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只是一個離家的遊子

這一夜，戌時剛過張老頭便在強大的藥力支撐中，在李修元的幫助下從金丹中期一路破境到了元嬰一重，從此擁有悠長的生命。

只要他在山上修行，不跟土匪發生衝突，再小道觀堅守一千年也不是問題，若是拼了命的修行，還有望修行到元嬰後期，那便會擁有更長的壽命。

反倒是小龍兒把李修元嚇了一跳，在喝了二碗湯後，小姑娘的腦袋上竟然有兩隻小角長了出來，還好當時張老頭已經跌坐行功，否則非把他嚇個半死。

關於龍的傳說，在修羅天域跟鳳凰一樣，那都是神話裡的故事。

直到藥勁過後，小龍兒的兩個小角才漸漸隱去。

小姑娘抱著李修元的手笑道：“小龍兒的頭上長出小龍龍的角，會不會嚇壞哥哥和老爺爺啊？”

李修元望著她笑道：“你不會嚇著哥哥，但是會嚇死老爺爺，以後不許這樣了，知不知道？”

花了一會的功夫，將龍的故事跟她仔細地描述了一遍，直到她點頭表示聽明白李修元意思之後，李修元才拉著她回屋歇息。

“好好睡一覺，哥哥明天帶你去後山抓只小兔子回來。”

獨坐空山，李修元全無睡意。

想著接下來要走的路，要面對的一些事情，他決定除了書院哪裡都不去了。

修煉，他不需要。

破境，更不需要。

他需要的是將在無盡深淵領悟的那一絲火焰劍意領悟得更深刻一些，融入到自己的血肉之中。

他想安靜地在落霞山上生活兩年，然後前往蠻荒大陸。

龍清風老人告訴他，只能去往修羅戰場，才有機會找到傳說中的鳳凰之靈，得到鳳凰精血，完成涅槃之後恢復之前的記憶。

在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後，李修元需要恢復自己的記憶。

找到自己的父母和妹妹，還有過去的種種。

鑄劍，他暫時不會再動手了，一來沒必要，二來沒材料。

但是要將火焰劍意領悟得深一些，又不得不玩火。

那麼，給山下的村民打一些農具如何？就像自己最拿手的其實是剪刀、菜刀之類，再學著打一些犁頭、鋤頭，既然簡單又能修煉火焰之力。

想到這裡，李修元忍不住笑了起來。既然生活在落霞山上，既然從上界破界而來都是回到落霞山上，那麼，我便要造福一方，為村民們多做一些事情。

山下凡鐵不缺，每天只需要花一到二個時辰費心鑄造，想必能將凡鐵鑄造成精鐵，打造出經久耐用的農具出來。

道觀的四周一片幽靜，臨近中秋連夜鳥也不再出行，只有趴在遠處的秋蟬偶爾抬頭鳴叫幾聲音。

天上的一輪明月將圓，四周有一團濃得化不開的暈光，合著幽幽的月亮照在山間有一種溫暖的意境。

滿山的杏林之中彷彿有數不清的魚兒，跟隨著這暈黃的月光，幽幽遊進天地之間。

李修元抬頭望向頭頂那一輪明月，想著天上人間此時何年，不由得喃喃說道：“原來，一路走來你讓我吃了這麼多苦，原來是要我在這裡做一個安靜的匠人嗎？”

低下頭來，取出無劍名，靜靜地感悟碰上其中的一絲火焰之力，輕輕地撫摸就跟當初在臥龍山上撫摸剛剛出爐的重劍般若一樣，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

第二天，長老頭去山下村裡找鑄造的凡鐵之時，李修元已經帶著小龍兒在後山漫天遍野地轉了一圈。

山中的每一樣事物對小龍兒都是新鮮的。

掛在樹上的野果，一樹樹的野秋梨，偶爾李修元摘了一窩蜂蜜，讓小龍兒伸出小手捏一塊往放進嘴裡，甜得小姑娘眯起了眼睛。

“哥哥你為何不早些來深淵啊，早點過來，小龍兒就能早些跟你來這裡玩了。”

少年不知道愁滋味的小龍兒穿行了山林之間，如同一隻歡快的蝴蝶。連不甚喜歡在後山玩的李修元也被感染，跟著一起大叫起來。

一時間驚飛了山間的小鳥，驚跑了在林間覓食的小獸。

看著快樂的小龍兒，李修元笑道：“我早去了也沒用，只有在哪個時候才能帶著你出來啊，哎喲快點回來，抓了一隻小黑兔......”

話還沒說話，小龍兒已經呼啦一聲跑了過來。

伸手摸著李修元懷裡的小黑兔，小龍兒笑了起來，問道：“哥哥這是送給小龍兒的嗎？以後小龍兒要餵它吃什麼？”

“帶它來後山吃草就行了。”李修元看了她一眼，說道：“它膽子小，你可別嚇它哦，等你哪天要跟我出門，就把它放回後山......”

花了一會功夫，李修元給她講了一通道理。

小龍兒笑著應道：“那不行，小龍兒可以帶著它去外面的世界玩玩，呆在這山上多可憐啊，就跟小龍兒呆在深淵一樣。”

“小龍兒，外面的世界並不適合它。”李修元想著以後要去的地方，看著小龍兒認真地說道。

“我知道了，以後我們離開的時候再說吧。”小龍兒輕聲應道：“不過到時候哥哥得給小龍兒抓一隻小鳥，不然小龍兒太寂寞了。”

“先讓你玩幾天，我就得教你讀書識字了。”李修元靜靜看了她一眼，拉著她往山下走去。

小龍兒微笑說道：“只要跟哥哥在一起，小龍兒就吃些苦吧......跟哥哥學學新的本事。”

兩人在山間不急不忙地往道觀的方向走去，小龍兒摸著小黑兔的頭，輕聲說道：“小寶貝乖乖的哦，等回去小龍兒給你杏肉吃。”

李修元微笑無語，拉著她的繼續聽她跟小黑兔說話。

......

兩人回到道觀，張老頭已經從山下回來了，院子裡堆了一大堆廢舊的鐵器。

“村民還有很多報廢的鐵器，說過幾天再送上來。”

張老頭看著李修元笑道，雖然他還不知道李修元要這些廢舊的鐵器做什麼。

“小龍兒你跟爺爺玩，一會讓爺爺做飯給你吃。”李修元很認真地說道：“從今天開始，哥哥要開始自己的修行了。”

說完，將鑄劍臺放在院子裡的大樹下，一揮手有一道金色夾著四色的火焰出現，李修元一手圈起了地上的幾塊鐵器。

只聽“轟！”的一聲，院子裡的溫度一下子高了許多。

“小龍兒也會玩火哦！”坐在屋簷下喂小兔子吃杏肉的小龍兒笑了：“哥哥，要不要小龍兒來幫你玩火啊？”

“不要，你老實坐在哪裡。”李修元笑道：“等爺爺幫你把飯做好，哥哥今天要打幾把菜刀！”

沒的理會小龍兒的吵鬧，李修元手下不停，見鐵不漸漸融化，又去後院打水。

不一會，道觀裡就響起了叮叮鐺鐺打鐵的聲音。

聽到院子裡動靜的張老頭跑了出來，看著李修元問道：“小先生你這是要做什麼，怎麼整起了打鐵的玩藝？

李修元不認同地搖搖頭，笑道：“趁著我在山上，給村民們打一些傢俱和生活鐵器，改天你拿下去給他們。”

張老頭一聽雙眼漸漸明亮起來，笑得春風一般溫暖:“這下可好了，山下的村民可得感謝你啊，這附近幾百裡就沒有一個好的匠人。”

李修元心頭一暖，一邊揮動鐵錘一邊說道：“你下去告訴他們，但凡有什麼需要，都可以來山上找我，只要我在這裡會儘量幫助他們。”

“這幾日左右無事，我就多往山下跑幾趟。”張老頭笑著說道：“明天我帶著小龍兒去村裡玩玩，總不成，老是把她關在這道觀裡面。”

李修元手沒有停下，而是皺眉回道：“小龍兒跟你下山可以，但是你要看好她，不要讓她到處亂跑。”

在他看來，此時的小龍兒就是一個危險的所在，畢竟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太新奇了。

張老頭聽了之後，微微一怔，旋即微笑浮上面龐。

回頭看著小龍兒問道：“小龍兒啊，明天爺爺帶你下山去玩，你要乖乖的聽話，好不好？”

小龍兒看著他微笑回道：“老爺爺放心，小龍兒一定乖乖的。”

“不錯。”李修元看著手中漸成的刀胚，輕聲說道：“小龍兒這個世界跟你以前呆的地方不同，下山後要聽話，以後哥哥還會帶你去更多的地方。”

“要不要再找一些廢舊的鐵器上來？這裡我看你用不了多久吧？”

張老頭望著李修元沒多少功夫就將地上的鐵器融成了鐵水，看著李修元認真地問道。

“有就帶上來，不要強求。”李修元笑著說道：“小龍兒，哥哥先打一把剪刀給你，再打一把一刀......”

在他看來，小龍兒的一切生活習慣都要在這小道觀裡養成。在下山之前，得給她準備小刀，小剪刀這些日常的生活用具。

關鍵的是，他還要教小龍兒這個世界的諸多道理。

這個時候，他有些想念小青了，如果小青在這裡，這些小事都可以教給她了，至少小青跟小龍兒差不了多少，兩個小女一起，比自己方便。

那怕這個時候南宮如玉上來，也能教小龍兒一些道理。

這可是一個小龍女，修羅天域絕無僅有的存在，他得多花些心思去教她習慣這裡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要學會將自己變成一個正常的女孩。

......

天街四十七號，今天莫老人迎來了一行來自遠方的客人。

當馮如玉帶著先生和唐秋雨敲響小院的大門時，老人正捧著半杯酒在想著李修元的事情，因為他從馮如玉給他的錦袋裡聽到了李修元的留言。

自己的弟子好不容易來到上界，卻因為下界的事情還未了結，這會恐怕已經跑回了他曾以生活過的天域。

師徒兩人從此便是天各一方，如李修元說的那樣，這些釀的酒能不賣就不要賣了。等他回來，恐怕得百年之後的事情了。

當一行四人落定坐下，先生跟老人介紹自己的來意之後，老人禁不感慨萬千，看著先生說道：“想不到我們兩人，竟然在相隔十數年之後，收了同一個弟子。”

夏梧桐看著老人輕聲問道：“前輩，李修元在這裡生活了多久？我可以看看他生活過的房間嗎？”

老人抬手指著李修元曾經住過房間，微笑著說道：“他的房間我給他留著，這裡永遠都是他的家，他以後還會回來的，那裡面還有他抄寫的書冊......”

在老人眼裡，李修元只是一個離家的遊子，玩累了便會回家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