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飛劍，希望的樹苗

喝了一口靈茶潤了潤嗓子，雲天虹說道：“你來到梅山，除了小蝶兒和青冥之事，還沒有說過你自己的事情。”

“雖說你的修為我幫不上什麼忙，但是離開在即，你有什麼要想要問的，不妨都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到你。”

李修元聞言一愣，隨後拿出細細的竹劍，在手裡把玩起來。

說道：“晚輩想知道，倘若有一把我鑄造了一把飛劍，我在斬出之後，如何讓它再飛回我的身邊？”

在修羅天域的二場大戰，他使出了來自東海的飛劍，最後卻是借了地藏之力，天地之力，才讓飛劍回到自己的身邊。

以後烏鴉要留下來陪小蝶兒，沒有人去幫他尋找失落的飛劍。

一切，都要靠他自己解決。

離開梅山之前，他要搞清楚這其中的道理。否則，他只能去問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父了。

雲天虹點了點頭，終於，眼前的少年還是踏出了那一步。

而當年她為了踏出這一步，不知苦苦修煉了多少年，眼前的少年才花了多少工夫？十年而已。

十年，少年便不滿足以物化劍，而是要想著讓飛劍能斬敵，還能回到自己的手裡。

沉思片刻後說道：“在這之前，我們先說說天道。”

“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他，感知你神識能籠罩的一片天地，便會明白飛劍道理。就像你心念一動，你便能看到雪峰山上唸經的王強一樣。”

“然後借鑑這個道理，去捕捉飛劍斬出之後的痕跡，想象你這是方圓十里，數十里的道，你要束縛住這方天地的所有一切。”

“仔細觀察這些痕跡並領悟他，然後找到你自己要的那一道痕跡，然後試著用意念去控制他，意念只是世人的說法，於你來說那是神識。”

找到痕跡？領悟飛劍的軌跡？

李修元想起有修羅天域桃源斬出的飛劍，想到飛劍如閃電自己壓根就沒想過去捕捉軌跡的一剎。

不由震驚得無法言語，原來他應該在那個時候，就去關注飛劍的痕跡。

看著李修元震驚神情，雲天虹蹙起了眉頭。

自他手中拿起竹劍，輕聲說道：“看仔細了。”

說完手一揮，竹劍如電，自她手中飛出，往窗外的天空飛去，而李修元壓根就沒有看清楚竹劍斬出的軌跡，更不要說去捕捉它了。

輕輕地搖搖頭，李修元沒有說話。

雲天虹嘆了一口氣，等著竹劍飛回之後，再次說道：“再看。”

這一回，自她指間斬出的竹劍，就像是喝醉酒了一樣，搖搖晃晃往天空中飛去。

李修元凝聚的神識第一次，捕捉到了空中的飛劍，如風中的飛花一樣，輕飄飄地飛上高空，然後又緩緩地飛了回來。

飛上高空，將要失去控制的飛劍，如同有一隻大手，瞬間又將它從天空中抓住，帶回了大殿的窗前。

當下，怔怔地說道：“前輩放緩了速度，我才勉強能看到如飛花一樣的飛劍，捕捉到它的痕跡，只是我的意念能控制他嗎？”

說完這話，李修元下意識地扭頭望向窗外的天空，心想難道又要跟大唐雪山上一樣，要從頭開始領悟這一道劍意？

雲天虹微笑說道：“你可以先用一片樹葉，讓它飛得慢一點，離你近一些。”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少年學箭，先生告訴我箭道的最高境界，便是心能看到多遠，箭也能射到多遠的距離。”

“卻沒有想到，有一天，我要反過來修煉，將已經斬出的一劍，再想辦法從天地間找到，並讓它乖乖地飛回，好麻煩。”

在他看來，只怕杏花谷裡的先生也沒想有這樣的一天。

只怕只有九天之上的師父，才會在無盡的歲月之中，慢慢去琢磨這種麻煩，且繁瑣的事情了。

雲天虹繼續說道：“至於用你的神識控制飛劍，與射出的鐵箭比較起來更麻煩，你的鐵箭可以爆炸，甚至燃燒，而飛劍卻不能損毀。”

嘆了一口氣，李修元苦笑道：“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我現在要修煉的不是力量，而是自己對神識的掌握和控制？”

雲天虹聞言咯咯一笑，說道：“你可真聰明。”

李修元頓感挫折，想著往後無數年，怕是不能再用這把飛劍了。

至少在自己的雙目恢復之前，在他能讓手中的竹劍斬出之後，飛回來之前。

想到這裡，李修元笑了起來：“也罷，至少這往後的日子裡不會無聊，可以如當年修煉劍法一樣，繼續苦修了。”

雲天虹沒想到他轉眼便放下了糾結，決定從頭開始，不由一愣。

心道世人若是聽到這裡，只怕會有一種從天上跌落到萬丈深淵的挫敗感。

李修元卻只是稍稍糾結了一下，便想明白了。

於是繼續說道：“既然如此，你便跟當年一樣將雪花纏繞在你的指間，這可比那簡單多了。”

“沒錯，那才是我修行中遇到最大的麻煩。”

想到大唐雪山上的一幕，李修元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說道：“當年我在大唐雪山之中試著將那漫天的雪花，在我指間停留片刻，不知花費了多少的心血。”

“當我看著晶瑩的雪花在我指間飛舞的剎那，那一刻的歡喜又豈是他人能夠體會？那才是飛劍的第一步吧？”

怔怔的過了片刻，李修元才嘆道：“最難的我已經熬過去了，接下來便再熬一回。”

雲天虹淺淺一笑：“你這個比喻，不知要羞死世間多少修士。”

在心裡輕輕地嘆了幾回，雲天虹卻在想，整個玄武雙陸空間有幾人能使出如閃電般的飛劍？

又有幾人，能將已經斬出的飛劍再收回來？

至少明面的上雪原聖地，跟玉龍雪山上的一幫長老，無人能做到。

想到這裡，雲天虹笑道：“想想，日後你在戰場，站在數百丈的城牆下，卻能一劍斬了城樓上的將軍，那種感覺。”

李修元點了點頭，心想正該如此。

不過轉眼一想，不對啊？於是繼續問道：“可是，飛劍也不是萬能的吧？”

“那是自然，不然你豈不是天下無敵？”

雲天虹笑道：“就算你天分極佳，能於數里之外斬出閃電的劍，只是，倘若你的對手有跟你一樣強大的神識，或者修為在你之上。”

停了一下，雲天虹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就會發現，自己的飛劍如泥牛入海。”

李修元淡淡一笑：“看來這終究只能當作一種奇襲之招，而不能太過依賴了。”

雲天虹臉上也露出一抹遺憾的神情。

說道：“換回之前的那個道理，當你強如這一方世界的天道，當你降下一道閃電，便是天罰，你的飛劍，才是無敵的存在。”

李修元聞言默然無語，心想我若能欲與天齊，還苦苦修煉這飛劍幹嘛？

只是，這只是他內心的想法，卻說不出口。

否則被師父知道，不知又要罵他多少回，罵他不知天高地厚了。

思考片刻後搖了搖頭，輕輕說道：“當年我跟妹妹在天山上的松針練劍法，想不到，多年以後，我又要從頭再練一回。”

雲天虹聽著他這番話，忍不住微笑道：“那正好，你可以將當年的法門，倒著修煉一回。”

李修元聞言一呆，心道難不成，我還能讓自樹下掉落的松針，再用神識控制，讓它從地上飛回去？

想到這裡，他不禁嚇了一跳。

沒有想到，雲天虹竟然將世間最麻煩的道理，用最簡單的語言，為自己解釋了一番。

自己的符道不就是控制天地靈氣，為自己所用？

那麼換成了飛劍，要做到的卻是用神識去控制手中的靈劍，甚至有一天，能操控天地萬物。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欲與天齊可不是嘴上說得那麼簡單。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李修元苦笑道：“前輩，你還有什麼厲害的本事，可以教我？”

天雲虹搖搖頭，笑道：“現在，好像沒有哦。”

......

清晨微雨，李修元難得睡了一個懶覺。

暫時，他要將飛劍的事情放在一邊，剩下的時間他要好好陪陪小蝶兒和烏鴉兩人。

雪峰山的老和尚傳來訊息，師妹司馬靜雲早就回了白雪城，王強自在修行佛法，並不需要他去關注。

早起的小蝶兒和烏鴉做完了自己的功課，才來敲李修元的房門。

李修元開啟房門，卻帶著兩個小傢伙來到門外的花園之中。

看著兩人，李修元心裡有濃濃的不捨，卻又無可奈何，自己的路太難走了，他無法拖著小蝶兒去受苦。

翻天花園中的青草，李修元找到了一株矮小，長了幾片葉子的小樹苗。

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微笑著說道：“我在這花園裡種了兩棵桃樹，用的是你們在藍田鎮上吃過的桃核......”

“啊！這太好了。”

小蝶兒低下頭來，仔細地看著泥土裡的小樹苗，驚叫道：“師傅，是不是這小桃樹長在以後，就能結出靈桃？”

李修元沒有立刻回來，而是拉著她的手，又來到了十丈外，翻開了青草，找到了另一棵桃樹苗。

然後跟烏鴉說道：“之前那一棵是你師姐的，這一棵需要你來照顧它長大，你們能做到嗎？”

分離在即，李修元想了又想，最終想到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讓兩人分心，找到一個有盼頭的事情，有希望的夢想，或許可以減輕即將要到來的別離之苦。

烏鴉蹲在師傅的身邊，盯著不到三寸高的小樹苗，嘿嘿笑道：“師姐這下我們有事做了，要施暴，還要抓蟲子哩。”

小蝶兒點了點頭：“師傅放心，小蝶兒一定會照顧它們長大，以後帶著靈桃回定安城。”

李修元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天地萬物自有靈性，能不能長成靈桃，你們只要花費七分努力就好。”

烏鴉點了點頭，問道：“想不到師傅竟然替我們培育了樹苗，真的太奇妙了。”

小蝶兒看著泥土裡的樹苗，想了想問道：“師傅，還有三分呢？”

李修元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仰頭望向天空靜靜地說道：“剩下的那三分啊，那就要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