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雨將醉倒的李夜抱著離開了花滿樓。

站在樓上視窗的花天下看著穿過小橋流水的納蘭雨和李夜,眉頭輕輕地皺了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花落雨領著唐秋雨和夏梧桐走了進來。

“為何這屋裡有一絲茶香,又有一股濃濃的酒味?”唐秋雨看著站在視窗的花天下,皺了皺眉頭。

花天下回頭看了唐秋雨一眼,問道:“您怎麼不休息一會?”

唐秋雨看著窗外方向,說道:“躺下歇息了一會,想著找你討杯茶喝。”

花落雨拎起銀壺燒水,重新取了四個茶杯放在桌上。

花天下看著窗外已經走進“有間”的納蘭雨,輕輕地笑了笑。

說道:“對面那傢伙,拿出從我這裡騙去的”醉生夢死“給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小和尚喝了二杯,這會抱著他回去睡覺啦,估計他最快也得等到明天未時才能醒來。”

唐秋雨的驚,脫口道:“納三刀給李夜喝了醉生夢死?那小傢伙可是沒有酒量的。”

花天下轉過身子,坐在唐秋雨的對面,淺淺地笑了笑道:“喝酒要什麼本事,多醉幾次,習慣就好了。”

“習慣這兩字,能用在喝酒上麼?”唐秋雨臉上的神情有些古怪她輕輕將髮絲捋到耳後。

看著花天下說道:“要是讓他先生和師孃知道,一會晚上看不罵死你。”

夏梧桐聽到李夜喝了二杯灑就醉倒了,看著花落雨捂著嘴笑,一聽到先生和李紅袖,不由得有些發愁,她可是知道先生是很護李夜的短的。

“姐姐你們把李夜灌醉了,他師孃肯定饒不了你。”

“這小子的師傅和師孃?是誰?很厲害麼?”花天下輕輕地敲著桌子說。

“他師傅厲害不厲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師孃只比我的境界低了一點,好象比你高了許多。一會我要請他們吃晚飯,到時你一起來,不就知道了?”

唐秋雨抿著嘴笑。

花天下眉頭微皺,看著唐秋雨幸災樂禍的樣子,想著晚上會不會跟李夜的師孃發生衝突,不免有些擔心。

問道:“這小和尚不是還沒有築基麼?他的師傅師孃又能高到那裡去?”

夏梧桐眼睛一白,象看白痴一樣看著花天下。

“你看見就是真的?難道沒聽過一句話,千萬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秋雨端起花落雨給她倒的茶水,微笑著說。

花天下苦笑無語,心想這是對面那死人玩出的破事,這會輪到自己給他背黑鍋。

當下皺著眉頭說:“他們不是住在對面客棧麼?到時告訴他師孃就說小和尚認的大哥把他灌醉了,抱著他回客棧睡覺去了。”

唐秋雨存心為難花天下,看著她難受的神情,心裡竊喜。

笑著說:“換是你是她師傅你信不信,他自己有客棧,為何跑到你花滿樓裡把他的兄弟灌醉?”

夏梧桐搖搖頭,說道:“師傅你別嚇姐姐了,莫先生很講道理的,一會讓我給他解釋一下。”

“就你多事。”唐秋雨瞪了夏梧桐一眼。

“公主和姐姐怎麼跟這小和尚認識的?還有對面那傢伙好象也是在回中域的半路上才認識他,就要跟人家做兄弟,我看他不象是富貴人家,穿的都是麻布的僧衣呀。”

花天下看著兩人,輕聲問道。

“那你呢?我可是聽說那小傢伙也認識花滿樓中的某人,不會是你吧?”唐秋雨忍著笑意,看著手裡的茶杯。

花天下白了她一眼,說道:“我在回白玉城的路上,有路邊摘花,看見這小和尚獨自奔跑在風雨裡,看著他可憐,想請他上馬車載他一程。“

“原來你還有同情心啊,實在難得!”唐秋雨笑道。

花天下瞪了她一眼,繼續說道。

”沒曾想到他說先生趕他下馬車,要他在路上修行,我就想著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先生,竟然如此狠心,非要自己的徒弟淋著雨奔跑修行?”

夏梧桐好奇問道:“這是真的嗎?”

花天下沒有說什麼,只是又看了她一眼。

唐秋雨聽到她的回答後愣了愣,驚訝中露出一絲笑容。

說道:“不會吧?聽說這小傢伙剛剛在東域的寺院裡,苦修了半年才出來的。”

花天下靜靜看著唐秋雨,問道:“這小傢伙不到十歲吧?他父母也忍心讓他去寺裡苦修?難道他們家裡情況很糟?”

唐秋雨身體後傾椅子上,抬眼望著窗外。

淡淡地說道:“他們家開著風雲城裡最大的酒樓,你說窮不窮?還有他六歲就跟著先生上了天山修行,自己一個人在天山上轉了一年。”

花天下也是久居北域的天山,對這片山脈十分熟悉,聽完唐秋雨的話不由微微皺起眉來。

思付片刻後說道:“難道他師徒兩人不知道天山上很荒涼?連錦無盡的雪峰,雄偉的天山裡有常青的森林,無數野獸生活在這裡,稍不小心就會丟了小命?”

唐秋雨看著她的臉,笑道:“是很危險,我後來因為修行上的問題想請教他的先生,就跟著梧桐去了東域的天山找他們,這恐怕是梧桐最開心的一件事吧?”

說完轉過頭看著夏梧桐。

花天下看著梧桐的眼睛,問道:“那荒涼的地方有什麼好玩的?哪象我們北域的天山。”

夏梧桐笑了笑,說道:“其實我在那裡倒是吃了不少的苦頭,但是現在想想,卻非常值得。”

唐秋雨看著花天下不相信的樣子,認真地說道:“我想提醒你,我去天山是先找到這小傢伙的先生,他一個人跟一群野狼和野猿住在很遠的地方,那地方別說梧桐去不了,就是你去也會很吃力。”

“他跟兩個快要度九劫的老猿和老狼做了忘年交,還撿了一個化形的小白狼做弟弟......總這,這傢伙的故事一時關會說不清楚,你千萬別給他的外表欺騙了。”

花天下笑了起來,稍一停頓後,看著夏梧桐說道:“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小和尚了?話說他不會是真的出家了吧?”

唐秋雨一楞,古怪地看著她,說道:“這小子如果真的出家,還在世間找個先生做什麼?”

花天下一聽,點了點頭。

“只不過估計他跟佛門的緣份很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跟著先生去西域的方寸山修行,據他先生說最小也要去五年以上。”

唐秋雨一想到這傢伙居然還要去方寸山,心裡有一些說不明的糾結。

花天下看著她不解問道:“我很想知道,既然不出家如何能在佛門中修行五年?”

不等唐秋雨回答,她繼續說道:“我還想不明白!納蘭雨也是半路才認識的他,怎麼就願意拿出醉生夢死給這小傢伙喝?要知道為這事,他現在還欠著我不少的錢。”

唐秋雨看著花天下柳眉緘默,盯著她的眼睛,恍如看見了怪物一樣,眼神帶著傷感與同情。

輕聲說道:“我敢肯定,現在納蘭雨的修為不如你,但是……終有一天你會不如他。”

花天下發現唐秋雨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不由微微一怔。

夏梧桐看著花天下,輕輕地說:“我剛才聽他妹妹跟我師妹聊天,那傢伙在路上偶遇路邊耕耘的村民,給人家留了不少的金幣......”

“後來看著一小女孩淋著雨在路邊賣花,心裡不忍,居然給了那女孩許多枚金幣,夠她去上學讀書了......也許,這就是納蘭大哥喜歡他原因吧?”

花天下望向窗外的馬路對面,眼神有些飄忽,悵然說道:“說老實話,今天這酒,我喝得非常鬱悶。”

唐秋雨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輕輕說道:“你自己的酒,喝著還鬱悶?”

花天下回頭望向她,喃喃說道:“對面這傢伙說了一些他從來都不會說的話,我聽著有些難受。”

唐秋雨抬頭看了一眼花落雨,花落雨跟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唐秋雨沉默了一會,說道:“你早就做出了選擇,甚至知道以後會面臨什麼樣的結局,對於這一點,我真的幫不上你。”

夏梧桐一聽,不由得心裡一緊。

“在這一點上,梧桐也是,如果你註定要選擇站在某人的立場,那麼你註定要失去一些東西。對此我是從來不作出選擇,誰的事我都不理,我的目標是修行。”

夏梧桐抬頭看著唐秋雨,想著皇城裡的哥哥和母親。

搖頭說道:“我也不想選擇,甚至討厭他們做的那些事情,只是這許多年的時間過去了,很多選擇都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

“白痴才會象你這樣,讓別人牽著走?你用腦子想想,那小傢伙才幾歲,就在天山上結識了將要度九劫的兩個老傢伙,難道他以後會心甘情願留在五域?”

唐秋雨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

“你真以為他去方寸山的般若寺只是為了修行佛法?我告訴你,這世間自以為是的人,到最後都會為當初的愚蠢付出代價。”

唐秋雨笑著說道。

花天下幽幽地說道:“我也不想呀,只怪當初從下天山的時候跟錯了人,現在已經身陷其中,又如何回頭?難道我跟梧桐一起找個無人的地方躲起來,不問世間事,做二個出塵的修行人?”

夏梧桐點頭頷首。

唐秋雨說道:“如果不去計較個人的名利和得失,為什麼不可以?我聽莫先生說,在方寸山的後山,有一個道觀,別人就幾十年不曾入世。”

花天下微微蹙眉看著夏梧桐說道:“你能做到嗎?你可以放下皇城中的母后和親哥哥嗎?”

想起小時候哥哥夏雲龍帶著自己的皇城裡四外遊玩,想著母親在自己生病時守在床邊,夏梧桐微微一怔,說道:“我現在做不了決定,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放棄這裡的一切。”

唐秋雨看著花天下和夏梧桐,輕聲說道:“所有人小時候都聽過這個傳說,但沒有人知道仙界在哪裡,只是聽說,度過傳說中的九劫,就可以踏破虛空離開這裡。”

“我不管你兩信不信,我是親眼看見自己的師尊,度完九劫破虛而去,所以我的最終目標也是那裡......”

花天下和夏梧桐聽著唐秋雨的講述,想著那些傳說中的九劫修行者,心裡無限神往,忍不住笑了起乘,說道:“我們也好想去哪裡呀。”

正拎著銀壺的花落雨心裡一驚,差點打破桌上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