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說什麼?”

華玉拿出師姐從山下帶來的食盒,感受著澹臺小雨的複雜情緒,微一思忖後說道:“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干涉哥哥的決定。”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道:“不過這事跟師姐有什麼關係?難道你跟在我哥哥身後是有不可告人的理由?”

澹臺小雨一愣,看著華玉紅紅的臉頰,咯咯笑道:“我能有什麼理由?我本來想去看看山頂的風光,結果沒能如意。”

“後來在山峰腰玩了一會,還不錯,竟然讓我尋找到幾株靈藥,師妹你說,這是不是天意啊?”

說完取出一用絲貼包著的靈藥放在桌上,看著華玉笑道:“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我今天大氣一些,給你們兄妹一人一株。”

華玉一見大吃一驚,拿起桌上的靈藥看了又看,然後驚叫了起來。

“這不公平啊,我天天以山上轉了一個夏天,也沒有采到幾株靈藥,師姐你這靈藥怕是有百年了吧?”

澹臺小雨眉梢微微挑起,得意地說道:“要不是那神山不讓我去登頂,只怕我也找不到這些靈藥啊。”

“師妹你天天去爬那座山峰幹嘛?三千級石階你瘋了嗎?”

在澹臺小雨看來,便是再美的風景,爬上兩回便差不多了,哪能天天都去,瘋了麼?

華玉倒也不惱,一邊拿出一甕酒拍開往杯裡倒,一邊輕聲說道:“我閒著無事,陪哥哥爬山修行。”

“你看到我哥哥沒有修行,哪是因為他在修行佛門的肉身功法,跟我們修行的法門完全不同。”

澹臺小雨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回道:“難怪他能忍受那道威壓,看來你哥哥也是一個怪物。”

澹臺小雨清楚,那樣的威壓連自己都不願意去面對,華生卻能一步步堅持爬到峰頂,這決不上一個凡人能做到的。

想著即將到來的某人,華玉看著她認真地說道:“至於我哥哥的事,一來你不要在師兄、師姐面對多嘴,二來不許告訴書院的人。”

客堂的氣氛漸漸變得緊張起來,因為之前華玉在鳳凰山的時候曾經跟澹臺小雨說過哥哥的事。

兩人的關係跟閨蜜一樣,無話不說。

澹臺小雨輕笑一聲道:“你這是害怕那女人會纏上你哥哥,還是希望他嫌棄你哥哥,我看他好像有一條腿不方便吧……”

華玉沒好氣瞪了她一眼,說道:“哥哥春天摘藥的時候不小心摔下山崖,眼下還沒好利索呢,你是不是想往我哥哥身上潑幾盆髒水?”

澹臺小雨聞言不由得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哎呀,他可真是一苦命之人,這樣吧,這靈藥也給他一株,祝他早日康復。”

正說話著,客堂外響起了腳步聲,卻是洗漱完的華生換了一件衣服,端著煮好的飯進了客堂。

澹臺小雨看著華生的模樣,略一沉默之後,指著桌上的靈藥說:“來挑一株靈藥再吃飯,希望你早日恢復。”

華生看著桌上的靈藥,禁不住感慨道:“我常年在山間遊蕩,也難得找到一株,不想你才來半天,就能尋到。”

“那你要不要啊?”澹如小雨看著他笑著說道。

“要,為何不要,你可別想用言語來擠兌我哥哥。”

華玉仔細地挑選了一株靈藥放在華生的手裡,咯咯地笑了起來。

說道:“以師姐跟我的關係哥哥不用替她省錢,若不看她在問天峰吃了些苦頭,這靈藥就得全部沒收了。”

華生抬頭看了澹臺小雨一眼,靜靜地說道:“這可是百年的靈藥啊,謝謝澹臺師姐。”

華玉搖搖頭,咯咯笑了起來:“師姐才比我大了一個月,哥哥不用管她叫師姐,叫名字就成,要不叫師妹。”

澹臺小雨一聽不幹了,說道:“就算大你一天,我還是你師姐,誰叫你入門也比我晚了幾天,你可得老實一些。”

華生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得端起面前的酒杯,淡淡地笑道:“謝謝妹妹,謝謝澹臺師妹,希望我有一天能還你這份人情。”

對於眼下的華生來說,一株百年的靈藥,能加快他無相法身修煉的速度,讓他早些修煉到第二重的小成。

這樣妹妹離開之後,他跟了師父去那個未知之地,才會多幾分自保的力量。

想到這裡,看著兩女微笑著說道:“算我欠你們兩人一個人情。”

澹臺小雨一愣,看著華玉笑了起來:“師妹,你哥哥的人情看來很值錢啊,怕是要比五百年靈藥還要值得多了。”

華玉瞪了她一眼,認真地說道:“師姐你可別得意,說不定哪天你生死之際,就會想著我哥哥來救你一命。”

澹臺小雨一聽,禁不住拍手喝道:“要是真的那麼一天,師姐就做你的嫂子如何?”

華生聞言“噗嗤!”一聲,剛剛喝進嘴裡的一口酒忍不住噴在了地上。

華玉一愣,隨後咯咯笑了起來,跟她擊掌為誓:“我看也不是不行!”

……

這一夜,久不相見的兩女喝了半甕酒,最後醉得不省人事。

華生一看,也不知道把澹臺小雨往哪送,最後只好搬著她去了妹妹的屋裡,又將妹妹扶進了自己房間。

自己一個人拖了一張躺椅,斜斜地躲在屋簷底下,望著天空的一輪明月發呆。

明天,或許書院的納蘭秋雪就要來雲起寺中。

自己要不要在小院裡等著這個未婚妻,還是知趣一點早早離開,繼續自己在問天峰上的修行?

他本來想就此事問問妹妹,只是妹妹竟然跟師姐喝得不省人事,哪能替自己拿主意。

想到佛學裡的師父,華生忍不住看著夜空問道:“師父,弟子明日要如何自處?”

佛堂裡的了塵聽著華生的一番話,不由得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想了想回道:“在你開始征服問天峰之前,你每天都要做哪些事情?”

華生想了想回道:“吃飯、睡覺、煮茶、砍柴、唸經。”

了塵點頭應道:“那從你爬上問天峰之後,每天又做了哪些事情?好好想想?”

華生想也沒想便脫口回道:“多了爬山修行,少了一些時間去砍柴……師傅,弟子是不是做錯了,以後得多花些功夫去砍柴?”

了塵手捏佛珠輕輕轉動,靜靜地回道:“砍柴不是你全部的修行,所以,你並不要為明天的到來而擔心,該做什麼,便去做什麼。”

華生聞言禁不住笑了起來,望著夜空中的一輪明月說道:“師傅,要不我多久這月亮就要圓了。”

了塵搖搖頭道:“趕緊歇息吧,你明天要不要去繼續登山?”

華生堅決地回道:“去,為何不去?”

這一夜,華生枕著漫天的星光沉沉睡去,正如師父說的那樣,明天即將到來的一切,並不能改變他的現狀。

從前吃飯、睡覺、煮茶、砍柴、唸經。

現在吃飯、睡覺、煮茶、登山、唸經。

就算突如其來的妹妹,最後也沒有改變自己修行的過程,反倒是自己潛移默化地帶著妹妹一起修煉了無相法身。

閉上雙眼,華生顯得有些自豪,還有一絲得意。

清晨微雨,下了立秋後的第一場細雨。

空山聞鳥語,當宿醉的華玉推開房門的瞬間,聽到了自己的房間傳來了澹臺小雨的驚叫聲。

不由得搖搖頭,推門而入,望著緊緊裹著被子的師姐笑道:“師姐見鬼了?”

聽著這話,被窩裡的澹臺小雨猛地站起身來,大聲驚叫道:“師妹,我為何睡在這裡,難不成你哥哥對我做了虎狼之事?”

只見華玉眉梢一挑,嫌棄地說道:“你睡在我的床上,我睡在哥哥的床上,哥哥昨天應該睡在客堂的躺椅上面,你是金丹境的女魔頭,還會怕他?”

澹臺小雨看了看屋裡的擺設,惱怒著說道:“我不是怕他,大家都是斯文人,話說,昨夜是不是你扶我進來的?”

華玉眉頭微皺,轉身往外走去。

沒好氣地回道:“我哪知道?我也醉得雲裡霧裡,如果不是我抱你進來,那肯定是我哥哥了,嘻嘻。”

澹臺小雨悄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有穿著,一掀被子跳下床來,跟著華玉身後笑著說道:“想想也無所謂了,反正最後我都是要做你嫂子。”

等兩女洗漱一番回到客堂,才發現華生早就煮好了一鍋白粥,桌上擱著兩個饅頭。

饅頭自然是華生去齋堂跟師兄要的。

華玉自嘲一笑,撓了撓腦袋,不再去想昨夜酒醉的事情,走到桌前坐下,捧起一碗白粥,說道:“吃飯了,大懶豬。”

澹臺小雨嘻嘻笑道:“哎喲不錯,起來就有飯吃,難怪師妹早早就離開鳳凰山,跑來看哥哥了。”

天空飄著濛濛細雨,吃過早飯,澹臺小雨難得安靜了下來,沒有拉著華玉去問天峰找華生的麻煩。

華玉一邊煮茶,一邊笑道:“這樣的天氣,問天峰到處都是霧,路都看不見,師姐不想去試試?”

澹臺小雨一聽頓時來氣,看著她笑道:“你本事你也一起啊,你去我就去。”

華玉搖搖頭笑道:“我可不想雨中爬山,沒試過。”

正說話時,有小僧敲響了小院的大門,華玉輕聲驚呼道:“完蛋了,要命的傢伙來了。”

說完起身跑客堂去迎門,當她開啟大門,跟知客僧道謝之後,看著眼前跟她差不多打扮,同樣的年紀,同是一身青絲長裙的少女發起呆來。

兩人幾乎同時問道:“你是誰?”

“我叫納蘭秋雪,來自書院,我來找華生……”少女跟華玉表明來了來意。

華玉發出一聲輕呼,皺眉問道:“你們這麼早就上山了?我是華生的妹妹華玉,師姐請進來吧。”

想著這傢伙有可能做自己的嫂子,華玉想了想還是稱其為師姐。

納蘭秋雪將頭上的竹笠放在屋簷下的桌上,看著華玉回道:“我們昨天就在山下小鎮了,華生呢?我想見見他。”

華玉將納蘭秋雪迎進了客堂,指著同樣是張著小嘴的澹臺小雨介紹道:“這是我的師姐澹臺小雨,這是書院的納蘭秋雪。”

不等兩女發出驚呼的聲音,華玉自己挨著桌前坐下,給納蘭秋雪倒上一杯清茶。

靜靜地說道:“哥哥一大早就去攀登問天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