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的李修元,渡過了他來到修羅戰場之後最為艱難的一夜。

最後一道百雷齊下,將他狠狠地轟進了湖底,皮開肉綻的他心道若是再來一通百雷齊下,只怕自己就不得不祭出神龍之體逃離這天雷湖了。

隨波逐浪的他,不知道飄到了天雷湖的哪個方向,最後拖著渾身是傷的身體爬上了岸邊,這也是秀珠無法感受到他生機的原因。

這一刻的李修元,說不好聽只有出氣,沒有多少進氣了。

在爬上湖邊的蘆葦叢中,不等去找一個安全之處,便暈了過去。

唯一不同的是,在他暈倒之前的剎那之間,往嘴裡塞了半片仙桃肉,用來救命。

月上中天,天空的雷聲停下,李修元睜開了眼睛。

看著眼前死去的魚兒,被自己壓到一片的蘆葦,失神片刻後,李修元艱難地爬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他知道躺在這荒蕪叢中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聽著遠處隱隱響起的妖獸叫聲,心道難不成那隻笨熊還在這裡不成?

咬著下唇強打精神,撐著疲憊的傷軀往天雷湖邊走去,他要找一處乾燥的洞穴過夜,先換掉身上這件又髒又破又溼的衣服。

流在地上的血水已經消失無蹤,早在他暈倒之後便慢慢地滲入了湖邊的軟泥之中。

在離開湖邊之前,還不忘用湖身水身上清洗了一番,總算找回了一些神智。

至於自己昏迷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他腦海裡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除了空中降下上百道滅世神雷之事,眼下的他沒有任何記憶。

連如何來到湖邊也全然記不起來了。

尋找了一許久,也沒找到一處洞穴,最後在離湖邊一里地處找到一個樹洞,鑽進去一看,還算乾燥,能容納自己在這裡過夜。

胸口依然無比痛楚,那些來自蒼穹的的神雷如同劈在他的胸口,以及身上每一處都還隱隱著痛。

若不是來自無盡深淵的靈桃,只怕他身上的傷口便是養上十天半月也不見得癒合。

伸出顫抖的手在樹洞前面升了一堆火,還沒煮水前先倒了一杯靈酒,這個時候的他需要補充休力,恢復自己的精氣神。

一邊煮水,一邊取了一件乾淨的長衫換上,又取了一個蒲團放在身後靠著,望著漸漸燃燒的火堆,心道明天還要不要去天雷洞裡玩命。

仔細地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傷勢,卻發現那些被神雷劈開的鮮血淋漓的傷口,不知何時已經癒合。

雖然身體內部的創傷還沒有真正的傷愈,但他知道只要自己的仙靈真氣恢復,身體內部的傷勢自然會慢慢癒合。

想到這裡,一手捏著一塊妖獸肉乾啃,一手捏在了塊仙靈石放在手裡煉化。

望著空中的一輪明月,靜靜地看著一道青氣的真氣在手裡漫延開來,默默地感受著這一道新生的仙靈真氣在筋脈裡緩緩地流動。

在悄悄地修復他身內創傷的同時,也是慢慢地積累。

等著有朝一日破境到洞天之上,這些積累了多日的真氣便會洶湧而出,化為衝破雄關的那一道濤天的洪流。

遠在天雷湖另一邊的秀珠在天光裡隱約看到了什麼,驚愕抬頭望去,卻見神雷湖上無風雨雨,白日裡那陣陣的驚雷,不知道躲去了哪裡。

“怎麼會這樣,難不成這裡的雷雲是間歇性的,要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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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珠皺眉自言自語道,看了一眼身邊的同伴,凝重地問道:“今天的一切你們也看見了,明天我們還要接著在這裡修煉嗎?“

三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雖然有危險,但是能找到這樣一個淬鍊肉體的地方,誰都不想放棄。

秀珠的女伴自嘲一笑,轉過頭來看著她感慨說道:“我想明天看看那少年是不是還活著,如果他能活下來......那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吧?!”

秀珠看著眼前的三人,她也想年看李修元是不是在最後百道神雷之下活了下來,想了想,用疲憊的聲音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再去試試。”

看著三人無所謂的模樣,秀珠咬牙說道:“明日你們也得放警醒一些,發現不對勁,馬上退出來,自己的性命要緊。”

“今天我們手忙腳亂,明天應該會好一些吧?”

坐在她身邊的女伴輕聲解釋道,然後面色微微一變,扭過了劇烈地咳嗽起來,急忙用袖子掩住自己的嘴。

秀珠心疼地看著她,端起火堆上煮的藥汁給她倒了一碗。

看著三人關切詢問道:“你們沒事兒吧?把這藥汁每人再喝一碗,今天夜裡好好恢復一下體力,明天繼續!”

聽著明天繼續四字,三人不知為何心底生出一股悸意。

坐在秀珠身邊的女伴微微一怔,低頭望著自己的衣袖,發現上面開了兩朵鮮紅的小花,心裡輕嘆了一聲,端著盛著藥汁的碗,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

......

坐在樹洞前的李修元已經吃完了肉乾,喝了二杯熱茶,煉化了二塊仙靈石,總算恢復了一些體力。

圍著樹洞周圍走了一圈,在這裡佈下簡易的法陣。

到少在接下來的修行日子裡,他要保證自己休息時的安全,小青三人已經去了大夢澤,眼下的他只有自己照顧自己了。

靜靜地感受著身體中的變化,不由得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看來天域不同,連雷電之力的力道也不相同。

想著前不久老師鬼谷子從長城飛昇之時,最後也是承受了十方雷劫,便是百雷齊下也沒讓老師飛灰煙滅。

而老師的肉身哪有自己這樣堅若磐石?

然而便是自己固若磐石一身的身體還是差一些沒有扛過這最後一道雷劫,看來自己還是大意了。

以為自己的神龍之體天下無敵,想不到還沒遇上域外天魔,便先倒在了天雷湖裡。

清醒下來的他,默默地感受著身體的變化。

全身的筋脈在受傷之後,在靈桃、靈酒和仙靈真氣的三重修復之下,正在悄悄地發生改變。

筋脈在輕輕地蠕動,全身的骨骼在咯咯地輕響,全身的血肉就象是埋在泥土裡的種子,在春雨的滋潤下,在悄悄地萌動、發芽、生根!

這一夜,不是李修元的破境之夜,卻是修羅戰場的神雷改變他整個體質的一夜。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經年不動的神龍精血和蒼龍精血,在全身筋脈、肌肉、骨骼發生改變的時候在悄悄地煉化。

如抽絲剝繭一樣,重重疊疊、包裹得如寶石的般的精血正在悄悄釋放出神龍之力、蒼龍之力,助他將全身的體質洗刷一遍。

便是那久不進化的神龍之火,也歡呼一聲,在神海中上下飛舞,只差一個契機它也能完成褪變和進化。

“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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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今天這番苦總算是值得了!”李修元喃喃地自言自語道。

便是從分神恢復到破虛之上,也只是境界的突破,卻沒有為他身體的體質帶來多大的變化,最多便是仙靈真氣渾厚了一些。

可以更清晰地感悟到修羅天域的天地之力,就象他今日能感應到天空中那些神雷對他帶來的威脅一樣。

只有眼下的這一剎那,他的體質才發化了從分神到破虛之後的根本性變化。

他相信,如果自己此刻身在天玉城,說不定就能憑著今天的契機破境到煉虛的境界,這可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只是眼下的李修元早就已經過了大喜大悲的年紀,便是他在那地底深淵偶遇鳳凰之靈一樣,也沒有讓他欣喜若狂。

在他看來,師傅龍清風既然說了他身上有鳳凰之淚,只有修羅戰場上的鳳凰之靈還沒離開,自己就有機會找到她。

這也是他按著地圖一路追尋過來的原因,他就不相信自己將修羅戰場翻個底朝天,還找不到鳳凰之靈。

不論是誰,都不可以認為這傳說中的機緣會留在兩大平原的戰場之上。

唯有修羅戰場這四周兇險之地,說不定才是鳳凰之靈的藏身之地。

眼下的他已經看見了恢復記憶的希望,要不了幾天便能跟忘川上的二個女人重逢。

他相信鳳凰之靈既然給自己指了一條路,便一定會有一條通往忘川之上的通道......否則這千萬年來,戰死沙場的修士將要去往哪裡輪迴?

因為失血過多,更因為身體內部所受到的神雷的傷害與靈藥的衝撞,李修元只是清醒了片刻的思緒又陷入了混亂之中。

就像春風裡隨風漫天飛舞的杏花,輕飄飄地隨風搖晃不知最終飄向了何方。

默默地看著自己的神海之上,那一道神龍之火在上下飛舞,兩滴大大的精血正在緩緩釋放著神龍之力,肉身正在承受著撕裂的痛苦。

下意識抬起顫抖的右手,往天空緩緩摸了過去。

彷彿下一刻就能觸控到天空中的那一輪明月。

難不成自己要象當年的小白龍那樣變成自己的進化嗎?

一瞬間,腦海裡湧來無窮無盡的睏意,覺得自己的眼皮變得像鐵塊一般沉重,忍不住要合上雙眼,沉覺睡去。

最後一刻,他努力爬進了樹洞,將蒲團放下,然後疲憊地倒下去,緩緩閉上雙眼,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

......

夢裡的李修元開啟了記憶中的碎片,來到一座大山之上。

山上有雪,雪中有一棟木屋期在雪裡。

一身白衣的先生帶著一個少年,雪天訪友,欲要推開眼前這門緊閉的木門。

厚厚的木門沒有無風自開,屋裡的主人也沒有出門相迎.

先生回頭看了一眼有些緊張的少年,伸出手,輕輕推開了緊閉著的木門。

少年有些忐忑地跟在先生身後,看著先生推門進屋後,隔了半晌,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腳上前,將欲推門。

沒有想象中的緊張,也沒有意料中先生與木屋主人久別重逢的寒喧。

當少年推門進去的時候,見先生已經挨著一張桌子坐下.

邊上坐著一位一身粗布灰衣,有著一張清秀的面容,跟自己一樣留著寸長頭髮的中年人,兩人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青澀的少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