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之嵐 第五百八十四章 靜靜地離去

沒等李夜和小花把晚飯做好，方寸山就下起了小雨，綿綿春雨淅淅瀝瀝一整夜，青石小院的人喝到大半夜。

清虛和酒痴兩人結伴歸去，一路走一路嚷嚷。

這世間難得一見的醉生夢死，竟然喝了二甕才滿意。

喝了二口的南宮如玉醉得象只小貓，早早被小花抱回了房間，只不過喝了二杯的小花後來也被唐秋雨扶回了房裡。

接著就是夏梧桐醉倒在姜若雨的懷裡，在她清醒著的最後一聲是：“母親，梧桐捨不得你......”

被夏梧桐這句一激，姜若雨也醉倒在了唐秋雨的前面。

在送走了清虛和酒痴後，不甘寂寞的唐秋雨又喝了一杯，最後不勝酒力的她趴在桌上嚷嚷了起來。

看著李夜說：“小傢伙我可能做你師孃哦......”

最後清醒著的李夜，扶著她進屋躺下，然後轉身出來收拾一地的殘局。

喝了一夜，醉了一夜，唯有他是清醒的，因為他從頭到尾只喝了一杯，清虛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勸他。

酒痴知道自己的徒兒還有酒，哪裡會管他喝了幾杯。

守著一山的綿綿春雨，李夜獨坐客堂，煮起了一壺熱茶。

今天夜裡，他估計南宮如玉，小花和夏梧桐都會破境。

“不知道明起醒來，將要離去的三人，能不能感受到破境的契機？”

聽風觀雨，一壺茶煮到了天明......

將近卯時，長夜難熬的他趴在桌上沉沉睡去，醒來已經是巳時一刻。

暈睡了二個時辰，睜眼醒來唐秋雨已經靜坐客堂，桌上煮好了一缽白粥，盤裡放著數枚雞蛋。

唐秋雨換了一壺茶，正在獨自品茗。

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李夜看著她笑道：“唐先生早啊，我去洗漱......”

唐秋雨看著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走出客堂的李夜，望著風和日麗的玄天觀，心道這真是一個好天氣，適合出遊踏青啊，一會得拉上南宮如玉去後山轉轉。

打了水洗漱一番，回到客堂卻不見姜若雨跟夏梧桐等人的影子，看著唐秋雨問道：”公主還在宿醉麼？”

唐秋雨看了他一眼，沒有馬上回話，指著冒著熱氣的粥，說道：“這是梧桐她母親煮的，吃一碗再說。”

李夜一楞，看著她笑道：“我還以為是唐先生煮的呢，正好餓了，昨夜喝了一夜的茶，早餓了。”

“公主昨天晩上應該破境了吧？唐先生也應該一樣啊，我師傅說頭一回晚這酒的修行者容易破境的......”

李夜一邊盛了一碗繼，一邊輕聲問道。

“梧桐昨天連破二境，一路到了元嬰五重，小花那姑娘好象也破了二重，我看她有元嬰四重的境界了，這些小姑娘可比我當年順利多了。”

唐秋雨看著低頭吃粥的李夜，輕聲說道。

李夜點了點頭，沒有接話。

唐秋雨早就習慣了他這個樣子，繼續說道：“至於我嘛，也託你的福，破了一重境界。眼下是五重了，估計下回見我師妹，你得請她喝上二杯，否則她會罵死我了。”

李夜搖頭笑道，沒有接話，心想有機會再說吧，再見面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了。

“至於你的小徒弟，就更可怕了，六歲的小姑娘，居然已經是築基三重了，說出去，誰會相信？我看南宮軒轅那老傢伙，做夢也會笑醒吧？”

說到這裡，李夜放下碗，抬頭看著她認真說道：“修行不易，大家不要大意，能多突破一境自然是值得喜歡的事情。”

“為何我看不出來你有突破的痕跡，還是你太會隱藏自己？”

唐秋雨看著李夜皺起了眉頭。

李夜一楞，看著她笑道：“我麼？我的佛門功法不破境，這修行永遠卡在哪裡不得動彈，你說我有什麼辦法？”

唐秋雨瞪了他一眼，對於李夜這個回答雖然不太滿意，卻也無可奈何，畢竟清虛和明惠都證明了這一點，而且這也不是吃了五域的靈藥就能突破的。

“你可也算是厚積薄發吧，等到你佛門功法破境的時候，指不定要嚇死多少的修行者？”

唐秋雨淡淡地笑道，心裡卻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無力。

正說話著，夏梧桐揉著眼睛走了進來，聞到了淡淡的粥香，再一看，桌上擺著一缽冒著熱氣的白粥和一盆煮好的雞蛋。。

“看不出來，師弟一大早還煮了粥和雞蛋，不錯！”破境後的夏梧桐很開心，自已動手盛了一碗粥，伸手撿了一顆雞蛋。

“那是......”李夜想了想說道：“是你母親早上起來煮好的，我也才早起。”

夏梧桐“哦”了一聲，低聲說道：“原來母親也會煮東西吃了。”

唐秋雨看著她吃東西的樣子沒有理她，而是看著李夜說道：“國師打算哪天帶著我們進山去採藥？”

李夜想了想，回道：“人會不會太多了，還是讓小花留在這裡修行，她剛破了境，適合靜修一段時間......”

數著手指算了一下，加上小花都五人了，這是一個大隊伍，自己是進山採藥，又不是遊山玩水。

“那就讓小花留下，我們進山，明天動身如何？”唐秋雨輕聲問道。

“不用等前輩他們了嗎？”這時候李夜正剝好一顆雞蛋，正準備塞進嘴裡。

“不用了！”唐秋雨看了夏梧桐一眼。

李夜心裡“咯噔”一聲，捏在手裡的雞蛋差一點掉了下來，怔怔地看著唐秋雨半晌說不出話來。

夏梧桐邊吃邊說道：“我們先進山採藥吧，說不定回來的時候還可能給母親帶些靈藥回來！”

李夜點了點頭，看著兩人，默默地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要說的話已經說完，離開的已經已經悄悄地離去，李夜想起了無心下山的那天，自己問無憂的那些話來。

正如我靜靜地來，正如我悄悄地離開......

“陽光正好，我們明天一早就動身吧，今天讓小花準備一些肉乾，免得在山裡捱餓，玉兒那傢伙可餓不得......”

扭過頭，李夜起身站在客堂的窗邊，望著一山的春色，臉上卻有淚水往下滴落。

自己兩個師傅，不願意讓自己看見生離死別的模樣，選擇在清晨悄悄離開。

夏梧桐的母親，不願意讓女兒看見自己的眼淚，早起給大家煮好早餐，然後靜靜地離去。

生若春花，逝似秋月。

李夜在心裡輕輕嘆息了一聲，縱然修行到了心若磐石的境界那又如何，安忍不動如大山，這一刻大山也會為我哭泣。

悲莫悲兮，悲莫悲兮。

站在窗前沉默不知許久，直到小花拉著南宮如玉的小手進到客堂，李夜才悄悄擦去臉上的淚痕，回過頭來摸著她的小臉龐淡淡地，給她一個笑臉。

“玉兒現在是築基三重的修行者了，南宮世家你最厲害。”

對於童心無邪的南宮如玉，李夜要給她一個快樂的童年。

南宮如玉放開小花，拉著李夜的手笑道：“玉兒感覺力氣大了許多，再遇上那雪雞，應該不會讓它跑掉了。”

李夜一楞，讓她這句話給逗笑了，小姑娘破境的動力，原來心心念念就是那幾只跑掉的雪雞。

“你的小黑兔呢？”李夜拉著她挨著桌前坐下，給她盛了一碗粥。

小姑娘個手撿了一顆雞蛋剝開，看著李夜笑道：“師公把它放回山裡了，說要讓小黑找自己的同伴生活，玉兒關著它太殘酷了。”

昨天從清虛哪裡知道小黑被放掉的她，心裡老不樂意，後面清虛跟她解釋了半天，才讓她明白這個道理。

“師傅，以後玉兒在山裡不打小兔子了，就吃雪雞肉吧，小黑它們太可憐了。”

小姑娘自打養了小黑兔，就不許小花在山上打兔子回來吃了。

李夜一楞，看著她笑道：“也好，一切都聽玉兒的。”

對於他來說，少吃一點無所謂，能讓自己徒弟升起慈悲心，比什麼都開心滿足。

“師傅，我母親呢？去清虛師傅那裡喝茶了？”喝完粥的夏梧桐看了唐秋雨一眼。

“他們走了。”看著自己的徒弟吃完早餐，唐秋雨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就怕知道真像的她一整天都吃不下飯。

夏梧桐一楞，看著李夜問道：“走了，他們能去哪？去般若寺看明惠大師去了？”

李夜笑了，笑的很尷尬，笑的眼中有淚：“他們能去哪？自然是離開了我們。”

“什麼意思？她怎麼不跟我說一聲音。”

說完推開椅子往客堂外跑去，半晌，小院裡傳來了一陣淒厲的哭喊聲：“母親！母親你怎麼可以一句話都不說，就離我而去！”

“母親！你好狠的心啊！”

唐秋雨看了李夜一眼，輕輕嘆了一口氣，往外面走去。

“師傅，是不是玉兒的兩個師公都離開了，是不是玉要很厲害，以後就可以見到他們？”

一邊吃著雞蛋，南宮如玉一邊靜靜地問道。

三個人要離開的事情，李夜早就跟她說過，在她看來三個前輩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以後只要她厲害了，自然還可以再見面的。

眼下的小女孩離不開的只是李夜，對兩個師公的感情還不象李夜這樣深。

“只要玉兒以後修行到比師傅還厲害的時候，自然就能夠再見到師公他們了。”

李夜看著眼前的小花，輕聲問道：“突破的感覺怎麼樣？”

“有點象做夢，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我這突破到元嬰境沒一年，轉眼又破了二重。”小花看著他，心裡自然歡喜得很。

“我給你留下淬體的藥草，你七天泡一回，連泡四次，我們差不多就可以回來了......”

李夜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小花。

“那要麻煩先生來照顧小姐了，小花就在這裡守家吧，正好按幾塊菜地種菜，等你們回來就能吃了。”小花說道。

李夜笑了起來，看著她說道：“小花，我跟南宮家主說過了，你以後就叫南宮小花......你跟玉兒也不用叫小姐了，你是姐姐，她是妹妹。”

想了想，李夜把南宮軒轅的決定告訴了小花。

“小花有姓了？那以後小花就是南宮世家的人了？”小花一聽，開心地捂住了小嘴。

“你一直都是南宮的人，從南宮家主撿你回來的那天起。”李夜看著南宮如玉說道：“玉兒以後要叫小花姐姐了，否則師傅和爺爺都會生氣的。”

南宮如玉點了點頭。

“這麼說，小花以後跟玉兒是一家人了，就跟飛燕姐姐一樣？”小姑娘興奮地叫到。

“那玉兒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李夜看著她笑著問道。

小姑娘眯著眼睛，位著小花的手晃了二下，說道：“玉兒自然是很開心的啦！”

“好了，一會讓小花幫你準備好吃的跟穿的衣服，明天一早我們就進山！”

李夜看著她，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