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了,歐陽大師還欠我一把刀,他說要替我這把寒鐵刀回爐的,改天你可一定要替大哥好好鑄造才行。”

納蘭雨聽李夜說起歐陽東籬,突然相了起來。

李夜一樂,回頭看著他問道:“我師傅啥時候欠你人情了?”

納蘭雨一吃,瞪他一眼,道:“就是你進山洞那回,我們都進不去,你也入定了幾天不醒,久等之後我便跟著歐陽大師離開,之後我便回到佛都了。”

李夜點點頭,笑道:“原來如此,來日方長,大哥莫要著急。”

“你會鑄劍?”許靜雲一聽,來了精神。

李夜點點頭,道:“跟師傅學習了一些日子,略懂?”

“你鑄一把劍需要多久的時間?”許靜雲再問。

李夜想了想唐秋雨的那把劍,笑道:“如果材料備齊,在約需要二年左右。”

心道我總不成象當初那般,不吃不喝不睡拼了命地煉吧,這二年算是快的了。

許靜雲一聽大感失望,點點頭道:“你是初學,多費些時間可以理解。”

李夜一楞,心道這下無法解釋了,便只得笑笑不語。

“李夜你跟先生學的琴道怎麼樣了?”小姐姐眼見師傅不喜,便岔開了話題。

李夜心想自己的琴道如何能跟先生相比?

想了想才回道:“應該比離開風雲城的那會,稍好一些吧,畢竟我花在這上面的功夫不多。”

小姐姐大感失望,心道我都可以琴聲化力,真元化劍了,你才比當初稍高一點,真是氣死本小姐了。

納蘭雨看著無語的小姐姐,嘿嘿一笑,道:“兄弟,你說你練了幾年的劍法,不知道如果你我兄弟比對?誰厲害一些?”

李夜看著納蘭雨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

說道:“大哥你跟唐秋雨先生比起來,那個厲害?”唐先生跟我比過,她說如果不使真氣,她打不過我。”

李夜這回終於狠狠地懟了納蘭雨一下。

納蘭雨一驚,看著李夜說:“唐先生真的是這麼說的嗎?”

李夜白了他一眼,道:“大哥天天在中域,難道沒見過唐先生嗎?要不回去我帶你去問問她?”

小姐姐也給他氣笑了,看著李夜說:“李夜還有什麼是你學不會的嗎?”

納蘭雨一聽,也是來了精神,看著李夜。

李夜聽小姐姐一問,還真的低下頭來,認真盤點這些年自己所練的一些功夫,想了半天才喃喃說道:“給師姐一問,我還真的有許多功夫學不會。”

“說來聽聽!”小姐姐樂了。

許靜雲也起了興致,看著對面的李夜。

“細細想來,沐沐的師傅白素素都我的《天山折梅手》我到現在也沒學會,先生要我練的《落葉劍法》我至今還沒摸到門道,佛門中的四大手印在我白玉城的清涼寺中學了幾天,再後來便忘的乾乾淨淨......”

李夜數著手指,一一道來,令人在訴說別人的故事。

三人被李夜的一番話雷得不輕,齊齊閉上了嘴。

過了良久,小姐姐地試著問道:“李夜你現在用什麼武器?”

心道你不是說練劍的嗎?把你的劍給我看看。

李夜想著重劍剛剛鑄好,還沒完全融合舉重若輕的劍意,目前對敵只能用弓箭。

便笑道:“我目前用弓箭,我下山之前,剛剛打造了幾十枝鐵箭。”

“你的箭能射多遠,你能開多大的弓?”許靜雲一聽李夜用箭,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本來想著李夜跟著先生練劍,沒準還真能成功,沒想到這會居然改成用箭了。

李夜想著下山之前射出的那一箭,不由得微笑了起來。

看著三人回道:“歐陽師傅留給我的鐵弓,目前勉強能拉到三分之二的程度,要想拉滿恐怕還得修行幾年。”

“至於射出的距離,我下山之前在玄天觀後山上試過,離先生說的眼之所至,箭之所至還有不小的距離。”

許靜雲自幼跟師傅練劍,從沒接觸過箭道,她哪裡知道箭道的竅門。

小姐姐跟納蘭雨更是一竅不通,三人聽李夜說完也是一頭霧水,心道你兩樣都差得遠,那還練個屁?

許靜雲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這一次的談話因為三人對李夜完全不理解,再加之三人沒有跟李夜生活過,根本不知道李夜脾性,在他看來自己的技能,沒有一樣值得炫耀。

唯有象先生、明惠、清虛那樣的修行者才是自己追逐的目標。

而許靜雲三人哪裡知道李夜用的是一百多斤剛剛鑄成的重劍,並且還來不及修練便被先生召喚回來。

李夜拉的鐵弓更是五域中絕無僅有的一把,他所說的眼之所至,已經是五域中傳說中的存在。

因為無知,所以誤解。

這便為李夜跟小姐姐之間,跟許靜雲之間埋下了深深的誤會,以至於許多年以後......

木屋的露臺上,久別重逢之下的喜悅,彷彿讓這一番談話所沖淡了許多。

看著李夜陽光燦爛的樣子,小姐姐輕聲說了句:“李夜能將你跟唐先生對劍時用的劍給我看看嗎?”

李夜一聽,二話不說,默唸咒文,取出了紫竹劍,遞給了小姐姐。

小姐姐接過李夜遞來的劍,不可思議,再次被李夜驚倒了。“師弟,你就是用這把竹劍跟唐先生對劍的?”

“是呀,這是我在天山上自己削的,那時跟師孃、沐沐,後來在方寸山上跟唐先生、梧桐師姐對劍,都是用的這把竹劍,有什麼不對嗎?”

李夜不解地問道。

小姐姐搖搖頭,皺著眉頭問道:“就這樣的紫竹劍,你能使出什麼力道來?”

李夜怔了怔,他終於明白小姐姐沒聽懂自己的話,心裡有些不快。

但還是耐心解釋道:“我跟自己人練劍,從來都是不用真氣,真說我現在也沒有真氣,你應該見過沐沐了,她沒有跟人說過嗎?”

小姐姐搖搖頭道:“我沒問,她也沒說。難道你從來沒用過鐵劍之類的嗎?”

看著小姐姐皺起眉頭的樣子,李夜終於失去了耐心。

看著面前的三人,淡淡地回道:“我自己用的重劍,已經鑄造了數年,目前還未完全成功。“

“跟自己人練劍,我只用竹劍。鐵劍是用來殺人的,這個納蘭大哥應該知道很多年前發生的那些事。”

眼見李夜口氣漸硬,納蘭雨心裡一驚,狠不得搧自己一耳光。

這都是哪跟哪呀,這許多年前,自己的兄弟便能在大佛寺後山擊殺伏擊他的元嬰境殺手,中域一行更是殺了無數元嬰境高手,而這些都是發生在李夜上天山之前。

想到這裡,納蘭雨的神情也凝重了起來,他真的看不懂眼前的這個兄弟。

五年過年了,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或許,只有等到了南疆戰場這後,才能明白種種的疑問了。

“我這兄弟,確實從未在自己人面前動過刀劍之類的武器,這個在他上方寸山之前我就知道了,刀劍無眼,確實是用來殺人,而不是觀賞的。”

納蘭雨心中鬱悶,緩緩地說出這番話來。

許靜雲一聽,也擰起了眉頭,納蘭雨的話他能聽明白。

小姐姐捂著小嘴,呆了半天才看著李夜說:“李夜你殺過人嗎?天啦你才多大,都殺過人了?”

說到這裡,李夜看了一眼納蘭雨。

冷冷地笑道:“我殺的人多的去了,我所殺的每一個人相信納蘭大哥都知道。別人提刀來殺我,我自然不會引頸受戮,我李夜的命很硬,邊雷劫都劈不死我,何況那些暗殺?”

心道自從自己破境以來,那回挨雷劈,比起雷劈,那些死在自己跟明惠師兄手下的殺手又算得上什麼?

納蘭雨眼見李夜舊事重提,心裡也是火得很,想當初發生的那些暗殺,自己一干人馬可沒少捱罵。

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拍了拍李夜的肩膀。

苦笑道:“兄弟我說那些事情已經過去好些年了,你就忘了吧。”

沒料到李夜不買他的帳,心一橫說道:“傷口還在,想忘也忘不了呀!”

心道自己挨的葉無涯那穿胸一劍差點死掉,哪能忘記?

那可是他人生路上頭一次被殺跟殺人,那種記憶到死也無法抹去。

小姐姐心口一痛,看著李夜幽幽說道:“想不到自從我跟師傅離開風雲城後,李夜你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這些事我母親想來也知道,只是她們跟先生和師孃都沒跟我說過,我成天只是跟在師傅身邊修行,沒有見過江湖上的血腥,真是難為你了。”

許靜雲心裡也是一緊,抬頭再仔細看了看眼前這陽光燦爛的少年。

她實在想不出,就是這樣的少年,竟然從風雲城中開始就經歷了江湖中的腥風血雨的洗禮。

如果真如此,那眼前這個少年的心境又豈是上官無雙,夏梧桐這些生活在溫室裡的花朵可比?

就算是自己,修行了數十載,也沒殺過幾人。

眼見露臺上氣氛漸重,李夜站起身來,跟許靜雲行禮。

沉聲說道:“晚輩這一路行來,還有幾個兄弟在學院廣場上等著我們,容晚輩先去安頓好,晚些時候再來打擾。”

聞言納蘭雨也站了起來,跟許靜雲和小姐姐行禮道別。

許靜雲點點頭,揮揮手道:“也是,你們一路奔波,想是極累了,先去學院找院長安排歇息之處吧,晚上過來吃飯。”

李夜應好,又跟小姐姐拱手道別,然後跟著納蘭雨,二人一前一後往小院外走去。

就在李夜推開院門的那一剎,小姐姐只覺胸口一痛。

軟軟地倒在了椅子上面,嘴裡不停地低吟道:“李夜......李夜......”

許靜去看著小姐姐的模樣,也覺得心疼不已。

皇家學院的上空,本是晴朗的秋分之日,不知何幾飄來了幾朵烏雲,堆在草坡的上空,久久不肯散去。

驕傲的小姐姐,卻不知,正因為她對李夜的誤解,導至他們再次分別。

而這一別之後的李夜,卻再也不是那十年前的男孩,更不是許靜雲眼裡一無是處的少年,那會是一個站在萬人中央,便是連分神境的她,也要仰望的存在。

冬日漸至。

山風如刀。

離人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