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之嵐 第六百三十四章 這裡是天山

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個廟，廟裡有老和尚，老和尚給小女孩講了一個故事。

他說：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個廟，廟裡有老和尚，老和尚給小女孩講了一個故事。

靜坐客堂的李夜，守著一爐火，一壺茶，跟南宮如玉講了半個時辰關於那座山的故事。

毫無疑問，翹首期盼的南宮如玉最後嫌棄地看著他，那眼神就是，師傅你到底會不會講故事。

坐在一旁的夏梧桐捂著嘴，輕輕地笑了起來，看著師傅兩人的對話，心裡卻是滿滿地歡喜，她真想將眼前的畫面永遠繼續下去。

然而在李夜看來，他並不覺得這個故事荒唐。

用神廟裡的故事來解釋，或許千百年前，這裡真的就生活著一個老和尚跟一個小和尚，這是勿用置疑的事情。

用眼前的故事來解釋，這裡真的就坐著一個不是和尚，勝似和尚的般若寺裡的小師叔，跟一個小和尚，這也是勿用置疑的事情。

只不過時空穿梭，自然不允許眼前之人回到過去，或才是穿越到未來某一個時刻。

這便是佛說的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一思及此，李夜不禁心生惘然之意，呆坐堂前，久久無法言語。

在他的心裡，本以為自己可以陪著父母和鳳凰山上的小姐姐，在五域裡安靜地修行，有朝一日在先生的教化之下突破到九劫之境，然後破虛飛昇。

事實上他才是最脆弱的存在，看似他修行了五域中最強大的肉身功法，只不過在事實面前，他卻因此就成了最無助，最軟弱的存在。

因為他還不想離開。

因為他還不能離開。

南宮如玉看著發呆的李夜忍不住拉著他的手問道：“師傅你是不是生玉兒的氣了，以後玉乖乖的，你就是說再難聽的故事，玉兒也不笑你。”

李夜看著天真無邪的她，禁不住微笑了起來，心想你的身世跟我一樣，我們兩人雖然年齡不同，可是命運的軌跡卻將你我連線在一起。

或許到了修羅天域你還要喊我一聲師傅，

即便是白衣女子是你的母親，那你改變不了你我師傅的情份。

“誰說師傅生你的氣了，師傅只是在想自己的心事，跟你沒關係。既然玉兒不喜歡聽，師傅以後就不說了，換成姐姐跟你講故事。”

看著集百般寵愛於一身的小姑娘，李夜哪裡捨得得罵她，便是平日裡練劍時偷一會懶，李夜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有夏梧桐知道，李夜是何其溺愛眼前這個小姑娘，恐怕他將對沐沐的愛，全都轉移到了南宮如玉的身上。

只不過，縱是夏梧桐也想不到李夜為何會溺愛南宮如玉。

雖然南宮如玉身上有沐沐的影子，李夜對她有莫名的好感，但是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兩人身體裡都流著相同的修羅精血。

李夜心道：難道我要告訴你我是大魔頭，南宮如玉是小魔女不成？

李夜看著夏梧桐笑道：“師姐已經是大修行者，現在要認真學習修練自己的心境了，否則等你回到五域，會讓身邊的人以會你......”

李夜沒有把話說完，以夏梧桐的聰明，自然能聽懂他想要說的哪些話。

夏梧桐靜靜地看著他，又看了南宮如玉一眼，然後瞪了她一眼，笑道：“說的是你呢？小妖怪，才多大的歲數就已經是金丹六重的境界了。”

南宮如玉一聽，咯咯地笑了起來：“玉兒好象是個打了一個盹，就突破了幾個境界，師傅說他也不知道，姐姐你知道嗎？”

夏梧桐一聽，禁不住看了他一眼，喃喃地回道：“姐姐跟玉兒一樣，只是打了一個盹，就突破了幾個境界，哎呀我也不知道的。”

南宮如玉一聽，老實地點了點頭，看著李夜說道：“以後爺爺問起來，玉兒就說是打了一個盹嗎？師傅！”

李夜一楞，看著她笑道：“你就跟姐姐一樣啊，我又沒有突破，不知道你們兩人的情況。”

這件事情李夜覺得沒有必要跟南宮軒轅明說，豈不知道這個時候的南宮軒轅也是激動得不行。

久不突破的他，終於衝破分神的桎酷，突破到了渡劫之境。

連家裡修行的無心和無憂兩人，也齊齊破境到了分神。

師兄抱著師弟痛哭了一個時辰，這是夢幻而又真實的一天。

便是好不容易突破元嬰境七重的小花，也在這一天破境到了分神。

便是天山起風雲的這一天，五域的修行者元數元嬰境修行都紛紛突破到分神。一時間，五域皇朝的分神不再是神話。

給兩人送飯進來的小花怔怔地看著無憂，害羞地說道：“那個無憂師兄，小花我也突破到分神，跟你們一樣了。”

無憂看著她大吃一驚，也再顧不上害羞，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心神沉入到小花的體內。

過了半晌，無憂呆呆地看著無心說道：“師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無心這會的心思早已經離開南宮世家，盡到了天山之上，喃喃地說道：“也不知道玉兒跟著小師叔，會不會突破到金丹呢？”

小花看著兩人笑道：“這不是廢話嗎？玉兒跟國師在一起，早就突破金丹了，我估計她這會得有金丹三重的境界了！”

無心一聽，依舊是發呆的模樣：“八歲，金丹三重，這......這得跟父親說說去！”

還沒等他出門，南宮軒轅走了進來。

看著三人說：“這是天降恩澤，要不就是你師叔跟玉兒在天山上搞出來的名堂，整個佛都的修行者都突破了不少，可不僅僅是我們南宮世家的人。”

小花看著南宮軒轅，喃喃地說道：“想不到玉兒跟國師上一真沒天山，就真的飛上了天空了。”

南宮軒轅看著她笑道：“你不是一樣，跟著國師和玉兒上了一真沒方寸山，哎喲，小花你竟然跟心兒一樣，也是分神境了？”

南宮軒轅被三人的境界嚇了一跳，想當年他修行到分神花了多少年的時間，費了多少功夫，流下了多少的汗水？

而眼前的三人，便是最大的無心也不到三十歲。

“看著你們的境界，五域恐怕風雲將起啊！”南宮軒轅看著三人喃喃地說道。

之前五域修行之人，因為自己的境界苦苦得不到突破，或是是破境不易，大家都老老實實呆在各自的宗門修行。

這一下子突破了好幾個境界，會不會有一種老子才是天下第一，天子驕子的感覺？都想出來行走江湖？

想到這裡，南宮軒轅看著三人說道：“吩囑下去，南宮世家的修行者行走在外的時候須時刻小心，莫與他人發生衝突。

在南宮軒轅看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才能各自想安無事。

無心看著南宮軒轅笑道：”孩兒會吩囑下去，好好管束家族裡的成員。“

南宮軒轅看著他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也不知道國師帶著玉兒下天山，回到這裡會是什麼樣的境界？

......

天山有雪意，雪中有劍飛，不過片刻功夫，一朵晶瑩的雪花，被一把黑色的重劍斬破，一瓣飄進了風中，一瓣靜靜地躺在黑劍的劍身上。

黑劍，有一道幽藍，還有一絲紫紅！

劍名般若劍，握在李夜的心裡。

身著白色僧衣，跟天山白雪一樣顏色的李夜，怔怔地看著般若劍的的雪花，眼角有一滴淚水滴下！

練劍十五年，從天山天方寸山，再到天山。

練劍十五年，從竹劍到若水劍，再到重劍。

終於，他感悟到了當年在老猿面前，一劍斬雪的喜悅！

這一劍他練了十五年，也盼了十五年。

這一劍不是普通的一劍，這是集舉重若輕，舉輕若重，與若水劍意諸多劍意於一體的一劍。

這一劍的驚豔不亞於當年天山上先生一劍斬雪十五朵！

人敢相信，就算先生握著般若劍，也無法一劍斬雪十五朵。

因為先生沒有用過重劍的經驗。

從風中，到雪中，到天山的冰河裡，水潭裡，一遍又一遍，他將三種劍意早就融化進了自己的血肉之中。

就象身體裡的那一滴修羅精血，正在緩緩地融化進他的血液和體裡一樣。

這不是量的提高，而是質的轉變。

站在神廟的山門的臺階上，一言不發，李夜的心裡有濃濃喜悅，他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來的苦修不是無用功。

自己再怎樣苦，揮上一成劍，十萬劍，甚至上千萬劍，這一刻終於有了收穫。

天山很冷，神廟很冷。

然而李夜卻渾然感覺不到，只覺得熱血沖天，欲要踏平北海之境。

他輕輕地咬了咬牙，稍稍平復了心境之後，喃喃自語道道：“等我下山來，我們踏平你們，然後才會離開！”

站在風雪中的李夜依然紋絲不動，手裡的般若劍也是紋絲不動，劍上的半朵雪花也沒有融化的意思。

雪也依然在下，神廟石階上除了李夜的心跳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

這裡有天山，這裡曾是天外來客生活過的神廟，這裡是人間。

想著自己的十五年來的修行，一路走來如夢如幻。想著皇城裡的親人和朋友，想到北海中將在去面對的種種惡緣。

李夜心裡突然間升起了萬丈豪情！

我可以打敗你們一次，就能夠再打敗你們！我可以，我能！

或許明年，或許後年，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還在五域，只在皇上還在皇城，那麼五域皇城跟北海必有一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一戰，然而等著他的這一戰，將會是一種滅亡之戰，只有勝敗沒有言和的可能。

想到這裡，李夜默默地掏出手巾，仔細控乾淨般若劍上的雪漬，然後收了起來。

穿越在天山禁區的三個，各有各的機緣，各自各的未來。

揮手關上沉重的大門，李夜轉身往神廟裡走去，他已經聞到了肉粥的香味。

只在他揮手的一瞬間，便將這漫天的風雪，靜靜地關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