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李修元苦笑道:“我還欠著平安跟王強師兄一條命,這也是我為何會幫他出手的原因。”

“我們陳家欠了你一個人情......來年開春,師兄可否帶我去看看弟弟?”

陳小燕默默地收起陳夢生的空間戒,看著李修元說道:“我想看看他!”

李修元搖搖頭,淡淡地說道:“他已經入土為安了,那地方你上得去下不來,除非你不怕天荒山上的煞氣。”

“只是弟弟一個人在高高的山中孤苦零丁,連一個親人都沒有?”

說到這裡,陳小燕又忍不住泫然欲泣。

“不隱你說,我在山頂煎熬了二月,在石板、石壁上刻滿了經文,想必他早就超度往生了,你也不要再去打擾他長眠的地方。”

“我在那地方留下了一些禁制,便是一般的修士和妖獸都毀不了他安身的地方,我當時是用來消磨時光的,想不到後來成了你弟弟的......”

李修元想著在石板上雕刻的那一道道用來記數的痕跡,只怕是他有生以來最孤苦、無聊的一次經歷。

陳小燕嘆了一口氣,端著手裡的靈茶一口喝光,怔怔地說道:“這事緊急,我得回家一趟!”

“你若不想讓宗門的人惦記,讓樓蘭城的人惦記上,我勸你最好不要回家,便是有事緊急,最好修書一封讓你爹孃來宗門一趟。”

在李修元看來,趟若陳家小姐頻繁來往於天雲山和樓蘭城之間,便是沒事,也會被宗門的某些弟子誤解,被樓蘭城的仇家盯上。

他雖然不怕,但是也不想因此為天雲山惹來麻煩。

陳小燕一愣,也才想起某些事來,看著李修元說道:“我這就書信一封,請爹孃過幾天來天雲山!”

“讓他們直接來竹峰吧,不要說你弟弟的事,就說跟師尊商量你的大事......”

在他看來,唯有這樣,才能讓所有的人相信,陳家的家長來天雲山只是為了自己女兒的聯姻大事。

陳小燕點了點頭,回道:“就按師兄說的,我說說服爹孃務必來一趟天雲山。”

“跟你爹孃可別扯到我,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師妹......你知道我是一個怕麻煩的人,我可不圖你們陳家的任何好處!”

眼下的李修元,一心只想著將自己的鳳凰溼透修煉到五轉以上,他可不想再生事端。

看著陳小燕不放心的模樣,李修元嘆了一口氣道:“也讓你爹孃不要去尋找那地方,我沒有立什麼石碑,怕給你們仇人打擾他......”

陳小燕一時間怔怔地說不出話來,李修元說得沒錯,倘若那些仇人冒險去山頂尋找,只怕見到墓碑也得挖開一挖究竟。

“這事你們儘量低調一些,除非你們想跟仇家拼命,否則就當這事沒發生過,畢竟這萬年神藥回到了你的手裡。”

李修元心想自己是萬萬不可以摻與玄武大陸的這些恩怨情仇,自已還有一堆麻煩事情需要去面對,哪有力氣在這裡跟人拼命。

最多,在深淵之下跟那些殭屍玩玩,那也是他的修行。

......

這一夜,便是沒有喝到李修元的靈酒,納蘭若玉喝著從藏書樓老人那找來的兩甕酒,也喝醉了。

一邊是因為李修元烤的肉好吃,一邊是因為自己竟然短短的時間裡收了三個弟子,而且貌似都不錯。

最重要的是,自己搶來的這個弟子,使出最簡單的一劍,估計連劍尊都得頭痛。

小靈兒跟陳小燕也喝醉了,陳小燕喝醉卻是為了自己的弟弟終於有了訊息,只是這個訊息估計她的爹孃也接受不了。

只有李修元依舊安靜,照例他只喝了二杯。

便是在納蘭若玉的喝斥聲中,也沒有再喝的意思,氣得納蘭若玉罵他不懂得享受當下的人生。

一夜過去,李修元洗漱一番便早早往下了竹峰,因為昨日將陳夢生的往事翻出,導致他的心情也受到影響。

連早飯也沒心思吃,便往藏書樓而來。

看完了老人給他借的藏書,他在換一批,在山上寂寞的時候接著讀。

早起的老人煮了一壺茶,捧著一杯捧著喝,他皺眉想著,陳家小姐早早回了宗門,難不成真的要嫁給王強那小子了?

便是昨天玉尊下來討酒喝,也沒提過自己徒弟的親事如何。

眼見自己寶貝弟子竟然一大早就下山來看自己,老人的心一下子熱乎起來。

但轉眼想到王強跟玉尊弟子的門親事,便是不好奇的他也忍不住嘮叨起來。

“今個怎麼捨得下山了?”

老人讓李修元坐下,伸手倒了一杯熱茶,靜靜說道:“你在深淵之下的修行怎麼樣了?啥時候才是個盡頭啊?”

李修元一聞苦笑不已,也不想多解釋,回道:“我這剛剛緩過氣來,就讓尊玉帶著新收的師妹抓去搖光殿裡。”

“弟子也不知道何時熬出頭,眼下我跟那些傢伙單挑還是,但是一遇到群毆便是十死無生的下場。”

說完伸手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彷彿那日的傷痛依舊。

老人聽後吃驚地說道:“深淵之下的事情我們也幫不上忙,你師妹跟王強那小子的親事最後如何?”

李修元抿嘴一笑,說道:“這事得問我師尊去,我不關心。”

他想了想,又說道:“我最多呆上二日,還得回去拼命,話說我真的越來越不想......老師你知道那裡有沒有通道?”

在他看來,每次自己都要死過一回,才能自深淵之下回到山頂,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至少,自己有打不過,還能選擇逃跑的權利吧?

“你這想法不算過份。”老人微笑說道:“我跟你師尊都不知道竹峰連著深淵,估計連掌教也不知道,這可沒辦法幫到你了。”

李修元一聽,頓時有些壓抑地嘆道:“也罷,不就是多死幾回嘛,我認了。”

老人嘆了一口氣:“你莫要被王強跟你師尊新收的徒弟所擾,安心你自己的修行,冬日星光暗淡,便去深淵之下吧。”

李修元皺了皺眉,說道:“我想安靜、自在,這不沒呆上幾天,就被她們抓下山來了?”

老了應了聲,卻淡淡地說道:“掌教和元老頭那裡我你罩著,那個陳家丫頭有事就讓她去找王強吧!”

“我也這麼想的。”李修元笑了起來:“我在樓裡呆上二天,安靜地看看書,然後就回山上去。”

老人哈哈笑道:“你拿出二甕酒,害得玉丫頭成天跟我要酒,這可如何是好?”

李修元一怔,脫口說道:“要不我試試?”

老人一愣,隨後笑道:“你試什麼?難不成試著釀酒不成?”

“難道老師你就不想試試?”李修元似乎想到了什麼,靜靜地說道:“竹峰到了春天,估計會生出新竹葉......要不試試?”

老人一哆嗦,看著他笑道:“你可別跟我開玩笑。”

李修元一怔,然後很認真地說道:“其實......我之前學了一些小技能......只是我怕麻煩,如果讓掌教他們知道,弟子以後也不用安靜地修行了。”

李修元想著自己怕是很長的時間都離不開竹峰下的深淵,想要買到釀酒的一應物品,唯有麻煩自己的老師,找人去一趟樓蘭城裡採購了。

說到這裡,李修元取了二十枚靈石放在桌上,推到了老人的面前。

嘿嘿笑道:“這靈石弟子眼下也沒辦法用,麻煩師尊找人採購一些物品回來......”

老人搖搖頭,沒有收下靈石,而是笑道:“你怕為師窮得連買酒的錢都沒有麼?你打算何時動手?”

“最快,也得等到春天吧?”李修元靜靜地回道。

“那行,在這之前我把東西找齊,不會影響你修煉吧?”老人想了想問道。

“若只是少量,應該不會,再多,弟子就賴在深淵之下不回來了。”李修元心道惹不起,難不成我不能躲麼?

......

樓蘭陳家的小姐回了宗門,師從玉尊,這在天雲山一時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竹峰少年的一曲鳳鳴只是在眾多弟子嘴裡閒聊了二天,便隨風而去。

畢竟在天雲山是為修武道為主,比的是誰的拳頭大。

而眾人以風雪中聞道破境,更是被藏書樓的老人和玉尊說成了神佛藉著二個少女、少男的嘴巴為眾人說法講經。

一場風波就此煙消雲散。

眼下的眾多弟子只關心竹峰上的陳家小姐會不會嫁給大師兄王強,卻沒人在意竹峰上的小雜役於風雪中下山,在藏書樓裡呆了幾日。

以老人的手段,即使是李修元端坐藏書樓的窗前靜讀,他也有辦法讓他在眾多弟子的眼前消失。

於是,便在李修元回竹峰不到二天的功夫,樓蘭城陳家的家人攜帶夫人,於一個風雪之夜悄悄地上了竹峰。

有眼尖的長老發現了這一情況,心道樓蘭的陳家難不成要親自來天雲山,跟玉尊談論關於聯姻的大事?

只不過,藏書樓裡的老人不會在意王強的親事,他現在只盼著開春。

竹峰後山的李修元也不會在意,在他把陳夢生的物品交給陳小燕的那一瞬間,就表明自己跟此事再不瓜葛。

倒是納蘭若玉對陳如道和東方雪的到來感到不可思議。

後來將自己的意見跟兩人溝通一番之事,無論是陳如道還是東方雪都同意玉尊的意見,表示陳家尊重天雲山的決定。

納蘭若玉沒想到二人如此溫潤善良,倒顯得一些錯愕,心道若是自己的大徒弟在此,會怎麼處理此事?

奈何這時的李修元早就一頭鑽進了風雪之下,不管她如何呼喚,只留下一句話:“師尊你別攔著我,弟子著急去深淵之下送死呢!”

於是乎,陳如道便帶著夫人在東方雪在搖光殿住了下來。

第二天清晨,陳小燕以自己母親偶感風寒的理由,前往天秀峰的玉衡殿把藥尊玉芙蓉請了過來。

納蘭若玉以為陳如道帶著夫人來跟藥尊求醫,也沒往心裡去。

這會的她跟藏書樓的孟神通一樣,一門心思都是竹峰後山李修元的身上。

因為昨日開始,她就再也看不到李修元的身影了。

望著籠罩在雪霧裡的竹峰,幽幽地說道:“真是一個不要命的傢伙,你都死了這麼多回,難道不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