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章 要回去了

青鷹看著他搖搖頭，小聲嘀咕道：“你連老師也不說，回去會不會讓人誤會？”

李修元搖頭回道：“我沒想過這事。”

眼下的李修元好不容易找到用心看世界的感覺，接下來他還要用心去看一看書院，用心看一看人世間的種種。

青鷹看著李修元的模樣，一下子呆住了。

將先生的琴取出來放在地上，看著李修元說道：“我去把吃的東西放在洞裡，你什麼時候給我彈一曲啊？”

李修元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古琴，彷彿回到了初見夫子時的那一刻。

低下頭輕聲說道：“你想學嗎？等你化形成人以後，我教你啊。”

青鷹看著李修元神叨叨的模樣，忍不住報怨道：“那你趕緊帶我去妖域啊？”

三月的天雲山正是鶯飛草長的季節，滿山遍野的花香、草香、雪水融化後泥土泛出的清香夾在一山的春風，向著兩人面吹來。

被山風一吹，李修元心情大好，將古琴擱在腿上，輕輕地撥動了琴絃。

少傾，李修元雙手撫琴，指尖輕輕地撥動琴絃，音符輕輕地跳動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尤如山間溪水遇到了阻礙，時而叮咚，時而卡在石縫間嗚咽。

漸漸地熟悉一番之後，手指劃過，那音符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漸漸地不再有嗚咽之聲，而是換成了歡快的叮咚之聲。

天光漸沉，少年英俊的面孔是那樣的安靜祥和，雙手像是有著魔力般，指尖隨著音符一起跳動。

跳動的音符穿過重重山峰，穿過鬆林，向更遠的地方飛去。

青鷹也不再吵鬧，趴在洞口，靜靜地聆聽，時不時抬起頭來，往天空中望去。

彷彿間此刻的鷹兒已經化形變身少女，在陽光下奔向了開滿了野花的山坡。

有雪化之後的滋潤，有從時到晚溫暖的陽光，山上的野草在發瘋一樣生長。

要在春天裡開放的花兒在競相綻放，它們要在這春曖花開的日子裡為夏日裡的果實盡情地去生長、開放。

奔跑在山間的少女如同一個精靈，一雙手小要去摘這開滿山坡的野花......

一切如夢幻般讓人迷醉。

李修元閉上了雙眼，放開神識，用心去感覺這片土地上的每一處細細的聲響，每一處微妙的變化。

腦海中閃過一幅又一幅的畫面，彷彿穿越時空回到了生命中的某一個節點，看到了更多的精彩，和更多的無奈。

一時間心情激盪的他，嘴裡不由得吟唱起來：

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

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

這一刻的恍若置身於高山之中，又若是青青草原，再一恍又回到了金光四射的佛寺之中，在他的前面有一個聲音在輕輕地召喚。

卻又是伸手不可捉摸，如身臨夢境。

趴在洞口的鷹兒已經聽痴了，輕輕地呢喃道：“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

這時的鷹兒如同六七歲的女孩，哪裡明白李修元此時的心境，只是覺得這傢伙彈的琴越來越好聽，已經超越書院裡的夫子了。

空谷聞鳥語，深山有琴音。

若是夫子在此，也會被李修元此刻的琴聲所打動，縱橫書院八百年，無人能識此曲意。

“真是一個怪人！眼睛都瞎了，還彈得如此開心。”青鷹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

扶琴三遍，李修元的眼角的一滴淚珠滴落，不知是為了某人，還是為了眼下的自己。

李修元收住了琴音，雙手撫弦，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音道：

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

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

這一闕的詞竟與夫子竹舍中的那首不同，似是早就隱藏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只是等著眼前的這一刻。

“天已經黑了，我餓了！”趴在一旁的靜鷹眼見李修元收起了古琴，這才嚷嚷了起來。

“先喝杯茶，一會再做飯吃。”李修元靜靜地說道。

......

沉睡了一夜，李修元起了一個大早，還沒走出洞口，便聽到了外面淅瀝瀝的雨聲。

春雨貴如油，潤物細無聲。

趴在洞中的青鷹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剛才就出去看過了，這雨可大了。”

練不了劍，李修元在洞口生了火，燒水煮茶，接著煮粥。

聽著青鷹喝粥的聲音，李修元取出一塊仙靈石捏在手裡，既然出不了門，那麼便抓緊將剩下的靈石煉化，看看能不能在回到望月澗前再突破一、二重境界。

吃飽肚子的青鷹在洞裡呆不住，跟李修元打過招呼，一頭鑽進了春雨之中。

這漫天的春雨，正好讓她可以嬉戲一番，如同在天空中盡情地游泳。

看著鷹兒衝出洞口的一瞬間，李修元已經有了決定。

他決定在冬天的時候讓青鷹跟著妖域的學員一同回家，這樣花天宇那傢伙看在自己的份上，也能幫助這鷹兒儘早化形，找到修行的功法。

而自己要離開書院去妖域，至少也要等到夫子飛昇離開之後。在這之前，他哪裡也不會去。

因為眼瞎，所以眼下的李修元都是放出神識去看身邊的一切，他看自己好象看得又遠了一些，因為這個時候青鷹已經離開山洞有些距離，至少有幾里的路程了。

天空是灰色的，雨是斜斜的，鷹兒的翅膀是青色的。

山間有野花，還有冒雨出來覓食的野兔，山間的小溪因為一夜春雨也歡快地唱起歌來。

草坡上的青草早過了發芽的時候，這會正在瘋長。藏在草叢裡的蘑菇也因為一夜春雨露出了自己的小腦袋。

生命如此美好，一切都在欣欣向榮。

而捏著仙靈石的李修元也感覺到自己丹田裡的青色仙靈氣，隨著這地場春雨的到來而瘋狂起來。

剛剛突破到五重境界的他，感覺到丹田裡的仙靈氣如決堤的洪水，再次往筋脈裡衝去。

十二大經脈遊走了一遍，然後又以頑強的姿態衝向任督二脈。

天地裡的靈氣也紛紛往山洞裡鑽來，在李修元的周身圈起了一場靈氣風暴。

因見山洞附愛的青草、樹木因為得到山洞中仙靈氣的滋潤，嘩啦啦地瘋長，不一會山洞外面就完全變了模樣，如果置身於夢境之中。

感受到身體的變化，李修元又取出一塊仙靈石捏在手裡，一遍又一遍地運轉太玄經，將手裡的靈石煉化，化為丹田裡的仙靈氣。

破境只在須臾之間，李修元卻不管不顧，只是靜靜地將手裡的仙靈石煉化。

身上還有四十多塊，估計煉完的時候，至少也可以破境到元嬰九重吧？

不知道自己回到望月澗時，會不會嚇得夫子一跳？

也唯有如此，自己才有實力在那修羅戰場上站穩腳吧？不論結果如何，自己終究是要進去看看的，不論是為了離開這個世界的機緣，還是為了自己的修行。

洞外的萬物在瘋長，洞內的李修元在靜靜地突破。

“轟隆！”一聲！

洞外的天空中響了一道春雷，嚇得天雲山萬物生靈都躲進了各自的洞穴之中。

“嘩啦啦！”響了二聲！

跌坐洞裡的李修元在春雷催促之下，丹田裡的仙靈氣一往無前，助他再下二城，將他的修行推高到了元嬰七重。

一頭大汗的李修元不堪連續的破境，畢竟他太小了，身體強度受不了。

突如其來的破境耗光了他和精力，隨著最後一道靈氣衝破關隘，竟然一頭往地上倒下。

......

醒過來的時候不知道時辰的變幻，喚了二聲鷹兒見沒有迴響，知道這傢伙還沒回來，頭一歪又沉睡了過去。

李修元他實在是太疲憊了，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因為不過十二歲的他，已經破境到了元嬰七重，這在書院也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眼下的他，只能任由自己的身體沉沉睡去。

“李修元！該起床了！我餓了。”

再次醒來，已經是次日的清晨。身邊的青鷹搖醒了他，看著他生氣地說道：“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你是豬啊？”

“昨天搞得太疲憊了，睡過去了，沒想一睡就是一天。”

李修元看著她喃喃地說道。

“昨天我可是餓壞了，最後沒辦法還是吃得早上的剩飯，你就跟豬一樣，怎麼叫也叫不醒。”

青鷹他著他不停地抱怨道。

李修元想了想，擺了擺手說道：“外面還在下雨麼？一會吃過飯我們就動身回望月澗吧，我想回去了。”

這時候的他暫時不敢再煉化仙靈石了，估計老人也沒想到，李修元因為煉化的太快，會導致他的身體承受不住如此猛死的仙靈氣。

看來只有先回去，一邊修行一邊等著自己的眼睛恢復過來，再考慮其他的事情了。

“這麼快就回去了？你修煉完了？”青鷹看著他不可思議地問道。

“先回去啊，那裡生活方便，我看問下老師看有沒有辦法早些將眼睛恢復過來。”李修元靜靜地說道。

說完這番話，他便開始收拾洞內的東西，接著說道：“把這些吃的全都帶回去，我們路上還得接著吃呢。”

“這麼快？我還沒玩夠呢。”

青鷹一邊收拾一邊回道：“這裡可比山下好玩多了。”

“你把我送回去，再過來玩吧。”李修元笑了笑，心想憑自己眼前的模樣，是決計走不回去的。

“好啦，好啦我怕你了！”

青鷹想著回去也有好處，她可以跟夫子請教一些不明白的事情，而這些事情她暫時還不想讓李修元知道。

“也不知道小胖子怎麼樣了？這一晃我都出來快二個月了。”

李修元一邊生火煮飯，一邊淡地說道：“也不知道那傢伙有沒有進劍閣去修行。”

“忘了告訴你，老師說小胖子進劍閣了，讓你不要替他擔心。”

青夜看著李修元認真地說道，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接著說道：“今天真是一個好天氣！”

“那就好！看來是都是和院長去找過劍閣的長老了，否則小胖子是沒辦法如願的。”

李修元想起了小胖子說的自己的老舅跟劍閣長老的恩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