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域皇城,國師府中。

李夜飛昇的四年之後,李小雪已經是十六歲的少女,上官秋明也長到了十四歲的少年。林月如已經回東玄域去陪將軍修行了,將自己的兒子丟給了葉知秋和夫子。

用她的話說,女兒沒能跟李夜成親,兒子無論如何也要娶李小雪為妻。

李紅袖已經修行到了渡劫四重的境界,眼見離飛昇之日又近了一些。

這一日,先生正跟夫子在客堂裡煮茶聊天,管家帶著納蘭雨一家走了進來。

“爺爺奶奶好。”花天下拉在身邊的小男孩看著葉知秋和先生等人,脆生生地打起了招呼來。

葉知秋一見,招招手一把將小男孩抱了過來。

“這麼久了,也不知道過來看看奶奶,小月近來乖不乖?”

小男子回頭看了一眼納蘭雨,點點頭回道:“小月自然是最乖的了。”

花天下看著李紅袖問道:“李姐姐,怎麼不見那兩個小傢伙?”

李紅袖招手接著花天下挨著自己坐下,懶洋洋地回道:“那兩個傢伙去了皇家學院,說是不修行到元嬰後期不回來。”

納蘭雨皺了一下眉頭,輕聲說道:“小雪才多大,用不著這麼拼命修行吧?”

葉知秋看著他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沒辦法,她惦記著哥哥,想要早些去找他啊!”

納蘭雨一聽,當下沒有脾氣,只好看著先生說:“先生,我那兄弟另一個師孃呢?”

崖山決戰之後,先生回到皇城便在李紅袖和葉知秋等人的張羅下,娶了唐秋雨為妻。

先生抬頭看著他笑道:“坐下喝茶,秋雨帶著梧桐公主回青城去修行了,那裡清靜。”

納蘭雨一聽,撇了一下嘴說道:“我兄弟一走,這身邊的人都散了。”

先生笑道:“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不散的宴席,難道你今天才明白這個道理麼?”

納蘭雨嘆了一口氣,取了一甕酒放在桌上,笑道:“還好我那兄弟將釀酒的法子教給我了,只可惜,無論我怎麼試,也釀不出醉生夢死。”

先生看著他笑道:“便是酒痴當年,也沒將第二缸醉生夢死釀出來。夜兒只是他的徒弟,你連夜兒的徒弟都算不上......”

納蘭雨一聽,不由得苦笑道:“誰能跟先生那妖孽一樣的弟子比,話說他這回算是去了哪裡?”

先生一聽搖搖頭,淡淡地回道:“我不知道,南宮玉兒的母親也不知道,一切要看天意了。”

“二十一歲,以肉身之力踏破虛空,在這五域的歷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傳說了。”花天下拉著李紅袖的手幽幽地說道。

李紅袖看了一眼葉知秋和夫子,輕輕地拍了一下花天下的手,幽幽地說道:“我聽先生說,那小子最後說的一句話是什麼來著......”

納蘭雨一聽,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我那兄弟說他不想離開!他是捨不得自己的父母和妹妹弟弟,還有這們這一大堆的人......”

葉知秋一聽,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眼淚,看著夫子喃喃地說道:“是我們拖累了夜兒。”

夫子點點頭,沒有說話。夫妻兩人從沒有什麼基礎的修行者,在先生和李夜的幫助之下,一路破境到了分神中期,這讓他更能明白自己兒子修行的不易。

先生看著大家笑道:“若按這樣說,應該是五域皇城拖累了夜兒,若無這些煩事,他這會還在方寸山上安靜地修行。”

李紅袖看他先生一眼,輕聲說道:“你這話可別給皇上和公主聽見,否則他倆會更難受的。”

先生看著她笑了起來:“難道這不是事實麼?若不是他們老爹當年擺了我跟夜作一道,夜兒也不會去做那個國師。”

葉知秋一聽,苦笑了起來:“先生,這話也不能這麼說,若是五域大亂,莫說夜兒,便是我們也沒有一個安生的修行地方。”

先生看著她點頭應道:“夜兒心繫五域天下,可是這天下未必記得他這才過去多久......用不了十年,更多的人便會忘記曾有一個為了五域眾生,捨身取義的少年。”

先生說的話語很不客氣,因為他對五域並沒有多少感情。他的交情止於跟皇主,皇主已經離開,眼下唯一能讓他上心的只剩下李夜的家人跟自己的女人。

修行路漫漫,如果一直為世俗所打擾,那便不用修行了。

“這無雙也是的,跟許師傅一去又是二年不見回來,不知道她心裡還有沒有自己的父母跟弟弟。”

葉知秋想起回到鳳凰山的小姐姐,心裡在不禁埋怨起來。

李紅袖一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看著她說道:“你沒見她在崖山上哭得柔腸寸斷,連我跟先生都不忍心......只是,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葉知秋懷裡的納蘭明聽了大人們半天的閒聊,受不了,嚷嚷道:“小明餓了,要吃糕點。”

葉知秋一楞,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小手:“走,跟奶奶去找東西吃。”說完拉著他的小手往屋裡走去。

李紅袖看著花天下笑道:“你懷孩子的時候,這傢伙不是說要替他起個納蘭夜雨的名麼?後來怎麼又改成了納蘭明?”

納蘭雨一聽,嘿嘿笑道:“先生說長夜有明月,天空才不會顯得寂寞......”

李紅袖扭頭看了一眼先生,笑道:“我怎麼不知道夫君原來還會給孩子起名啊?”

先生老臉一紅,沒有理會她。

花天下一聽禁不住笑了起來:“要不你跟先生也生一個來玩玩?”

“堅決不生,你們別想拉我下水。”李紅袖眼見已經看到九劫的希望了,她哪會在這個時候亂了心境。

納蘭雨端起先生給他倒上的茶水,幽幽地說道:“也不知道離開的小白和南宮如玉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先生看了他一眼,靜靜地回道:他二個去的不是同一個地方,小白是回家,玉兒也是跟她母親回家,自然沒有會問題。“

想了想,先生接著說道:“我現在倒是替夜兒耽心,畢竟他是一個人上路,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納蘭雨點點頭,指著青城的方向問道:”國師在青城的一個兄弟曾在北玄域戰爭中斷了一隻手臂,這過去了幾年了,不知道先生可有辦法替他恢復?“

不料先生搖搖頭,輕輕說道:“這個世間沒有這樣的靈藥,除非夜兒能回來,他是清虛的徒弟,又去過另外的天域,說不定會有辦法。”

納蘭雨嘆了一口氣:“北海一戰,我們損失太慘重了,超過了南疆的數掊。”

“那又如何,修行自古以來都是與天爭命,你沒見夜兒渡的那滅世之劫嗎?便是他憑著自己的毅力渡完八十一道滅世劫雷,依然要面臨不可預知的危險。”

......

修羅天域,桃源之中。

山頂的女王宮殿裡,南宮如玉正呆呆地望著窗外滿山的桃花和杏花發呆。

當年九歲的小姑娘已經快要十三歲了。眼角已經長開,長成了不弱於白衣女子的小美女。只是眼前的她眼裡卻是滿眼的憂愁。

已經二十二歲的東方玉兒走過來,看著滿腹心事的南宮如玉,輕聲問道:“玉兒你又在想你師傅了?”

南宮如玉扭過頭來看著她,點點頭道:“母親說派了許多人去尋找,可就是不見師傅的影子,我都想死他的。”

東方玉兒一聽怔了怔,忍不住喃喃說道:“這修羅天域比我們五域大上了十倍不止,要找一個人,真的不容易啊?”

“我才不管他們怎麼去找,總之要找到。要是再過二年還是找不到,玉兒就自己出去找,師姐我都元嬰境的修為了,母親還不放我出去。”

南宮如玉開始抱怨起來。

東方玉兒看著她苦笑了起來,指著山下說道:“師妹你知道不知道,在修羅開域裡,就算是師姐我這樣的修行,也只能混在最底層,更別說你這樣的境界了。”

小姐自從師傅手裡接了南宮如玉這個燙手山芋,這幾年就沒有好好安生過,不時要一邊勸一邊哄著。

想了想輕聲音問道:”玉兒妹妹,你爺爺來這裡幾年,有沒有破境啊?”

“好象有吧,他的境界玉兒又年不懂!”南宮如玉回頭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對爺爺的修行,只有母親知道啦。”

她說的是實話,自己只不過元嬰初期的修為,哪裡看著得懂南宮軒轅破虛的境界?

東方玉兒看了她一眼,抱怨嘮叨道:“要不明天我帶父親去你像你哪坐坐,他們都是從五域來的,說不定能聊天說話什麼的。”

南宮如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著她笑了起來:”都是玉兒不好,來了這麼久只顧去找師傅,把爺爺的事給忘了。”

白衣女子離開五域的時候,本想帶上小花的,但是聽南宮軒轅說小花已經跟無憂好上了,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後來只是南宮軒轅挑了幾個家族的子弟跟著一起離開,從頭到尾,爺孫兩人都沒跟無心說過白衣女子的事情。

而無心眼見自己的父親可以不用修行到飛昇就能離開,心裡自然是高興的。

唯一讓他難受的是南宮玉兒也要跟著南宮軒轅離開,後來還是南宮軒轅勸了他無數次,這才打消了他將南宮如玉留下的決定。

用南宮軒轅的話說,只要玉兒能得到更好的修行環境,到哪裡不是一樣?更何況,便是南宮如玉的師傅也飛昇了。

最後南宮軒轅還是拿李夜飛昇的事情說了數次,才說服了自己的兒子。

“等玉兒修行有成,她還是可以回來看你的,你只要好好管著南宮世家,不要落下自己的修行才是。”

這是南宮軒轅在離開時跟無心說的話。

想到這裡,南宮如玉看著東方玉兒問道:“師姐你以後修為高了,會不會回五域去看看?”

東方玉兒搖搖頭,看著她笑道:“我父母都來了這裡,等我修行到能夠回去的時候,恐怕我師傅早就飛昇了,我就是要去,也是另一個地方了。”

南宮如玉扭過頭來,看著窗外滿山的杏花,輕輕地說道:“可是玉兒,還是很想回去看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