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師說魔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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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少女竟然心有靈犀,早早就備好的空酒甕,彷彿就等著少年為她們將入其注滿。
只是她們哪裡想得到,所謂的靈酒在李修元眼裡跟水和靈茶差不了多少。
時已過午,一縷金光自陰霾的雲層照耀在天山之上,照耀著天山腳下的竹棚。
兩個心滿意足的少女如山間小鳥一樣歡呼雀躍。
眼前的少年難得大方的一回,將她們各自的酒甕灌滿。
回去可以慢慢地品嚐了。
李修元鑽出山洞,看著二人靜靜地說道:“剩下的都是我的弟弟和妹妹的了,多一甕都沒有了。”
李修元的意思很明確,就算你們回去賣了我,也沒有酒分給你們了。
慕容芷蘭收好自己的靈酒,看著他點頭笑道:“夠了夠了,他們想喝等我去樓蘭跟你學了之後再說。”
宇文琉璃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輕聲說道:“我得帶給母親嚐嚐。”
她的意思更簡單,只怕自己的哥哥都難得嚐到這裡靈酒了。
沉默片刻後,李修元看著二人說道:“如此,你們便回去吧,估計等不了幾天,她們便想著去征服那座大山了”
他能從天山之上感受到玉碟殘片的氣息。
那些氣息蘊藏著老道士的精氣神和衣缽,因為當年的神魔大戰所以一直流落在外。
作為老道士最小的弟子,這個沉重的責任便落在了自己的肩頭。
萬年之後洪荒世界對玄武大陸開了一扇大門,而機緣卻在大雪山的最深之處,雖然四大聖地並不清楚何為上古遺蹟。
直到這一刻他才有了一些的明悟,至少鸞鳥已經找以了自己的傳人,亦或是輪迴之身。
而自己或許也能找回失落在洪荒世界的玉碟殘片。
說來說去,在四大聖地的眼中,自己的境和資質都是最差的。
便是拼死得來的機緣也被天雲山的執法長老搶走。
還好樓蘭城的司徒天行給了自己另一份機緣,想來想去,自己倒是欠了那傢伙一個天大的人情了。
想到自己採摘的那些靈藥,說不得要分給他一半了。
“你會去那山上一起尋找機緣嗎?”
慕容芷蘭看著他認真地問道,在少女看來,哪有來到天山腳下而不登山的道理?
然而二女卻不知道李修元的苦衷,若不是因為自己身上的傷勢,估計他早就跟著龍破天和小靈兒滿世界去瘋了。
想到這裡,李修元神情溫和看著二女,如水純淨的目光讓二女頓時有些恍惚。
喃喃說道:“天山的機緣?我自然不會錯過。”
慕容芷蘭拍了拍小手,拉著宇文琉璃的手往竹棚處走去,回出幾日,想來大師姐也會惦記自己二人了。
宇文琉璃看著跟在身後的李修元,確認道:“你真的要跟我們一起去那山上看看?小靈兒會不會跟你一起去?”
李修元想了想,說道:“等他們回我再問問,若無意外,她應該跟我一起去那山上看看,還有我的弟弟龍破天。”
對於三人來說,無論是龍破天還是小靈兒,眼前這座大山應該攔不住三人的腳步。
就算眼下的小靈兒修為不夠,可是她畢竟是九天之上的某人吩囑龍破天為之護道。
而龍破天卻是一個可以隨時乘風而去的蛟龍啊!
三人抬頭望向遠著不遠處的蒼茫雪山,心想要不了幾日,終於可以去那山上看看了。
看著二女離去的背影,李修元突然間有些莫名的傷感。
望著二人喊道:“二位莫要貪圖山間的風景,早些回去找到她們。”
遠遠地,傳來了二女銀鈴般的笑聲。
慕容芷蘭更是不客氣地喊道:“要不要我讓大師姐來這裡看看你啊?”李修元一聽頓時嚇了一跳,趕緊回道:“千萬不要,讓我過上二天安靜的日子。”
揮揮手,目睹著二女從自己的眼前漸漸消失。
回到竹棚裡,想著這龍破天跟小靈兒一出門就瘋得不知道回來了。
躺在竹椅上,拉上獸毯將自己緊緊地包裹起來,眼下的他,只好好好地睡上一覺。
畢竟這幾天他的心思全在宇文琉璃的身上,生怕她一不小心,讓慕容芷蘭看出端倪,那就麻煩了。
對於宇文琉璃有入魔的危險,他也沒有一點的辦法,畢竟上古的鸞鳥本身就是神魔之體。
再加上當年被人陷害,這積壓了千萬年的怨氣,總得找個地上發洩。
想來想去,覺得也只有老道士真心對自己好,有一個如此厲害的師父,他於以後的修行之路才不會再恐懼。
只是自己已經入魔的事情,師父眼下知道嗎?
山風輕輕地自竹棚的縫隙中吹進,卻不能阻止少年入夢的決心。
夢中的李修元彷彿來到天山之巔,如墨的黑夜覆蓋蒼茫的群山,只有那透過雲層落下的一絲星光顯得愈發明亮。
沐浴在淡淡的星光之下,讓他一顆躁動的心頓時寧靜了下來。
低頭看著眼前蒼茫的群山,沉默很長時間後,李修元終於下定了決心。
說道:“師父我是不是已經入了魔?鳳凰城的公主是不是也會入魔?”
老道士看著他靜靜地說道:“是又如何?”
李修元抬起頭來,怔怔不安地問道:“可是你說,有一天弟子要去繼承你的衣缽......”
老道士看著他淡淡地笑道:“你身在洪荒,試問當年的洪荒世界神魔遍地走,說到最後誰是真正的神?誰是萬惡的魔?”
李修元苦笑一聲道:“弟子不知道。”
老道士自然明白自己的弟子心裡在想些什麼,看著他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淡淡地說道:“那老尚不是跟你講了許多的道理嘛?”
“倘若你真的覺得自己無法面對,要不要就留在上洪荒世界,也不用再想著回到玄武大陸或是須彌山去。”
李修元一愣,頓時明白了老道士的意思,心想自己如何還沒化凡,如何能留在洪荒世界?
自己的母親還有須彌山下,還是沐沐和南宮如玉,還有先生師孃和妹妹,更不要說還有更多的親人、朋友了。
想到這裡,一時間心亂如麻,覺得得自雲層落下的星光也不再光耀。
靜靜地望著不遠處的群山,一時沉默起來。
老道士看著他臉上神情,想著自己說不清理還亂的過往,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悠悠地說道:“打從我見到你的那一天起,便告訴你不要招惹世間的緣分,那些對你以後的修行並沒有幫助。”
聽著這話,李修元頓時想起宇文琉璃於暴走之下身化鸞鳥的情形,不由苦笑不已。
仰望著星空靜靜地說道:“弟子若不管她。那女孩便在覺醒上古鸞鳥記憶之時,便入魔了。”
天山之巔寒風如刀,吹得李修元萬劍加身,有一種死不如死的感覺,便是這樣,他也沒有皺起眉頭,更沒有運轉無相金身去抗禦這如刀的寒風。
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緣分他都得受著。
這些陰影讓他不好過,但是想想自己修佛啊?
總不能讓一葉障目吧?老和尚好不容易將自己眼前的那片樹葉拿開,自己又怎麼可以為了自己修行而棄須彌山下的爹孃不顧。
畢竟,一切還沒走到那一天呢。
老道士注意到了自己弟子的異樣,看著他臉上漸漸舒展開的眉頭,微微一怔。
隨後問道:“如此,你想明白了麼?”
李修元指著前面那座更高的雪峰,靜靜地說道:“我還沒有爬上那座山峰,還沒有去征服它,自然不知道放下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
佛說要放下才能得道,而李修元一路走來,卻得出了完全不同的結論。
這跟他以往的經歷無不相關,在他看來倘若還沒有得到,又談何去放下?又真的能放下什麼?
跟生養了自己的爹孃,教育了自己的先生師孃一刀二斷?
然後跟等打小就跟在自己身邊,又等了自己十數年或者百年的沐沐、南宮如玉說他們就此分離?
最後再將五域的那些親朋好友,修羅天域的一干朋友,以及蠻荒世界、九天之上所有的親朋好友來個一個乾脆的取捨?
然後跟這些所有的人說,從此各自便是路人?
雖然李修元明白自己早晚要走到這一步,將要跟這所有的過往做出斷離舍。
只是,那絕不是眼下!
我還沒有入凡塵,又如何能踏上修仙之路,去征服星辰大海?
更不要說如梅山上的女聖和雪峰山上的神僧了。
自己今生薄情寡義,真的算不上父母的好兒子,妹妹的好兄長,一干朋友眼中的好兄弟,以及愛人眼中的好情人。
這一剎那間,他彷彿穿越了無數的時空,回到當時的天山之上。
在先生久去不歸,空山靜夜的李紅袖如杜鵑啼血,深夜裡望山哀轉水已的情景。
思前顧後的他,如同萬箭穿心而過,頓時一口血噴了出來。
看著身前三尺的白雪瞬間染紅,老道士忍不住為了自己弟子難過而長嘆了一聲。
在他無盡的歲月之中,從來都是別人苦。
卻不料眼下當他看見自己的弟子竟然悟道悟得吐血,心裡終是忍不住一嘆再嘆。
雖然眼前的路難走,可他作為師父卻不能代替自己的弟子踏過去。
就像老和尚說的,便是千難萬難,還得李修元獨自用自己的方法去面對、解決。
無論是老和尚還是老道士,都希望李修元能走出一條跟他們截然不同的大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修元從這種情緒裡解脫出來,掏出手巾輕輕擦去嘴角和血漬,看著身邊的老道士苦笑不已。
他在想,若是宇文琉璃下回再入魔之時,自己不在她的身邊,她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能不能透過念公佈佛經來壓住心底的那一抹衝動?
“師父,你給弟子的佛經,我抄了一卷給那女孩希望她能像弟子一樣,用佛法的力量鎮壓心魔,不知做得對不對?”
李修元思前想後,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這些,因為人自己終有一天要離開玄武大陸。
就像他轉眼之間就要離開龍破天和小靈兒一樣。
老道士嘆了一口氣,看著他微笑說道:“那丫頭能遇到你,實在是那鸞鳥跟丫頭的福氣,你自己不是一直用佛法來鎮壓身體的煞氣麼?”
李修元一聽怔了怔,撓了撓頭說道:“那是因為弟子確實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再加上師父也不在弟子身邊啊?”
老道士微微一笑,靜靜地說道:“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求人不如求己啊。”
李修元聞言心頭一動,思想這話確實便是自己一路走來的真實寫照。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苦著臉說道:“師父你的手段通天,就不能揮手將弟子的心魔去除麼?順便化掉弟子身體裡的煞氣。”
不料老道士神情溫和看著他,搖搖頭說道:“不能,那是你的命也是你的劫,你的劫為師如何替你渡?”
李修元一聽頓時有些生氣,指著九天之上的星辰說道:“都說迷時師渡!”
老道士一愣,看著他呵呵笑道:“為師卻要你悟了自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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