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沐沐和馬天雲終是如意地抓到了一隻野兔,二隻雪雞,用沐沐的話來說就是運氣太好了,都沒怎麼費力,讓李夜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人生得意不能得瑟,得瑟小心給雷劈,這是李夜做人的道理。

只是這個道理也只是他自己適用,用在沐沐身上說不通,用沐沐的話來說從來只有哥哥挨雷劈,沐沐不怕,就算雷要劈下來,也要哥哥先頂著。

因為她是沐沐,天山上面的沐沐。

白素素的寶貝弟子。

也是先生的徒弟。

風雪沒有因為三人的運氣好而減弱,依舊在狠狠地吹了一夜,躲在石崖夾縫裡的李夜,終於嚐到了風吹雪打的滋味。

......

經過馬兒的努力,一行三人終於在第二天午時過半,來到了惜春城外的官道上。

坐在車裡的李夜,取出筆墨,將水壺裡的溫水倒了幾滴在硯臺裡,將就將磨了少許墨。

又撕了一片淡黃色的湖宣,匆匆提筆在上面寫了一通,反覆看了二遍,感覺還得,這才收了筆墨,將湖宣疊好,放進了懷裡。

拉過在雪地裡哈氣的沐沐,拉著耳朵仔細交待了一陣,直到她點頭表示聽明白並堅決執行,李夜這才滿意地抬起頭。

看著馬天雲說:“前面有個窩棚,一會你跟沐沐把馬車趕過去,先把馬兒的韁繩解開,一會如果有緊急情況,就舍了車廂,我們騎馬離去。”

馬天雲一驚,脫口問道:“國師這是準備去幹嘛?要不要末將跟你一起?”

李夜搖搖頭,淡淡地說道:“我只是想跟他們的首領聊兩句,如果話不投機,我會盡快回來,如果聊的還行,最多也就一個時辰,不會耽誤太久。”

“馬大叔,讓哥哥一人去,沐沐跟你在這裡保護他,太近了反而不好。”沐沐皺了皺眉頭,這是她頭一回認真面對一件事情。

馬天雲想了想,回道:“也好,國師小心一些,我跟沐沐都有手駑,可以遠遠地支援你。”

李夜點點頭,道:“目測從那窩棚到護城河的距離,不會超過一百四十丈,正好在手駑的射程範圍裡,沒有我的手勢,不要射擊。”

說完套上了白包的披風,戴上斗笠,一步一步往著護城河的方向而去。

看著走遠的李夜,沐沐捅了一下馬天雲,說道:“大叔,我們躲進那窩棚裡去,不要讓人看見我們。”

......

抬眼望去,惜春城比下關雄偉了一些,有點接近南雲城,李夜心道不愧是三鎮的中心,城外也挖了護城河,只是這冰天雪地,護城河也等於是擺設。

看著護城河邊幾座孤零零的木棚,想著草原諸部南犯之前這裡的繁華,不禁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天下興亡,受苦的從來都只有普通的百姓。

走到一座靠近護城河棧橋外的一座木棚,李夜尋了幾張條凳,取出獸皮仔細地擦乾淨了上南的泥土,又找了一張桌子擦乾淨,然後取出劍匣在上面,小心開啟機簧,取出鐵弓開始組裝......

少傾,取出之前疊好的湖宣,又取了一枝竹箭,小心地將湖宣綁在箭身上,反覆檢查了幾遍,這才拎著鐵弓,往護城河上的棧橋上走去。

在離惜春城樓約一百五十丈的橋上,李夜停了下來,凝神靜氣,彎弓拉箭,運轉無相法身的功力,將手中的竹箭朝著城樓上方射去......

“嗡”的一聲,竹箭離弦,飛向了城樓上方,穩穩地射在了城樓之上的門樓上。

“嗶叭”一聲,竹箭入木三分,驚嚇了樓上幾個聚在一起烤火取暖計程車兵。

“有敵襲!趕緊報警!”驚慌失措計程車兵吼道。

剎那間有嗚咆的號角聲響起!城樓上的當值的將士,紛紛舉起了手裡的弓箭,瞄準了站在護城可橋上的李夜。

“何事驚慌?”正在號角吹響不到片刻,門樓的大門被推開,走出了一個一身青色袍子,身高五尺,英俊的青年看著門樓四周舉箭欲射的眾將士。

“將軍,城外有敵,射了一枝箭上來。”當值的一位將士撥下門樓上的竹箭,遞給了身著表袍的青年。

青年按過將士手裡的竹箭,捏在手裡,一邊伸手去解綁著湖宣的麻繩,一邊吩囑道:“不要射箭,戒備就行。”

說話之間解開了麻繩,展開了疊成一圈的湖宣,然後皺著眉頭念道:

“本人西玄域般若寺弟子李夜,代表五域皇城,前來跟耶律汗王,談一筆生意,還望出城指教!”

”般若寺弟子,出家僧人?”青袍青年皺了一下眉頭,走上前往下看去,只見一身風雪的李夜,頭戴竹笠,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兩人一個在城樓之上,一個在城樓之外的棧橋上,遙相對望。

“哥,外面出了什麼事?”正在青年猶豫之間,門樓裡響起了一少女的聲音,沒等青年回話,一個身穿白衣皮襖,頭戴狐皮白帽的少女跑了出來。

看著手裡拎著竹箭的青年,搖了搖他的肩膀。

回這神來的青年,淡淡地衝她笑了笑,將手裡的竹箭往城樓下方一指,說道:“來了一個找父王談生意的僧人。”

“這麼大的雪天,談什麼生意?這和尚腦子的病吧?”小女站上前來,往樓下的看去。

正好看見抬起頭來的李夜,兩人對望一眼,少女驚呼道:“哥,這是一個小和尚,長得挺俊哩。”

正在此時,早有守城的將士領著惜春的守將札木合走了過來。

只見身空盔甲,身高六尺,一幅威猛面容的札木合看著青年問道:“殿下,要不要末將去收拾了這個賊人?”

青年想了想,搖搖頭:“人家是有禮有節,沒有來挑戰,你去跟人打架不合適,再說他是來找父王的,又不是來惹事的。”

札木合一楞,看著棧橋上的李夜晚,不解地說:“只是汗王已回王庭,要到開春才會回來呀。”

“沒事,我去會會這個小僧人,居然敢獨自一人前來談生意,想必也是一個妙人。”

“我也要跟哥哥一起去,話說我還沒見過五域的小和尚呢,嘻嘻。”少女拉著青年的手臂,撒嬌道。

“如果要去,容末將去調一隊士兵過來,保護殿下一同前往。”札木合皺了一下眉頭,他是不願意青年去冒這個險。

青年揮了揮手,道:“不用調兵,又不是打仗,你跟我去就行了。”說完看了小女一眼,轉身往城樓下方走去。

“橋上的和尚等著,我們這就出城!”札木合對著李夜吼了一聲。

李夜聽到城樓上的喊叫,點了點頭,轉身往後走去。

回到護城河邊的木棚裡,李夜取出茶具,將紅泥小爐擺在桌上。

取出木炭和松枝,點著了火摺子,將松枝點頭,又將水壺架了上去,既然是談生意,就免不了要喝上二道茶。

看著火爐裡漸漸生起的火苗,李夜想了想,取出了二盒從皇城帶來的桃花酥,輕輕開啟盒子,放在了桌上。

一邊取出茶葉放在紫砂壺中,排出了幾個茶杯,放在了自己的對面。

......

做完了這些,李夜走出木棚,站在風雪中,往身後看了一眼,這會沐沐跟馬天雲應該也盯著自己。

沒等多久,只見惜春城門發出一聲沉重的聲音,慢慢地被草原士兵開啟,城門裡走出一行三人。

走在前面的是身高六尺,身著盔甲的札木合,中間的是身空青袍,,約十八歲左右的青年。

後面跟著一個跟李夜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孩,頭戴狐皮白帽,煞是可愛。

三人漸漸走上護城河上的棧橋,往李夜所在的木棚走來。

“我說小和尚,你找我家汗王做甚?快快說來,否則小心本將刀下無情,一刀取了你的性命?”

說完抽出了腰間的佩刀,作勢要砍!

然而沒等他嚇唬到李夜,只聽風雪之中一聲輕響,一枝不知從何而來的鐵箭“叮”的一聲射中他手裡的佩刀......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手中握住的佩刀便不知道飛去了那裡,六尺高的虎軀也重重地倒在了雪地裡。

只差一點,就一箭穿喉!

看著倒了雪地裡的札木合,李夜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

說道:“這位將軍,我是專程過來談生意,不是來打架的。”

說完這番話,看著他身後一言不發的青年和小女,拱手道:“相請不如偶遇,既然來了,就請喝杯茶。”

沒有理會從雪地裡爬起來的札木合,李夜轉身進了木棚。

看著紅泥火爐上的水壺,正冒著氤氳之氣。

青年看了札木合一眼,輕皺了一下眉頭,道:“怎麼如此衝動?”

小女跟他做個個鬼臉,笑道:“札木合叔叔也會吃虧喲!”

青年帶著小女走進了木棚裡,坐在李夜之前準備好的長凳上面,指著身邊的少年介紹道:“這是舍妹,耶律燕,我叫耶律齊。”

跟著走進來的札木合看了李夜一眼,訕訕地說道:“那個,我是殿下的手下,札木合。”

要夜跟三人點點頭,一邊洗茶一邊往杯中注水。

淡淡地笑道:“來的正好,這茶剛煮第一道,正是品嚐的時機,請三位嚐嚐。”

說完,自己端起面前的一杯熱茶,放在嘴邊輕輕地吹了一口氣,淺淺地嚐了一口。

“這風雪天煮茶,真是別有一番風味!”李夜看著三人,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