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老道士下山

一老一小，守著一壺靈茶，青玉不甘心地將寒山寺前發生的一幕，跟老道士輕聲說了一遍。

也不管隔著遠遠，站在大殿前發呆的青年道士。

老道士聽著聽著，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最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是為小黑感到可恨，還是替那山上的石佛感到惋惜。

青玉隱去了自己和身份和跟小黑之前在丹州城外的故事，即便這樣，老道士依舊十分生氣。

輕輕地放下茶杯，老道士說道：“一個寺院私擁僧兵，他們要保護誰，又要鎮壓誰？”

青玉一撇嘴，幽幽地說道：“我弟弟說，那些和尚要保護山下的良田千畝，不被西汾城的官府打劫。”

老道士嘆了一口氣道：“好好一座佛寺啊，好好的一座大佛啊……”

青玉沒有看到山上石佛最後的模樣，當下忍不住問道：“不就是射了幾箭嘛，還能將那麼大的石像毀了不成？”

當陽光落下的瞬間，青玉看見了寒山寺高入雲端佛像的一抹影子，因為她還沒有神識。

老道士一愣，隨後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一邊為了山下那少年一身修為而驚歎，一邊為了眼前這個即將成為他徒兒青玉的率直而感慨。

心道究竟要怎麼樣的師傅才能教出一個能三箭毀去寒山寺大佛的弟子。

青玉眼見求丹沒戲，只好將小黑昨夜交代她的事擺了出來。

看著老道士說：“既然我說服不了前輩，便麻煩前輩跟我下山一趟吧，到了山下我請你喝酒。”

老道士一聽笑了：“你想讓我去見你那弟弟不成？”

青玉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他倒不是貪前輩的靈丹，是想說服我做你的徒弟，只是我有些事情還沒了結。”

在她看來，就算要做老道士的徒兒，也得先把小黑送回皇城，自己回宮去見娘娘。

等到這些麻煩事都解決之後，才會再去認真考慮，要不要做老道士的徒兒。

老道士聞言大驚，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心道這世人誰不是為了自己身上的病痛而擔心，哪裡會反過來替別人考慮。

便是至親的親人，在修行面前也是先考慮自己。

想到這裡，他更是生起了去見見山下少年的心思。

想了想，總得給自己一個理由，哪能由這丫頭擺佈？

於是，微笑著說道：“你要我下山見你弟弟可以，但你得給我一個足夠說服我的理由。”

青玉一聽急了，當下指著大殿前的青年道士說道：“我給那小道士一個機會，讓他少修五年，可以直入金丹的機會如何？”

青玉的聲音很大，莫說是坐在她面前的老道士，便是遠在大殿前的青年道士也嚇了一跳。

對於青年道士來說，他修行的目標就是金丹之境，而眼前的青玉說誇下海口，說能讓他直入金丹。

這，可是跟師傅一樣，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了。

老道士凝眉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你若有這樣的本事，又何必上山求我？”

青玉眼見瞞不過去了，只好撇著小嘴說：“我自然沒有，不過我弟弟有啊，我坐在前輩的面前，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最多，我拼了撕下面子，跟我那弟弟求一回，讓他幫小道士一個忙，如何？”

思來想去，青玉覺得自己能用的招數全用完了。

心裡暗自思量，你要是再不如我心願，我便是打死也不做你徒兒，大不了死皮賴臉跟著小黑了。

老道士想了想問道：“我想知道，你山下的弟弟現在是什麼修為？”

十歲的分神？老道士被自己嚇了一跳，這於此方世界的天道不合，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在下山之前，他要弄清楚其中的原因。

青玉嘆了一口氣，苦笑道：“他啊，我左看右看他都是沒有修為的模樣，哎呀，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要下山了。”

折騰了這麼久，青玉在心裡暗暗這誓，這是最後一回了。

大殿中的青年道士眼見青玉生氣，也顧不上什麼矜持，一路下了石階，往兩人而來。

直到站在老道士身後，才輕輕地喊了一聲：“師傅。”

老道士眉頭一展，淡淡地笑了笑：“怎麼？你動心了？”

青玉一撇小嘴，不管不顧地說道：“他自然動心了，我那回只是受了重傷……一夜醒來已是金丹……到現在還在夢裡一樣。”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也不肯給我靈丹。”

青玉生氣了，嘟著嘴說道：“還好，我弟弟說他也不需要前輩的靈丹了，你就當我白跑一回得了。”

青年道士一聽更急了，打從青玉第一回上山，到眼下已經是第八趟了。

她相信眼前的少女絕不可以欺騙他們師徒兩人。

心急之下，不由得說道：“師傅，這……”

老道士眼見自己徒兒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你恐怕不知道吧，為師倘若下山，說不得這傢伙以後就是你的師妹了。”

這師兄的修為不如師妹，他以後不是妥妥的一副被欺負的模樣，這下連老道士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當下也不管青年道士的驚訝，更不管青玉的嘮叨，起身拍了拍衣袖，揹著手往山下而去。

直到出了山門，才遠遠地傳來一句：“怎麼，你要留在山上吃飯嗎？”

青玉一見嚇了一跳，站起來驚叫一聲道：“前輩等等我，那個小道士，我下回再來看你哦。”

望著如一首旋風往山下而去的兩人，青年道士忍不住問道：“說好了我的機緣呢？”

風中傳來老道士的聲音：“你急個屁！”

山道漫漫，青玉望著如一道清風的老道士，心裡暗自問道：“難不成，那小道士真的真了我的師兄不成？”

山上沒有云霧，山下自然無雨。

心情大好的小黑，讓老人推著他來到院子裡的屋簷底下曬太陽，老人煮了水，等著小黑落入靈茶。

小黑心裡卻想著昨夜見老和尚的一幕，忍不住喃喃自語道：“想不到這山靈水秀，果然是一處世外桃源。”

老頭聞言怔了怔，哈哈笑道：“老頭在此生活了一輩子，也是這麼認為的，這西汾州城雖然大，哪有這青牛山下自在？”

還沒等小黑回話，院子外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誰說不是呢，這青牛山就是一塊風水寶地。”

小黑搖搖頭，心想我說的世外桃源可不是這裡。

自待他抬起頭來往外望去，卻看到了一身道袍的老人跟一臉驚喜的青玉。

心裡輕嘆一聲道：“這果然是前世修來的機緣啊，這從大周到北齊，竟然讓你們兩人遇上了，這不做師徒都說不過去了。”

看著哈哈大笑的老人，小黑拱手道：“都說山上的神仙，不想今日神仙來了人間。”

正捧著一杯靈茶的老人聞言大驚，看著青玉問道：“丫頭，這前輩就是山上的老神仙？”

青玉小嘴一撇，拉著老道士挨著小黑坐下，搖搖頭道：“我把人給你請來了，他說你用不上靈丹，這事可不能怪我。”

老人這才終於相信，眼前就是傳說中的老神仙了。

於是趕緊起身行禮道：“山下粗人，見過青牛山上的老神仙。”

老道士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少，淡淡一笑：“我只是個糟老頭子，算不上神仙。”說完拉著老人的手坐下。

接著一手捏住小黑的手，靜靜地探尋起來。

直到青玉給他倒上一杯剛剛煮好的靈茶，老道士才輕囈一句道：“不對啊，你身體沒有毛病，並不需要我的靈藥。”

“而你這雙腿，我暫時也沒有辦法，便是我那靈丹也治不了你的斷腿，這可如何是好？”

老道士心在青玉，一心想收她為徒，眼見幫不了小黑的忙，心裡難免有些失落。

青玉一見老道士下了定論，當下也伸手摸向小黑的額頭，跟著也驚叫了起來：“不對啊，你昨天還燒得很呢？”

小黑靜靜地說道：“前輩請喝茶。”

完了看著青玉笑道：“昨天夜裡我燒得不行……後來在夢裡見到我那老和尚前輩，他給我吃了一顆青梨……”

說完張開左手，將手裡的梨核遞給身邊的老人。

想了想說道：“我本以為是做夢，沒想到這梨核在手……老丈可以試試種在院裡，趁著春未盡，能否發芽？”

老人捏著手裡的梨核，臉上一哆嗦道：“想不到你真的夢到了老神仙，難怪這一大早起來精神便好了許多。”

老道士聞言也是驚歎不已，他沒想到這傢伙竟然真的高燒不止，更沒想到竟然在夢裡吃了一顆青梨……

嘴裡忍不住喃喃說道：“傳說青梨源於西方世界，是佛祖所種的神樹……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深厚的機緣……”

小黑搖搖頭，嘿嘿笑道：“那只是一顆梨樹，生長的山峰小黑沒有去過，前輩太小氣，明明樹上還有幾顆……”

在小黑看來，老尚應該大氣一些，讓他再摘二顆回來，就算青玉不需要，家裡還有卿卿和嫣兒啊？

起到嫣兒上黑不禁有些生氣，心道老和尚也不靠譜，自己問他嫣兒何時化形，他卻讓自己猜。

難怪哥哥一直說老道士不靠譜了，原來兩個老人的脾氣一樣。

青玉嘆了一口氣，看著小黑說：“只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這些日子可是嚇死我了，你就跟一個火人似的。”

小黑卻默默地沒有說話，因為他突然間想起老和尚說那番話。

解決了青玉的麻煩，他要趕緊回北齊的皇城去，只有老掌櫃可以幫自己解決接下來的麻煩了。

想到這裡，小黑看著面前的三人苦笑道：“我這是命，不是病，讓青玉姐替我擔心了。”

眼前小黑沒什麼大事，老道士不由得想著青玉的事情。

於是忍不住問道：“接下來你意欲如何？我要收你這姐姐為徒，你有意見嗎？”

小黑看著青玉笑了起來，靜靜地說道：“這事，只怕有些曲折啊，前輩若是不急，晚上留下我們先喝幾杯。”

青玉拜師一事，不能讓眼前的老人聽到，他也不想讓青玉知道更多關於自己的事情。

想來想去，只能跟老道士夜談一番了。

若是老道士不怕麻煩，他倒是願意說服青玉拜老道士為師，畢竟在這方世界，眼前的老道士確實算得上是神仙一樣的存在了。

老道士淡淡一笑：“這酒肯定不能少，我下山來見你，我這徒兒可是答應了我一個條件。”

小黑一怔，脫口問道：“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