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升起,夜霧漸生。

不知不覺中,李夜走到了金寶閣的外,此時掌櫃正張羅夥計欲關上店門。看著走過的李夜,叫了一聲:“小師傅兩年不見,近來可好?”

抬頭一看,笑著說:“好久不見,掌櫃一向可好?”

掌櫃連忙說道:“託小師傅的福,還好。難得路過,進來坐坐?”

李夜低頭沉思片刻,笑道:“也好,正想有事請教。”

掌櫃連忙將李夜迎進了堂內,吩咐夥計端茶上前。

“我們最近從中域又進了一批玉石,小師傅要不要看一看?”掌櫃笑著說。

李夜點點頭,道:“麻煩掌櫃替我選一塊給小女孩戴的玉佩,要溫潤一些。”

掌櫃一聽,連忙走進櫃檯,從櫃子裡取出一盤盛著玉佩的木盤,輕輕地端了出來。

從裡面挑選了一塊淡黃色的玉佛,晶瑩中透著溫潤的氣韻。

“小師傅你看這塊怎麼樣?據說這玉石是從西域方寸山附近採到了,溫潤中帶有一絲佛氣,給小女孩戴正好驅邪護身。”

李夜接過,在手裡仔細看了一會,點點頭說:“就這塊吧,麻煩替我包好,多少金幣?”

“小師傅您是貴客,又是出家的師傅,我就給您打個折,四十八枚金幣,如何?”

“可以,麻煩您包好。”李夜把玉佩遞給掌櫃。“另外,我這有兩塊寶石,要要出手,不知道掌櫃有沒有興趣?”

說話間,李夜小手伸到了掌櫃面前,只見他手心裡躺著一紅一綠兩塊寶石。

掌櫃一見不驚,連忙戴上眼鏡,接過來放在手心裡仔細觀看。

過了半晌,才喃喃地說道:“這是寶貝,還不是東玄域能有的,上了些年頭,得值許多金幣。小師傅你真的決定賣掉嗎?”

李夜笑著說:“您看我都穿著僧衣,難道象是跟您開玩笑嗎?”

掌櫃低頭想了半天,咬著牙說道:“這寶貝肯定不能在風雲城出手,我得拿去中域才賣得上好價錢。這樣吧,您手上的這塊玉佩算我送給小師傅的,另外再給你一千金幣,您看如何?”

“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我賣掉也是留給父母作為生活開支,就按掌櫃說的價錢吧。”

李夜淡淡笑著說,他當然知道風雲城裡這東西賣不上好價錢。

“請您稍等片刻。”掌櫃說完轉身進了內屋。

李夜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給妹妹挑選了一塊玉佛,又給父母備了不少金幣,夠上五到十年的生活開支,讓他之前隨悶的心情驟然輕鬆了許多。

不到半晌,掌櫃捧著一個精緻的錢袋走了出來,他將錢袋放在桌上,開啟露出裡面的金幣,笑著說:“小師傅要不要再數一遍?”說完又遞給李夜一個小錦袋,裡面裝的正是之前的玉佩。

李夜接過錦袋收了進來,拴上錢袋拎起來收進自己的空間戒,給掌櫃雙手合什道:“如此謝謝掌櫃了,有空來大佛寺喝茶。”

掌櫃看著轉間眼桌上的錢袋都不見了,知道李夜有空間容器。

心裡不免一驚,心道這物件在中域也是不多見的好東西。

當下也雙手合什道:“如此請小師傅慢走,有空我一定去大佛寺上香禮佛。”

李夜點點頭,轉身走出了金定閣。

掌櫃站在門外,看闐漸行漸遠的李夜,輕輕地說道:“風雲城裡竟然藏著如此人物。”

......

酉時將盡,李夜回到了紫竹院,夫子已經招呼先生、李紅袖坐在花園的桌邊,阿貴正跟石廚房的人上菜。

沐沐看著進來的李夜,嘟著嘴道:“哥哥吃完飯就不見了,天黑了才回來,難道不愛沐沐和小雪了嗎?”

李夜摸著她的腦袋,笑著說:“哥哥去找錢了,上回不是借了你的錢麼?”

葉知秋笑笑:“趕緊洗手,準備吃飯。”

李夜往廚房走去,邊走邊說:“明天還得早起,晚上我就不喝酒了。”

李紅袖一聽,看了先生一眼。

先生無奈地搖搖頭,心道他離開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

一家人坐在花園裡,就著燭光和月光,歡歡喜喜吃了一頓久違的中秋家宴。

李小雪吵著要哥哥抱,沐沐地挨著他坐著,等著發紅包給自己。

李夜從懷裡掏出錦袋,從裡面倒出玉佛,遞給葉知秋說:“剛在金定閣買的,一會妹妹洗完澡後給她戴上。”

說完又從錢袋裡數了二百多枚金幣,放在桌上,數了一百遞給沐沐,說:“這些金幣小青和小白各拿三十,我之前欠沐沐五枚,其它的三十五給沐沐。你們在城裡要省著點花,多用些心思在讀書寫字上面。”

沐沐象個小財迷一樣,拿過金幣數了又數,才小心地放回自己的手鐲中。

小白抱著李夜的手說:“哥哥都給了我,你花什麼?”說完毫不客氣地數了三十枚收走。

小青點點頭,也數了三十枚拿走。

李夜摸著沐沐的頭說:“我在寺裡修行,吃住都不用花錢。”

完了將剩下的一百多枚推到李紅袖的面前,笑著說:“給師孃和師傅的,麻煩師孃給唐有魚三十五枚金幣,算是今天他出的紅包吧。”

李紅袖笑笑,將面前的金幣全收了起來,拍拍李夜的肩膀說:“算你有良心,也不枉老孃這些年疼你。”

先生站起來,拉著夫子的手說:“進屋喝茶去。”他看著李紅袖的有些頭疼。

一時間眾人都一一散去,沐沐和小青抱著李小雪去給她洗澡,這是葉知秋要求她做的,說是為了培養姐妹之間的感情。

花園裡只剩下李夜和葉知秋兩人,葉知秋拉著李夜的手說:“夜兒這些年你吃苦了,回到城裡又去大佛寺受累。”

李夜抱著葉知秋笑道:“這算什麼吃苦,母親你不知道兒子的肉身硬著呢。”

說完將空間戒裡的錢袋拿了出來,自己留下二百多枚,剩下的五百枚全都裝進錢袋,推到葉知秋的面前,輕輕地說道:“這些錢母親放好,以備不時之需。”

葉知秋眼睛一紅,拉著李夜的手說:“都是母親無用,要兒子小小的年紀就去掙錢。”

“這些不算什麼?......母親手裡有錢,兒子心裡才踏實。”李夜站了起來,拉著葉知秋往裡屋走去。

......

一大家人圍著堂前嗑瓜子花生賞月,先生清了清嗓子,看著大家說道:“今天大家都在,我在這裡要說一件重要的事情。”

李夜低著嗑著瓜子沒出聲。

“從現在開始,紫竹院就是我跟夜兒一家人生活、修行的地方,任何人不得帶客人進來,有需要見面的可以你城裡的茶樓、或者去找唐有魚的地盤。”

“過些日子我會在院子裡佈下禁制陣法,不是我們院子裡的人,誰都不能進來,否則後果自負。我要保證紫竹院是一個安全、放心的生活環境。”

李紅袖拍了拍手,接著說:“我同意,只有你們在這裡安全生活、修行,我們在外面才能安心。”

葉知秋看著李夜說:“夜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突然這麼嚴重了?”

夫子也看著先生,眼光有些迷茫。

李夜輕輕地拍了拍葉知秋的手,說道:“這件事情早晚都得做,修行者的山門都有護宗大陣,我們雖然做不到,但是佈一個護院的陣法還是必須的。”

“沒有別的意思,做個防範而已,我們不去害別人,只是也要防著別人來惹事生非。”

李紅袖點點頭,道:“我跟先生經常不在院子,李夜也在寺裡修行,家裡的妹妹還小,夫子和夫人也沒有應對危險的能力,有陣法在大家都能安心。”

“大家各自好好修行,沐沐帶著小白別老是貪玩,記得跟著母親和師孃讀書寫字。”李夜想突然想起了葉無涯那陰沉的眼神。

先生敲著桌臺說:“今天夜裡我就會先將防護陣法開啟,大門的禁制會記住大家的氣息,不影響大家的進出,等過幾在我從大佛寺回來後,會完善得更好一些。”

夫子一楞,說道:“先生也要跟夜兒一起去大佛寺麼?”

先生笑笑,說道:“夜兒的師尊苦禪大師,你們應該記得。我們很久不見面,他讓夜兒帶話要我去陪他喝茶。”

前堂裡一下子很安靜,葉知秋看了李夜一眼。

李夜笑笑沒有做說話,既然李明珠敢在酒樓裡對自己下毒,誰能保證她會不會來紫竹院裡發瘋?

在李夜和先生眼裡,此時的李明珠已經成了師徒兩人的敵人。

更何況後面還有一個陰險的一劍無血葉無涯,鬼知道他會作些什麼?

經過下午的事情,李夜感覺自己一瞬間已經長大,不知不覺中他得站在父母和妹妹面前,替他們遮擋即將到來的風風雨雨。

先生看著李夜緊緊皺著的眉頭,淡淡地笑了笑,道:“今天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們吃了早餐再去大佛寺,時間很多,不要著急。”

李夜看著先生,又扭過頭看了看李紅袖,突然說:“很久沒有扶琴,我想彈一曲給大家聽。”

李紅袖一聽,拍著桌子站了起來,笑著說:“你別動,老孃替你去搬琴。”

葉知秋輕輕地問李夜:“夜兒,你師孃今天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李夜笑了笑,說:“有先生和我在,師孃能受什麼委屈!”

李紅袖將先生的鐵琴搬到堂前,先生上前揭開琴套,細細地調了調琴音,然後看著李夜說:“試試。”

李夜站起來在琴臺前坐下,雙手輕扶琴絃,慢慢地讓心情平靜了一些,手指一動,有琴聲從琴絃上流動出來,瞬間衝上雲霄,穿透了院牆邊的紫竹林。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李夜邊彈邊唱,似抹去心中無限的鬱悶。先生聞曲感慨,合著李夜的琴調,一起拉著李紅袖合唱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悠揚的琴聲合著高亢的歌聲,激盪在整個紫竹院,沐沐抱著李小雪在輕輕地哼著,小青和小白在後面跟著學唱。

葉知秋靠在夫子的身邊,眼是的歡喜和激動。

自己的兒子在慢慢地長大,已經無懼世間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