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山上的人因為無花,才會來到天羅城參加這場盛大的婚事。

而各地的世家、城主是因為天羅城主,才會喜歡這種大婚的場景。

便是一些慕名而來的修士,也是因為想搭上天羅城和須彌山的機緣,才會不遠千里來到了這裡。

只有小青和小白不怎麼喜歡,二人有足夠冷靜不為眼前的盛事而激動,更何況在二人的心裡,還有一個呆在客棧裡的李修元。

唐秋雨只盼著場盛事早些結束,自己便可以回到客棧好生歇息,畢竟她呆在這裡渾身都不自在。

林月如倒不是為了來參加這一場大婚,她是想好好跟小姐姐呆上幾天,畢竟自從上官無雙嫁到書院之後,便很少回家了。

在一陣陣的絲竹禮樂聲中,羅夏兩家兒女的大婚終於塵埃落定,新婚夫婦被送入洞房,賓客開始退場,他們等著回到迎賓樓裡,再大醉一場。

畢竟在城主府裡,大家都不自在。

天羅城主攜夫人和管家等人將須彌山的客人一路送到天羅城外,在夫妻兩人看來須彌山能派人來參加無大婚已天大的喜事。

哪裡敢留這些尊客在府上留宿。

送走須彌山的客人,羅天賜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看著夫人笑道:“盼了無數年,終於將無花的終身大事給辦了,以後夫人有空得多陪陪梧桐公主。”

玉芙蓉一愣,看著他笑道:“你著什麼急啊,這不剛成親呢,你就著急抱孫子了。”

不過她跟羅天賜一樣,自然是希望夏梧桐早些給她生個孫子,畢竟這日子太單調了一些。

這一日的夏梧桐打從夏府出門,便沒有歇息過。

自然也沒有功夫去注意到沐沐究竟有沒有來參加自己的大婚,在她眼裡只要看到先生和自己的師傅就夠了。

更何況還有上官無雙的一家人,花落雨和小青小白等人。

吉日的喜慶,終是沖淡了在金光寺裡遇上那一絲陰霾。

在她看來,有無花寵愛她,加上無花的母親玉芙蓉也喜歡她,這就夠了。修行了幾十年,也等了幾十年,終於嫁為人婦。

有一些喜悅,還有一絲淡淡的失落。

那淡淡的失落卻不知道來自何處。

未時過半,先生便帶著唐秋雨和小白小青回到了客棧,多喝了幾杯的花落雨跟上官無雙一家人回迎賓樓裡歇息。

“秋雨,你也累了,去歇息吧。”先生看著唐秋雨靜靜地說道。

唐秋雨早就想躺下歇會,一回到客棧便一頭鑽進了自己的屋裡。

小白跟著小青兩人也躲進了屋裡,兩人為先生擋了幾杯酒,也有了幾分醉意。

偌大的客堂只剩下先生和沐沐兩人。

“先生,今天應該很熱鬧吧。”沐沐看著先生回來,早就生火燒水,準備煮一壺茶給先生醒酒,也想著哥哥一會就該醒來了。

先生搖搖頭,皺眉說道:“若不是因為你師孃,我是決計不會來的。”

沐沐一樂,噗哧一笑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公主今日有沒有找過沐沐?”

她心想今日裡最忙最累的估計就是那自以為是的女子,肯定沒空理會自己。

“她自己忙得暈頭轉向,哪有功夫找你的麻煩。”先生微笑說道:“我們今天歇息一番,明早就啟程離開這裡。”

沐沐現在的心思卻根本不這上面,一聽說就要離開倒是高興了起來。

看著先生說道:“我也想帶著哥哥一起回杏花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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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肯定想師孃和先生了,還能給母親和紅袖師孃一個大大的驚喜。”

先生看著她笑道:“說是驚喜,其實應該說是驚嚇才對。”

“哎呀母親現在的修為也不低了,這點刺激難不了她了。”

沐沐笑著說道,雙眼裡閃過一道亮光,繼續說道:“倒是紅袖師孃,沒準會嚇壞她哦。”

“那你就不要嚇唬他們。”先生一起了留在家裡的李紅袖和小寶,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妹妹,你煮茶了麼?我口渴了!”

吱吖一聲房門推開,李修元揉著眼睛走了出來。

看著坐在客堂的先生,不好意思地笑道:“沒想到先生已經吃完席面回來了,師孃和小白他們呢?”

“過來坐。”

先生指著跟前的凳子微笑說道:“她們多喝了二杯,回屋歇息去了,你這一早上都學了些什麼?”

沐沐伸手給他倒了一杯茶,替他回道:“哥哥在讀《聲律啟蒙》呢,就是當年在國師府裡寫的那本冊子。”

先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低頭沉思了片刻,隨後笑了起來。

捧著一杯熱茶喝了一口,李修元不解地問道:“先生是笑修元讀的書少嗎?”

先生看著他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數十年來一夢裡,讀書還是寫書人,真是的意思啊,為師哪裡會笑話你?”

沐沐地覺得很有意思,拉著李修元的胳膊笑道:“現在跟你說不清楚,哥哥以後自然會明白的。”

李修元這才放心地捧著茶杯繼續喝了起來。

中秋之日城主府的大婚,跟眼下的師徒三人沒有任何關係,先生想著還能跟李修元呆上多久,李修元想著早些跟妹妹去見師父說的那個母親。

......

中秋之日因為午夜大酒大肉,晚飯一幫人只是讓客棧的夥計做了幾樣清淡的小菜。

在眾人心裡,人圓比月圓更加重要。

月圓之夜,睡了一覺的唐秋雨心情大好,嚷著要讓先生撫琴,說是打從生下小寶後,便沒有聽過先生的琴聲了。

倒是小白不嫌事大,望著坐在一旁發呆的李修元笑道:“哥哥在天山上,還彈過琴給小白聽呢。”

沐沐瞪了他一眼,說道:“小白你皮癢了,一會讓小青姐姐替你緊緊。”

先生扭頭看著李修元問道:“修元,你會彈琴麼?”

李修元搖搖頭,怯生生地回道:“修元什麼都沒有,這個放東西的寶貝還是妹妹送的。”

先生看著唐秋雨嘆了一口氣,靜靜地說道:“今年的中秋雖然算得上是人圓,卻也少了杏花谷中的幾位......”

說完將桌上的一應事物挪開,沐沐趕緊將茶漬擦乾。

待得先生取出一張木琴,看著李修元卻是心頭一跳,彷彿在哪裡見過一樣。

先生取了一方絲巾輕輕地擦拭琴身,看著眾人說道:“這還是我第一回在風雲城中,初見你們師孃時......這便是她當年用過的琴,如今卻放在我的身上。”

沐沐笑道:“沐沐聽哥哥說過了,說是師孃那日聽了先生的撫琴便心裡喜歡了......”

唐秋雨看著她笑道:“還有什麼事情是沐沐不知道的嗎?

沐沐搖搖頭笑道:“沐沐的記性好,又不象哥哥動不動就失憶。”

小青和小白卻沒有多話,靜靜地坐在一旁,就跟李修元一樣,等著先生撫琴賞月。

先生調了一個調,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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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山間泉水一般的音符自琴絃流出,穿過小院往樹稍的月兒飄去,叮咚聲中,卻有一道幽幽的暗香生起。

沐沐看著一旁皺著眉頭的李修元說:“師孃的琴身鑲了一塊千年的沉香,只要先生撫琴就會有香氣飄出,是個寶貝哦。”

李修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卻好像回到了某年某月的某個地方。

眼下的他只是築基境的小修士,還無法穿越時空回到某個時刻,但是腦海裡卻在輕輕地合著先生的琴曲,彷彿看見了一群蝴蝶聞香而來。

而沐沐在先生琴聲的意境裡吟唱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小青也不甘落後,跟小白兩人一起合唱道:“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只有唐秋雨和李修元兩人聽得呆了。

唐秋雨彷彿回到了天山之上,先生帶著她翻山越嶺去見自己弟子的那一日,身在山澗陪著一狼一猿的少年字裡行間已經有劍意。

李修元則想起了某個雪夜過後,自己坐在竹林的中的小屋裡,低首撫琴,讓夢裡的老人醒來後直呼痛快。

嘴裡卻是輕聲低語先生說的那句話:“數十年來如一夢,讀書卻是寫書人。”

先生的琴聲如山間叮咚的泉水,在輕輕地澆灌那剛剛發芽的青蓮,也在喚醒李修元的前世今生。

撫琴三轉,收住琴聲的先生看著皺著眉頭的李修元笑道:“要不要試試?”

李修元看著先生怯生生地回道:“先生,母親當年並沒有教過我......”

沐沐捅了一下他的手,輕聲說道:“哥哥試試先生的琴,你只要閉上眼睛亂彈幾個音符就行了,沐沐想聽聽。”

李修元一愣,看著她問道:“閉上眼睛也行?”

“可以啊,以前哥哥也教沐沐可以閉上眼睛練劍的,哥哥就當成是閉著眼睛練劍了,嘻嘻,很好玩的。”

想起當天年天山上自己摘花飛葉跟跟李夜的快樂果光,沐沐忍不住想要再次回味一回。

李修元眼前妹妹想聽,當下忍不住看著先生問道:“先生,我可以嗎?”

先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將琴身調轉了一個方向,擺在了他的面前。

想了想,先生又取了一截沉香點燃,擱在琴臺下的桌邊,說道:“試試無妨,就如沐沐說的那樣,閉上眼睛試試。”

這時無論是唐秋雨和小青、小白都不再說話,眾人都想見證奇蹟的一刻。

李修元看著先生和沐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象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閉上雙眼將雙手往琴絃上摸去。

沐沐看著李修元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雙手輕輕地放在琴絃上面:“別害怕,就當是哥哥以前跟沐沐練劍了!”

“叮咚!”一聲弦響。

在沐沐抬起雙手的時候,李修元的手指勾到了琴絃,發出一道如山間小溪般的聲音。

便是這一聲叮咚,如同黑夜裡亮起了一盞明燈,為閉上雙眼的李修元推開一道塵封多年的大門。

隨著這一聲彈響,他又試著撥響了又一根琴絃,就象是剛剛換上新鞋的孩子,捨不得穿著它踩在地上,不得不跳躍著前行。

便是這一道並不完整、連續的琴聲,聽在先生等人的耳裡卻如同天籟,因為閉著眼睛的李修元又撥響了第三根琴絃。

叮叮咚咚,三聲弦響,如同大珠小珠散落在玉盤之中,輕輕地撥動眾人的心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