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著一夜的滴滴嗒嗒的雨打青瓦聲,李修元出奇的沒有失眠,而是一覺睡到了天亮。

自從跟鬼谷子學了符道之術後,李修元便將酒坊的四周圍牆都高下了禁制,為的就是在晚上能睡個好覺,免得讓人惦記上。

他的人頭現在可是價值上萬,不敢大意。

早起洗漱,自是站在桂花樹下練劍。不知從何時起,他就習慣了練完右手練左手,好像不練左手心裡就不舒服。

他也不知道自己劍法到了一個怎樣的境界,畢竟他很久沒跟人動手了。

便是來到長城,他在人前也只顯示了箭法而已,連鬼谷子都不知道他還修行了劍法。

吃過早飯,換了一身乾淨的白袍,開啟店門已經是辰時過半,這會還不地有人過來買酒,最快也得接近午時。

望著空蕩蕩的四壁,總覺得少了一些什麼。

想著昨夜一場大雨也不知道下了多久。李修元取出小刀,在茶桌邊上的木板牆上開始雕刻起來。

只見刀如若狼毫,有木屑紛紛往下掉落。

未及一刻鐘,有一首新詞欲然牆上。拍拍手,放下小刀取了掃把將一地的木屑掃去,又抹了桌子和櫃檯,這才心滿意足地取出火摺子煮水。

有了店門外的對聯,又有了店裡的中堂,李修元想著要不要寫一些條幅掛在店裡,一邊賣字一邊賣酒了。

當年在小道觀沒曾想過,自己憑著一身釀酒的本事,也可以在這世間行走。

要知道他來到這個世界,身上可是空蕩蕩連一塊靈石都沒有。便是這開店的錢也是陳超凡給的。

好在自己把陳姍姍救了出來,也不算貪沒超凡大人的靈石了。

閒來無事的他,守著一壺清茶,磨了一汪墨汁,開始新的一天的修行。

只有一天沒打聽到神龍的訊息,他就得老老實實地呆在這定安城中,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有人無意之中將這個訊息透露出來呢。

已時過半,抄了十幾頁的經文,打發了一個時辰,李修元收起了筆墨紙硯,倒掉陳茶,換上了皇甫青梅拿來的春茶。

隨著水沸注入壺中洗茶,有一道淡淡的茶香在酒坊中漫延,合著若有若無的酒香,瞬間有一種奇妙的味道往小店外飄去。

“我說兄弟,你這酒坊可真難找啊!”

正低煮茶的李修元突然間聽到了店外傳來一道聲音,抬頭看去,卻是那個俊俏的像個女人的西門孤星。

李修元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道:“為何是你一人過來?你家的新娘呢?”

西門孤星一怔,走進來一屁投坐在李修元的跟前,嚷嚷道:“我好不容易清靜一會,你能不能別提她啊。”

李修元看著他嘆了一口氣,伸手給他倒了一杯茶,淡淡了說道:“怕什麼?女人有什麼好怕的,你看我就不怕她。”

西門孤星一聽,忍不多哆嗦了一下,看著李修元說道:“你是沒被她整過,我又打不過她,我都從府城躲回定安城了,她還不肯放過我......”

李修元看著跟怨婦一樣的西門孤星,搖搖頭道:“你拼命修行了,等你比他厲害以後狠狠地收拾她幾回不就老實了?”

西門孤星一聽,忍不住抱怨起來:“我躲回來就是這麼想的,本想著回來提升一到二個境界,以後見到她也用不著害怕了,誰知道她來你這店裡又破境了......”

李修元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是我的錯了?”

西門孤星一聽,用力地點了點頭,看著他繼續說道:“我不管了,你得幫我想想辦法,要多少靈石我給你。”

李修元抬頭望著櫃檯後面的貨架上的空灑甕,忽聞此言,苦笑著回道:“不是靈石的問題,我剩下的那點酒,都給你家娘子喝光了。”

“不會吧?難道說一杯都沒有了?天啦......難道我真的要等到明年的春天?”

西門孤星看著李修元不甘心地問道,彷彿在向他證明自己破境的決心有多大。

李修元靜靜地看著他,很認真說道:“就算明年春天你家娘子帶著千年靈藥過來了,那也還得再等上一年,好酒是需要時間來陳釀的......”

此言一出,西門孤星頓時無言無對。

自己一大早眼巴巴地趕過來,為的就是那一絲破境的機會,這樣至少不用再害怕皇甫青梅欺負自己,卻沒有想到李修元的回答如此簡單粗暴。

想要喝到美酒,就是有靈藥也得等到後年的春開了,哪個時候不知道這厲害的婆娘都突破到那個高度了。

李修元看著他笑了笑,解釋道:“修行不能老是指望靠外物來破境啊,這樣你的路走不長久的。”

西門孤星緩緩將手裡的茶杯擱在桌上,緩聲說道:“這個道理我也知道,如果沒跟她定親,我還有時間慢慢修行......”

“我一地幫你說說話,想必她已經在來的路上了。”算算時辰,心道皇甫青梅也該過來這裡找自己的麻煩了。

畢竟這個女人可不是自己三言二語就能打發的主。

沉默片刻後,李修元看著西門孤星問道:“你在府城已經有了未婚妻,還要搶這民間的女子幹嘛?不怕丟人麼?”

對於陳姍姍的事,李修元始終不明白,眼前這傢伙看上去也不象是二世祖。

西門孤星撇了一下嘴巴,回道:“我還不是想找個人隨便成親,讓她死了這條心,這樣以後的我也能脫離苦海了。”

聽到這句話,李修元有些明白這傢伙的打算了,心想你就算是娶了陳姍姍為妻,皇甫青梅一樣有法子整你。

想了想,李修元認真說道:“以後別犯傻了,以她的性格不是讓你休妻,就是直接過門做大的,她這輩子認定了你......”

意思就是,那姑娘不錯,兄弟你就從了吧。

西門孤星看著李修元幽幽地嘆息道:“府城水太深,我才回到定安城。”

“喲!想不到一夜不見,我家小星星就能寫詩了!”

兩人正聊著,店外響起了皇甫青梅打趣的聲音。

李修元撿了一個茶杯替她倒上,笑著說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呢?難道做了你的相公就沒有自由了嗎?”

皇甫青梅看著他冷冷說道:“我說小掌櫃你果然很有意思,一大早就教壞我未來的夫君,我對你的興趣愈發濃厚了。”

李修元搖了搖頭,回道:“把你的興趣收起來,要喝茶就請坐下,不喝請便。”

望著這個讓西門孤星聞聲色變的女人,李修元淡淡地回道。

聽著兩人的對話,西門孤星的臉色變得越來越精彩,越來越古怪。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普通的酒坊掌櫃,居然能和府城元帥府的公主侃侃而談,言語非但毫下風,冷嘲熱諷諷強硬到了極點。

皇甫青梅表情尚算平靜,只是西門孤星看得出她眼眸裡將要燃燒的火焰,趕緊拉著她坐下。

小聲問道:“早飯可曾吃了?要不要我去買給你,這城裡的牛肉麵不錯。”

皇甫青梅卻彷彿一無所覺,端起桌上的熱茶喝了一口,然後抬頭望著壁上剛刻的新詞發起呆來。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捧著茶杯,心裡細細地回味昨夜的那一場大雨,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過了半晌,才幽幽地說道:“唉!我若是早些遇見你,也就不會喜歡上這沒用的傢伙了。”

“別啊,我們不是才那......你現在還來得及。”

西門孤星一聽皇甫青梅的一番抱怨,心裡已經樂開了花。心道自己才跟你訂親呢,還沒來得及洞房,也只是眼前這傢伙治得了你。

李修元看著兩人的模樣沒有出聲,心道你們夫妻打架也不用拿我來尋開心。

皇甫青梅笑了起來,但笑聲中卻沒有感受一絲的愉悅,只有強悍與霸道的意思。

看著西門孤星問道:“莫非你的皮又癢了?要不要我替你撓一撓?”

李修元看著她笑道:“別,我這可是和氣生財的地方,不是你們夫妻的戰場,想打架回家去。”

這句話一出來,又是惹得皇甫青梅不樂意,看著他說道:“我還有一個妹妹,說不定過些日子會回來哦,要不要我把她介紹給你?她可比我漂亮哦......”

西門孤星一聽,頓時睜大眼睛看著皇甫青梅問道:“你不就一個哥哥麼?何時又鑽出來一個妹妹,我怎麼不知道?”

李修元搖搖頭,沒有理會兩人,只是拿起勺子往水壺裡加上泉水,又添了二塊木炭。心道自己要是接了這話,才是傻瓜。

皇甫青梅嫌棄地看了西門孤星一眼,瞪著眼睛說道:“西門小雨,難道不是我的妹妹麼?”

西門孤星一愣,看著她回道:“那是我的妹妹好不好,何時成了你的妹妹?”

皇甫青梅一聽,氣火地說道:“你白痴麼?他是你的妹妹難道不就是我的妹妹?她在府城今天在哪裡?睡在哪裡?”

西門孤星老實應道:“自然是大元帥府了。”

皇甫青梅看著他搖了搖頭,對身旁的李修元感慨說道:“還算好,傢伙總算沒有笨死在我的面前,讓你看笑話。”

說完用垂憐的眼神色看著西門孤星,淡淡地笑道:“我要是你,就把這小子牢牢地抓住,不說別的,至少城主府往後喝酒不愁了,再看看這牆上的詞......”

那分明是我見尤憐,恨不相逢未來嫁時的感覺。

李修元似笑非笑望著她,沉默片刻後搖頭說道:“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我曾發過誓,不入超凡不言男女情愛之事。”

細細想來,自己身邊唯一值得慶幸事,就是不論是在天風王國還是在書院的修行日子裡,沒有沾上一絲的情債。

這也是李修元拿得起,放得下的原因。

便是長城裡的鬼谷子老師,在自由和約束面前,他還是選擇了事者。

更何況自己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只剩下一年多的時間,他決不可能再這裡再沾上男女之間的情債。

望著前眼新刻的詞文,李修元搖了搖頭,低頭想著得找個時間鏟了它,換成一段經文比較穩重。

他可不想因為一些莫名奇妙的原因,讓某個女人惦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