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勘破生死撫神曲

小靈兒一聽若有所思地點頭應道：「有可能小黑身上也烙印了金文，只是哥哥那會沒注意到哩。」

李修元繼續往三人的杯裡添上靈茶，笑道：「這事都過去太久，只能等小黑以後自己慢慢去發現其中的秘密了。」

讓他想不明白的是，小靈兒撿起的這塊神石竟然飛進了她的神海。

而上回他和小黑撿起的神石分明給了小白和龍清風還是楚風三人。

一時間，他有些迷惑了。

龍破天想了想，看著李修元說：「這裡還有其他寶貝嗎？趁著我們還在，再難得來一回啊……」

青龍一聽，也跟著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你們想多了，喝完這杯茶，便準備離開此地吧。」

李修元看著小靈兒認真地說道：「你們三人此行能來到此地，已是奇蹟，可不是任何人到了神河的深處，都能來到此地。」

小靈兒自是明白這個道理，捧著茶杯跟龍破天笑了笑：「你們兩個傢伙，就趁著還在這裡多喝一肚子神水吧。」

龍破天和青點重重地點了點頭。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道：「一會離開，就徹底忘了這裡，不管是誰問你們，都說失憶了。」

小靈兒喝了一口茶，笑道：「就說半路遇上哥哥，然後做了一場夢。」

龍破天想了想，問道：「連那條河也不能提嗎？」

青龍拍了他一巴掌：「廢話，那河那些仙棺都不能提……不過，你好像沒見過那些可怕的仙棺，算了。」

四人一直喝至茶到無味，李修元才默默地收起了一應煮茶的物件。

想了想，跟小靈兒說道：「妹妹你那半壺酒卻是可以再灌上神水，回去給大姐和青鸞二人喝。」

小靈兒的已經恢復了一頭青絲，再留著那半壺靈酒，卻是無用了。

小靈兒正愁拿不出什麼寶貝見人，一聽李修元這番話，卻是高興得不行，當下拿出剩下的半壺酒，小心地往裡添上神泉。

李修元看著青龍和龍破天說：「你們就趴在這裡睡上兩個時辰吧，呼吸這裡的天地靈氣，醒來我們就離開。」

龍破天一聽，搖搖頭道：「你有離開的辦法？」

李修元淡淡一笑：「你猜啊？」

青龍哈哈笑了起來，對於李修元的神秘之處，他是不想再探究了，畢竟他現在已經有了新的主人。

而小靈兒又是李修元的妹妹，這就夠了。

兩人喝了一肚子神水，早就犯困了，聽了李修元這番話，立馬趴在一旁不再出聲。

等著養足了精神離開。

讓小靈兒感到不解的是，當兩條小龍趴在地上打起呼嚕的時候，哥哥卻拿出了竹劍，木弓，甚至古琴擺在了身邊。

先是打了一點神泉將竹劍打溼，然後用手巾仔細擦拭了起來。

然後笑道：「這竹劍跟我好多年了，難得來到此處，得讓它們享受一下。」

擦完了竹劍又往木弓了澆了些神泉，跟著說道：「這是我師父給我的一段木頭，我用來做了這張弓，和琴臺……」

雖然李修元時不時會抱怨老道士不太靠譜，可是他對師父的尊敬和想念卻從來沒有改變。

小靈兒輕輕地拿起竹劍，不可思議地說道：「這竹劍我當年就見過啊，沒想到一直陪伴在哥哥的身邊。」

想想不對，又繼續問道：「哥哥那把生了鏽的長劍呢？」

李修元聞言不禁苦笑起來：「被我師父藏起來了，我現在去的世界不允許我有更厲害的武器和修為……」

沒有隱瞞，李修元將自己的事情簡單跟小靈兒說了一遍。

想想不對，放下擦拭好的木弓，伸手握著小靈兒的手靜靜地探尋了起來。

過了半晌才不可思議地說道：「不對啊，妹妹的修為還在，我上回卻是修為盡失，連神龍之體也被神河洗得乾乾淨淨。」

小靈兒嘻嘻一笑：「上回哥哥去的是冥河，這回我們可是走的幽河哦！」

「想不明白！」李修元搖搖頭道：「看來妹妹跟兩條小龍是因禍得福了，不像我上回命苦。」

小靈兒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好久沒聽過哥哥彈琴了，趁著在這裡最後一刻，哥哥為我彈奏一曲吧。」

李修元同樣沾了一些神泉在古琴之上，甚至連木弓的麒麟，和琴絃也用神泉擦拭了一遍。

輕輕地撫摸著顯得溫潤古樸的琴臺，李修元滿意地笑了起來：「如此，你們三個傢伙也算是喝過神泉了。」

小心地收起木弓和竹劍，李修元手指輕撥琴絃。

只聽叮咚一聲在天地間迴響，用神泉擦拭過的琴絃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

聽得小靈兒心絃一聲，心裡暗自歡呼，心想這樣的琴聲只怕再也難聞。

因為這裡的時間沒有始終，因為這裡的一道天地間唯一的神泉。

叮咚聲起，卻不是將軍夜裡於長街拖刀行，而是一滴春雨來到人間將要喚醒天地萬物。

同一樣的鎮魂曲，因為時間地點的不同，因為彈琴人的心境不同，因為沐浴了神泉，竟然奏出了決然不同的音色。

九天之外，青梨樹下，一壺靈茶正冒著淡淡的水汽。

老道士閉著雙眼正以享受這道天外仙音。

老和尚嘆了一口氣，苦笑道：「這一曲鎮壓天地的鎮魂曲，在他手裡倒成了望春風。」

老道士淡淡地笑道：「那琴臺剛剛沐浴過神泉……估計也只有我那徒兒才想得出來，讓古琴，木弓和竹劍沐浴神泉……」

「天地生萬物，在萬物起啟的生命之泉面前，便是縱然是鎮壓萬古的神曲，也會為生命而歡呼……那可是一條神河啊。」

老和尚自己倒了一杯靈茶，嘆了一口氣：「早知道，我就讓明珠跟著他了，這小子當初在萬里冥河上洗去了千萬年的年輪，洗去了一身的修為……」

「這倒好，這回又在幽河上頓悟了時間、空間法則……不對，這小子經歷了生死神河，他在觀生死……老道士，你這徒兒可怕啊……」

這回，連老和尚也嚇壞了。

老道士睜開眼睛，淡淡一笑：「那塊記載了生死大道的碎片就在仙棺之上，他於大秦荒漠裡觀生死自在，於沒想到在忘川之上入了生死之道……」

「縱觀古今諸天，怕也難找出一個如他這般膽大妄為的修士吧，竟敢在沒有先賢指導之下，沒有大道法則加持之下觀生死大道……」

「這一不小心，便是身死道消，歸於天地塵土……想當年，你敢這樣做嗎？」

看著身邊的老和尚，老道士嘆道：「要知道他當年不過六歲，便是天山下的佛寺之中，在他老和尚師傅跟前參悟向死而生的道理……」

老和尚放下捧在手裡的茶杯，擊掌讚歎：「他這是打小就開始了諸多法則的修行啊，只是他不知不覺而已。」

「行於佈施，卻不求因果，不求福報，唯為這樣的心思才能修得天地間的大道法則吧？我當年在修羅戰場上倒是小看了他。」

老尚拈花笑道：「這傢伙竟然在荒漠之中觀天地，觀眾生，最後一門心思去觀生死自在大道……只是，他何時才觀自己呢？」

老道士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他是身在佛堂不見佛，待他觀完諸法觀自身的時候，便是他成佛入聖之時。」

「你卻用不著為明珠那小丫頭糾結，我那徒兒得到的寶貝，卻從來不會少了身邊之人，小回那神水不是在五域煮了一道靈茶給你了麼？」

「那丫頭於他就是自己的親女兒，又怎麼可能少得了……各人機緣不同，連小黑那傢伙李修元也讓他留在書院裡讀書了。」

老道士搖搖頭：「他本來是要帶著小黑一起去的，奈何你老是笑話讓那孩子多讀書，這下好了，李修元聽進去了。」

老和尚哈哈一笑：「那確實，跟李修元比起來，小黑確實要多讀書。」

一曲鎮魂神曲，在李修元的指間成了望春風，於是在小靈兒的身邊，在神泉的周圍有數不清的花兒在一朝發芽、生根，開花。

一汪神泉在叮咚的琴聲音中輕輕地盪漾，漸漸地有兩條魚兒在水中游動。

看在小靈兒的眼裡這兩條魚兒也變成了一陰一陽，就跟兩條幽冥神河一般在緩緩轉動。

「好神奇啊！」小靈兒話沒說完，這兩條魚兒卻在瞬間化為兩道陰陽之氣，緩緩自池中升起。

就在小靈兒目瞪口呆之下，緩緩地沒入李修元緊閉的雙眼之中。

造化天地萬物的神泉，最後因為李修元一首鎮壓天地的神曲，將天地間最神秘的陰陽之力化入李修元的雙眼之中。

天地陰陽，生死幽冥，於無始無終之地，李修元再一次發生了驚天動地的改變。

只是，這一剎那的改變他感受不到，小靈兒也感受不到。

卻將會在某一天李修元將兩將不同的劍勢融合之後，領悟陰陽大道的那一刻爆發出來。

春生萬物，小靈兒嗅著淡淡的花香，跟著龍破天一樣，靠在哥哥身上打起了呼嚕。

這一刻，變成了李修元在輕撫琴臺，彈奏神曲給這一方天地，也要給沉睡的兩條小龍和小靈兒聽。

琴聲中第一次沒有肅殺，沒有奪人心魄的幽怨，沒有將軍一戰萬古枯的悲壯之意。

不知過去了多久，當神泉裡的陰陽雙魚停止了遊動，當濃濃的花香撲鼻而來將沉醉在自己琴聲意境中的李修元驚醒。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默默地收起琴臺。

取出蒲團讓小靈兒靠在上面，自己去趴在神泉池邊低頭望去。

於五域之時，因為耶律齊之死的訊息傳來，讓他一曲白頭；於天山之上，因為耶律明珠一曲殺敵，而一日老去數十年……

今日再撫神曲，雖然無懼老去，但他依舊忍不住要知道最後的結果。

只是一看之下卻讓他發起呆來，那張一白一黑的陰陽臉不再，青龍給他的煞氣在萬里幽河之上，已經被他的玉碟世界完全消化。

頭上沒有一絲白髮，也沒有變化跟天山一樣將要老去，他還是十二歲的少年。

怔怔地，李修元輕輕地喝了一口神泉，喃喃自語道：「一切如夢幻泡影，師父你看見了吧，我以後再也不怕彈奏這首曲子。」

老和尚一愣，看著老道士笑道：「你那徒兒在喊你呢，他說以後不怕這神曲一日催人老了。」

老道士淡淡地笑了笑：「他已經勘破了生死大道，又何懼一首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