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當先生在宮的護衛攙扶著回到國師府時,李紅袖、葉知秋、林月如等人還沉浸在巨大的驚喜之中。

震驚最大的當然要數林月如,這個當年他看不起的小男孩,居然率兵打敗以南疆草原鐵騎。

在她看來,自己的女兒貴為將軍府上的公主,已經非常優秀,然後李小雪卻在小小的年紀就被皇主冊封為如意郡主,與皇宮的公主齊名。

突如其來的訊息讓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若是當初自己不那麼堅持,或許眼下小姐姐跟李夜之間,就不會出現說不清道不明的誤會,兩人依然還會是兩小無猜的關係......

沒等她回過神來,李紅袖已經扶著先生走進客堂,坐在鋪上軟墊的椅子當中。

“為什麼李夜那小子沒有封賞,就算不給他,也老孃來一個也可以呀?”

李紅袖一邊給先生倒上熱茶,一邊叨叨道。

先生揉著太陽穴,看著眼前晃動的李紅袖,吃力地回道:“你想要當官麼?改天讓夜兒把國師給你做,我們師徒兩人上山修行去。”

李紅袖一呆,半晌才明白過來,回頭瞪了他一眼嗔道:“好呀,你在挖苦我麼?”

先生笑了笑,沒有理會她。

葉知秋看著先生,想了半天才問道:“先生這宮裡送來了錦緞和金幣,要如何分配?”

先生一楞,脫口說道:“這事你跟紅袖兩人處理就行,不用問我。錦緞倒是可以給府上的人做些新衣服,眼見年關就要來臨,這些布匹夠多了。”

葉知秋點點頭,繼續說道:“宮裡下午來了人,給雪兒量了尺寸,說有要按宮裡的規距定做幾身服飾,倒是把小丫頭歡喜得不行。”

“這些事情你看著辦法,不要問我。”先生看著她笑道。

“我跟紅袖商量了一下,這金幣按人頭每人五百,我們一共才七人,算下來只要三千五就夠了,府上的管家過年給他發二百,其它的工人每人五十。”

“如此算下來只需花四千多,還剩一萬多金幣,就讓紅袖妹妹一起管著吧,反正往後這花錢的事情都讓她管著。”

葉知秋看著先生和李紅袖,靜靜地說道。

李紅袖一楞,心道我除了花錢還裡會管錢?

趕緊搖搖頭道:“這錢還是姐姐你來管,往後這宮裡少不了月例年例下發,我哪裡管得了?我們都是閒人,這夜兒可是國師,雪兒現在也是郡主,都是有奉祿的。”

“這往後還有呀?”葉知秋哪裡知道這麼多,當下也是楞住了。

先生看著眼前兩個女人,覺得有些好笑。

無奈之中只好看向林月如笑道:“月如你是將軍夫人,這宮裡的規距應該知道一道。往後你好好跟她兩說說。”

林月如點點頭,看著兩人笑道:“看你兩人急得,明兒我慢慢跟你們聊聊,往後這花費上就不用你們再象往常那身節省了。”

李紅袖看著她,實然間想起了什麼,大咧咧地笑道:“那道也不用拼命的省錢,畢竟在風雲城,我們還有一座酒樓讓唐胖子管著呢,實在沒錢花,咱就回風雲城去。”

葉知秋點點頭,笑道:“這個我倒是不愁,畢竟我們也花不了幾個錢。眼下連買衣裳的錢都省了,這日子眼見會好起來的。”

先生想了想,看著眾人說:“本來宮裡給了十萬,我讓他們撥出八萬給夜兒,前錢打仗他正需要花錢的時候,這個你們也不要計較太多,畢竟這說來說去都是夜兒的功勞。”

“我們哪會跟他計較,這功勞可都是他打下來的,我們只是享受而已!”李紅袖看著自己的男人笑了起來。

“他是堅決不要皇上的獎賞,最後才會將這封賞給了雪兒,倒是沐沐的封賞,是她自己掙的,她跟著夜兒去南疆不久,便已經關下了戰功。”

先生看著眼前的幾個女人,靜靜地說道。

“沐沐那丫頭居然立功了?夫君趕緊說來聽聽。”李紅袖靠著先生坐下,嚷嚷道。

“說來也沒什麼,三鎮大捷,沐沐射殺了一個敵軍的將領,這在此戰是首功,後來在開陽才有敵方將領命喪疆場。”先生淡淡地說道。

“難怪這小丫頭當初天天吵著要跟夜兒去南疆,原來她就衝著打仗去的呀?”李紅袖恍然大悟道。

葉知秋看著坐在邊上一言不發的夫子,笑著說道:“這有沐沐在夜兒邊上,我們總算可以安心一些。”

“夜兒自己就能保護得了自己,哪裡需要沐沐護著他,我看是夜兒在保護沐沐才是,要是依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要不是夜兒管著她,怕是在南疆早就雞飛狗跳了。”

夫子拍了拍葉知秋的手,知子莫如父,雖然他也不知道李夜的修行有多高。

“這小雪跟秋明兩個小傢伙呢?怎麼不見人。”先生總覺得屋裡少了些什麼,這會才想了起來。

“雪兒讓宮裡的來人折騰了一下午,秋明那孩子一聽過年有幾百金幣可以給他花,兩人瘋得不行,吃過晚飯我就讓她兩早早上床歇息了。”

葉知秋淡淡地笑道。

先生點點頭,說道:“這孩子嘛,有些歡樂的事情總是一件好事,只要看著,別讓她們玩太過火就行了。”

李紅袖點點頭,挨著先生,伸手替他理了一下有些發皺的衣袖,心疼地說道:“明個,也該給你做幾身新衣服了,這進皇宮也穿得這麼寒磣。”

先生一楞,扭頭看著她,拉著她的手笑道:“你我都是修行之人,哪裡有這許多的講究?你沒見夜兒在般若寺修行,哪天不是布衣芒鞋?”

三人女人聽到先生說起李夜,不由齊齊楞住,細細想來,這一家人最節省的,原來是在南疆指揮大軍的李夜。

說起李夜,在林月如的記憶中,就沒怎麼見他穿過華麗的衣服。

“明天上朝,宮裡就會傳來國師府上冊封了兩位郡主,最遲明天下午,皇城中就會有人登門拜訪,讓管家一人都不要接待。”

“告訴來人國師在前方保家衛國,家人不敢替他接待皇城中的貴客,要想結交,等國師凱旋迴朝再說。”

先生想到皇城的權貴們一旦得知國師府封了二位郡主,不知道們亂成什麼樣子,不由得頭更疼了。

葉知秋看著先生,跟李紅袖輕聲說道:“先生說得是,夜兒不在家,我們不得替他接收皇城權貴們的禮品,我們也不缺那點錢。”

李紅袖瞪了先生一眼,看著葉知秋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道:“一切都聽姐姐的安排。”

心裡卻在腹誹,這送上門的錢財,哪有不要有道理,你們都是聖人,難道給我這小女子不行嗎?

只是她沒想過的是,遠在南疆的李夜,也如先生一般,不願意去結交皇城中過多的緣份。

畢竟一旦收下送上門的禮品,便有了因,這個因卻不會落在幾個女人和李小雪身上,到頭來總是要李夜花費無數的心力去還這個果。

明白李夜的,只有先生,這便是天生的師徒。

......

次日的朝堂之上,一幫眾臣終於得知了南疆的戰況,當得知三鎮大捷之後,一幫老臣皆流下了老淚。

畢竟一域已經安逸了幾十年的時間,大多數的軍人都忘記戰爭是怎麼一回事了。

當得知指揮作戰的國師拒絕封賞,皇主為安扶功臣,將其妹冊封為如意郡主時,眾臣雖然一時譁然,卻地安安然接受。

畢竟眼下誰也沒把握去南疆統領大軍與草原諸部對抗。

一時間朝堂之上皆為國師府冊封了二位郡主而震驚不已。

然而更大的震驚還在後面,當大太監宣讀了皇主對皇家學院,請奏學員組隊赴南疆一事的批覆後,眾大臣有的叫好,有的嘆惜。

畢竟這也是皇城貴族子女一次立功揚名的機會,但是按皇主的旨意來看,卻沒有一個家族願意自己的子女從最底層計程車兵做起。

更何況要放棄在皇家學院修行的資格,這無異於剝奪了一干學員往上晉升的機會。

一如皇主所料,堂上的朝臣都只看見了各自碗裡的利益,卻忽視了皇朝的大局。

皇主扭過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站在邊上的嚴無血,那意思是你看朕所料不錯吧?

這都是一幫軟骨頭,哪裡會為了國事而捨棄眼下的一點利益。

大太監低下眉頭,眼觀鼻鼻觀心,心知肚明的他自然不會提醒朝堂之上的一幫蠢人。

心想如果陛下的意圖你們都能領會,又哪裡輪得到自己偶然在他面前進言?

雖說宦官不幹朝政,奈何皇主喜歡奴才呀。

哈哈哈,我就看看,就不說話。

嚴無血暗自竊喜。

這朝中,也就有先生跟自己,能跟陛下對得上眼,說得上幾句體心的話了。

“爾等在朝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朕給你們幾天時間好好考慮,再過三天由內大臣諸葛元秋代朕前往南疆慰勞大軍。”

“有願意放下學院學員資格,前往南疆戰場的各族子女,可跟諸葛元秋率領的軍隊一起,前往南雲城。”

皇主看著金殿之上,亂成一鍋粥的朝臣們,沉聲吼道。

眾臣一驚,紛紛閉上了嘴巴。

左相王明義看了右相龍驚雲一眼,上前跟皇主說道:“臣以為,皇家學院眾學子欲往戰場報效皇朝一事,應該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自己作出選擇。”

龍驚雲看了他一眼,沒等皇主回話,也出列上奏道:“臣以為,學子們安心修行就行,不需參與朝政。”

皇主低頭看著兩人,半晌才凝聲說道:“就將朕的旨意發給皇叔,何去何處,由他們自己決定。”

說完對兩人揮揮手,那意思是你們可以管住自家的子女,不讓他們去呀,什麼都要朕替你們操心?

王明義龍驚雲齊齊一楞,兩人都沒想到皇主會這樣回絕了他們,當下不由得有些氣惱,卻也不好再繼續進言。

“南疆大捷終是一件喜事,明日酉時朕在宮中擺下酒宴慶祝,諸位朝臣都可以攜帶家人前來共飲一杯。”

說完煩心的事,皇主終是要在皇宮中慶祝一番,畢竟這場勝利象一場及時雨,給了他也給了皇朝極大的信心。

有將如此,何愁三鎮不能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