆大軍的關係當真惡劣，我真不敢想幾個汗王會就此罷手。”

“沒關係，明天我讓人帶你去開陽城逛逛，你也可以進城跟他們聊聊，等你回來跟幾個汗王合計後，再作決定。”

李夜淡淡地說道，緊接著話鋒一轉，面露凝重之色看著耶律齊。

說道：“只不過，我希望你從開陽回開後，最遲七天之內給我一個回覆，因為我們的大元帥非常不好惹，我怕他那天會忍不住下令攻開啟陽城。”

耶律齊看他說的慎重，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感慨道：“如果沒有這場戰爭，你我兄弟二人坐下來煮茶論道，豈不是暢快人生！”

李夜看著他笑道：“要是沒這場戰爭，我還在般若寺裡唸經。”

耶律齊和耶律燕兩人一驚，心道差點忘了眼前這少年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