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住手裡的竹劍,低頭看去,地上竟無一片破碎的落葉。

不知道是因為心境的緣故,還是因為他《無相法身》破境到第七層,對靈魂之力感悟更深了一層。

手中的竹劍竟然因為心境而無殺氣,明明劍氣所向的落葉,都紛紛粘在劍身。

一柄薄薄的竹劍,竟然象風去城中賣棉花糖的老先生一樣,包裹了厚厚的落葉。

心有所思,小手一揮,只見漫天的落葉如落花般朝著山崖下面,散了開去。

劍由心生,招式無定,臂之所指,卻無殺機。

李夜不由呢喃一笑,心道若是讓紅袖樓的小紅知道,定會笑自己一如樓中當初那些姑娘一般柔弱,據然也可以姿式優美,舞得一手好劍。

收了竹劍,李夜心裡卻拿不定主意,心道改天得問下先生。

自己的這一式劍法,究竟是進境了,還是荒廢了。

看來以後修行要求,練劍也不好落下。

回到火堆前面,松枝已經燒成飄香的木炭,擱在邊上的肉乾,也在往下流淌著金黃的油滴。

......

雖然心裡想著喝酒,李夜卻沒去動那半甕“醉生夢死”。

而是填飽肚子後,又坐下唸了一個時辰的經文,這才回到木屋中,枕著一地的松板,沉沉睡去。

第二天心情大好的他,再一次沿著洞中的廣場繞了一圈。

確認再無跌落的蛟龍骨之後,這才打了二甕寒潭水,施施然往地火鑄劍的地方走去。

心裡盤算著,今天的再去,那玄鐵和天外殞鐵應該差不多化成一汪鐵水,可以淬鍊成粗級的劍胚了。

一切如他所願,經過幾天日夜不停地煅燒,再加上李夜不停往凹槽中丟蛟龍的骨頭,雙管齊下之下,堅硬無比的玄鐵和天外殞鐵終於融合,化成了一汪鐵水。

一眼看去,凹槽裡有一汪跟地方池中相似的融巖在晃動,其中還有一絲若隱若現的幽藍,尤似廣場上蛟龍頭上的那道忽幽忽明的不滅龍魂。

李夜看到這裡,也禁不住咧嘴一笑,道:“念念不忘,果然如此。”

當下蹲下身來,靠近凹槽,小心將手裡拎著的一甕寒潭冰水倒了進去。只聽“轟”的一聲,一股熱浪向他衝來,差掉將他拉進熊熊燃燒的火池裡。

嚇了一跳的李夜瞬間跳開,揮手運轉《無相法身》功法,將升騰而起的霧氣揮去,露出了凹槽裡的那道幽幽劍胚。

怕淬鍊不夠,李夜連忙趁著劍撿沒有拿上來,將另一甕寒潭冰水倒進凹槽之中,這回只聽“滋滋“聲響起,再無前番那般猛烈。

取出小刀撬動劍胚,趕快將劍胚往外拉。

只是片刻之間,劍胚剛離凹槽,只聽轟的一聲,整個凹槽又回覆了之前的那般高溫,讓人無法逼近。

李夜看著手裡閃耀著幽光的臉胚,傻笑道:“這連鐵棍都算不上呀,不過好呆融合成功,下一步就是千錘百煉了。”

歡喜之下,便拎著這把沉重的劍胚,提步往洞外走去。

此時他只盼著先生將歐陽東籬的鑄劍來帶來,短時間裡他不想再去溝通那廣場中央的龍魂。

上次給他造成的痛苦實在太難受,到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

就是要再次嘗試,怎麼也得再等上十天八天,等他的神魂緩過勁來,才有力氣。

畢竟那不是力氣活,不是憑著力氣大就能解決的事情。

路過廣場,望著那團幽光時,忍不住恨恨地說了聲:“我忍!”

出得洞外卻是天氣晴朗的日子,心想這恐怖也是入冬後最後一個豔陽高照了。

想到即將來臨的大雪封山,心裡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也有點小期盼,也不知道他練的斬雪,今年的冬天可不可以一劍斬去幾朵雪花。

剛將重劍的劍胚靠著木屋放下,山崖下就想起了沐沐的吼聲:“哥哥快出來,沐沐給你帶好吃的了!”

探頭望下一看,卻將他嚇了一跳,只見玄天觀後山的一行六人,一個不少都來跑了過來。

李夜一回應沐沐,一邊嘀咕:“來了這許多人,這住得下麼?”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木屋,禁不住嘆了一口氣。

離開李夜二十幾天的沐沐跑上石崖,一個虎跳,趴在李夜的背上。

嗷嗷叫道:“這許久不見,哥哥有沒有想過沐沐?”

“這許久不見,自然是想著沐沐了。”李夜輕聲音回道,心裡卻是歡喜得不行。

看著先生一行人爬了上來,李夜輕輕將沐沐拉下背來,伸手掏出手巾替她擦汗。

笑道:“若不是想著沐沐,也不會讓先生給你帶藥了,否則你哪裡會連破二境?”

從沐沐爬上來時,他就發現這小傢伙竟然已經是金丹五重,連破了二境。

跟先生和歐陽東籬等人打過招呼,李夜就領著沐沐去石崖後面打山泉水。

先生則是將帶給李夜的一干生活用品一一取了出來,李紅袖招呼唐秋雨幫著擺放,不一會木屋的門前就支起了石桌和一圈竹凳。

納蘭雨掏出火摺子,點燃了桌上紅泥火爐中的松枝。

沐沐跟在李夜後面不停地嘮叨道:“哥哥,是不是那洞裡有好玩的?一會你帶沐沐進去玩一玩?”

拎著水甕的李夜笑道:“只要你能進去,我當然沒有意見。但是有一點,不管你在裡面看面了什麼,出來都不許跟任何人講,包括師孃。”

沐沐一怔,象看怪物一樣看著李夜。

過了半晌才回道:“是不是裡面有寶貝?哥哥分幾樣給我,沐沐保證跟誰都不說。”

李夜看著她頭疼地說道:“沐沐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貪財啊?”

不料沐沐搖搖頭,堅決地回道:“不能哦!”

......

“咳咳,想不到梧桐師姐也破了二境,真是值得恭喜。”

李夜一邊往桌上的水壺倒水,一邊看著夏梧桐筆道。

不等她哪裡有話,又看著納蘭雨道:“大哥,你什麼時候也來方寸山了?想不到才多久沒見你,竟然是元嬰五重的高手了。”

納蘭雨白了他一眼,笑道:“還不是沾了你的光,跟沐沐她們一起破境了。”

不等李夜再說話,歐陽東籬一把拉著他坐在自己的身邊。

恨恨地問道:“小子,我是不是你師傅?”

李夜一呆,想也不想就回道:“自然是呀,怎麼了師傅,誰欺負你了?”

挨著唐秋雨坐的李紅袖一樂,哈哈大笑道:“誰敢欺負他,除非不想活了!他是嫌你沒給他帶上靈藥,正生氣呢。”

李夜一楞,撓著頭看了一眼先生,然後才訕訕說道:“是先生告訴我,到了師傅這樣的境界,已經不須要再吃五域中的靈藥,只需要感悟天意就行了呀?”

先生聞言笑而不語,伸手袖子往紅泥火爐中扇風。

歐陽東籬怔了怔,大聲回道:“我吃不吃是一回事,你給不給又是另一回事。”

李夜沒料到他會來這一招,當下楞住了。不過他也知道師傅的脾氣,自然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扭頭看著李紅袖和唐秋雨問道:“師孃跟唐先生破了幾境?”他現在已經看不出來李紅袖的境界了。

唐秋雨含笑不語,看著李紅袖笑。

李紅袖故作傷心,幽幽地長嘆了一口氣道:“我嘛,命就比唐先生苦一些,不象她輕易就破到分神三重了,我......”

李夜一呆,問道:“如何?難道是破境失敗?”

李紅袖說到這裡,故意傷心地掏出絲巾去控眼角,然後伸出手拉著李夜的手。

慢慢地回道:“唉,那倒也不是,我只是不小心就......不小心就破了那道門檻了!”

說到後面這句,她加重加快了語氣,然後鳳眼一瞪,看著李夜咯咯真笑:“怎麼樣,小傢伙,讓我嚇到了吧?”

李紅讓她這一驚一炸,當下有些火大,看著先生憤憤地說道:“先生,師孃也學壞了。”

一旁抱著李紅袖的沐沐咯咯地笑道:“是哩,師孃也學壞了。”

......

正聊著天,爐火上的水壺沸了,納蘭雨搶先給大家洗杯倒茶,不一會木屋的四周就飄起一陣茶香。

李夜端起杯子嚐了一口,笑道:“還是這山上的水好,煮出來的茶格外清香。”

說完放下手裡的茶壞,拎起靠在木屋門邊的劍胚,遞到歐陽東籬面前,嘿嘿地笑了起來。

“你給老子一根燒火棍幹嘛,就是要煮飯,也輪不到我這大老爺們,還有人師孃和唐先生在呢!”

歐陽東籬大吼了一聲,雖然如此,他還是伸手接過了李夜遞過來的劍胚。

話沒說完,只聽“呯!”的一聲,歐陽東籬嘴裡的燒火棍從他手裡重重地掉在地上,發出沉重的響聲,把在坐的眾人都嚇了一跳。

“我草!我......你個小王八蛋敢來坑老子,這什麼玩藝?怎如此沉重,怕有一百多來吧?來來來,快告訴這師,這就是你從這山洞裡找到的東西?”

歐陽東籬撿起地上的劍胚,仔細地打量起來。

四人女人和納蘭雨都盯著李夜,露出詢問的眼神。

只有先生若有所思,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喝著杯裡的茶。

歐陽東籬掂量著手裡的燒火棍,看著那一道道幽光,感覺到其中熟悉的玄鐵和天外殞鐵的氣意。

突然重重地一拍石桌,笑道:“好你個傻小子,居然這就將它們融合成功了?就算是為師,眼下也拿這兩樣東西沒辦法。”

李紅袖看了一眼先生。

唐秋雨跟著也看了他一眼。

先生看著兩個女人,莞爾笑了笑,淡淡地說道:“夜兒你用了什麼方法,將這重劍的兩種材料融化掉了?這才幾天的時間,這鑄劍臺我今天才給你稍來。”

“你是怎麼做到的?”夏梧桐看著他輕聲問道:“看起來它很醜哎。”

“就是就是,跟歐陽伯伯說的一樣,醜得跟燒火棍一樣。”沐沐走過來,伸手去摸歐陽東籬手裡的劍胚,然後老神在在地說道。

“快說傻小子,你想急死老子麼?”歐陽東籬問道。

李夜想了想,認真回答道:“可能我人品比較好。”

“人品?”歐陽東籬愣了愣,隨後惱怒罵道:“屁個人品,老實說!”

“我是說運氣的意思。”李夜攤開雙手,無辜地笑了笑。

歐陽東籬愣了愣,他身為五域中的鑄劍大師,怎麼也不相信李夜的鬼話。

一氣之下拎著李夜的耳朵,氣笑道:“你當為師是傻子麼?”

沐沐看著李夜咯咯地笑了起來。

李夜使勁掙脫了歐陽東籬的手,惱怒道:“師傅動口不動手,你為老不尊麼?”

先生看著歐陽東籬著急的樣子,點點頭道:“好象有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