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王強的明算,藉著眼前燃燒中的火堆,兩個隔著如此近的距離,在挑飛火堆的當下,王強撿起地上的鐵弓,連射三箭!

他只是於電光石火之間一連射出三箭,然後頭也不回,往道觀後面跑去!

不管三箭射出能不能傷到這個恐怖的傢伙,他都決定立刻離開這裡,要拼命,你們先追上我再說吧!

“啊......”身在道觀的漁夫痛得差一些跌倒,低頭一看,卻見一枝鐵箭射進了自己大腿。

氣的他一劍斬在供桌之上,身化一道狂風,往後院追去。

只不過,等他來到後院才聽到一陣馬蹄聲,已經往前衝出,顯然......腿上中箭的他,怕是追不上已經飛身上馬的王強的。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怒吼一聲:“老二,攔下那小子!”

幾乎在同一時間,黑暗中爆發出一聲劍鳴,往已經身在馬背的王強飛斬而來。

這一劍來得突然,於剎那之間斬開濃濃的夜霧,發出一道恐怖的劍氣,往馬背上的王強斬來。

一剎那間,夜霧中突現一道陰冷絕殺的劍氣,欲要將王強斬下馬背!

只是,忍了一路的王強,也在這一剎那間瘋狂爆發!

一道閃電,在黑衣人的眼前閃過......畢竟在湖邊受了傷,即便是包紮之後,出劍的速度依舊比不上王強。

一劍斬雪,再次從王強的長劍斬出,只是為了殺出一條活路!

一顆人頭,從王強的眼前飛了出去,不知道飛向茫茫夜霧的何處!

一匹馬兒,以絕塵的速度往茫茫的黑夜中衝去。

到死,黑衣人都沒有看清王強斬出的一劍,而他手中斬出的一劍,明明已經來到了王臺的胸前......

等著以劍拄地,自道觀後院走出來的漁夫,望著地上的無頭屍體之下,黑夜裡已經沒有了王強的影子。

氣得他冷冷地吼了一聲:“你就算飛上了雪山,我也要把你斬在雪山腳下。”

......

樓蘭城中,杏園。

陳家小姐帶著兩個侍女去了天雲山,陳家的家主住在新建的陳園,而杏園則住著陳家小姐嫁給的那個男人。

望著茫茫夜色,將自己隱於油燈陰暗中的男人眉頭緊皺,一瞬間心裡不知泛起多少的陳年舊事,在眼前一一浮現。

手裡捏著一封算不上信的紙條,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卻依舊沒有絲毫的疲憊,還在黑暗中沉默,思量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從自己瞭解的資訊中,一個被掌教拋棄了的弟子,一個曾經天雲聖地的大師兄,一個白痴一樣的男子......

如何能從幾個職業殺手的劍下闖過,一路奔逃,往白雪城而去?

無論怎麼樣,不管發生何事,他也絕對不會放低自己的身份,對面對一個曾經的敵人,而眼下在他看來,連對手都算不上的傢伙。

只是這樣一來,他不得不再費些手腳,拿出更多的資源,對付一個自己並不想去對付的敵人。

雖然,這個要求不是來自於他,他甚至不知道天雲山為何要置一個棄子於死地。

只是,在他心裡,同樣希望當前的天雲山越亂越好。

只是一個王強而已,天雲山的某人是不是瘋了?真的值得這麼做嗎?

除非王強盜走了掌教不出世的寶貝,若是這樣的話,發生的一切也夠解釋得通了。

纖長如白玉一樣的手指伸向桌上的油燈,紙條瞬間燃燒起來,化為灰燼。

天雲山的風雨,他暫時還不想沾上自己的一襲白衣。

為了當前的一幕,他已經佈局了無數年,為了這一天之前他可以不去顧忌一切,一步步地接近成功、

無數人夢想的事情,自己只是花了一些力氣,甚至沒有動手,就擁有了眼下的一切。

曾幾何時,他已經不用再瘋狂地揮劍,也不用榨乾自己所有的潛力,智者鬥智,這句話更適合他這種人。

回首往事,他也曾傷痕累累,甚至為了活下去不惜苟延殘喘,可是最後他還是活下來了,活著回到了這一方世界。

一次次,從死亡之中掙扎著活過來之後,眼下的他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

因為這一方世界,已經無人值得他再去拼命了。

在這之前,信鳥已經飛出,前方後面,都有不同的人替他去對付逃命之中的王強。

......

算天算地,算死了追殺自己的殺手。

王強只是往前狂奔了一個時辰之後,便再次悄然下了官道。

只是這一回,他變得聰明瞭一些,而是沿著官道邊的小溪一路而上,在河中逆流而上兩裡之後,才找了一片背風的樹林裡過夜。

如此,身後的殺手便是生就一副狗鼻子,怕也無法追蹤到自己的氣息。

夜裡一戰,雖然嚇了一跳,

可是在他看來,這些傢伙就像是一塊百年難得一遇的磨刀石,將自己這把從來沒有示於人前的寶劍慢慢打磨起來。

他還沒有到白雪城,沒有見到師妹,沒有見到通天河的不離和尚,沒有到達雪原深處。

在拼命?自己慢慢跟你們玩下去。

而就在這樣一個夜裡,一個沒有秋雨綿綿的夜裡,在離白雪城還有五十里的一處小鎮上。

一個叫做龍天坪的小鎮上,有人夜未眠。

一家客棧客堂,已近子時,卻還沒有打烊關門,一盞燈籠掛在店外,像是為誰留門一般。

客堂裡亮著一盞燈,坐著一襲青衫的年不過五十的男人,自然是客棧的掌櫃。

在櫃檯外面,坐著一個二十幾歲的,一身短衫的夥計。

夥計眼看時辰不早,按往日來說早就應該打烊了,今夜掌櫃分明是在等人。

一直過了午時,夥伴打了一個哈欠,說了一句:“掌櫃的,外面果然有人來了。”

掌櫃從櫃檯裡伸出頭來,看著走進來的老人,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夜半三更的,老頭你來此做什麼?”

夥計倒了一杯茶,遞給一身黑衫,頭上幾許白髮,算不上老人,不過六十左右的老頭。

笑著問道:“會不會又是來鎮上打劫?發了財別忘了我們掌櫃啊!”

掌櫃的站了起來,走到桌前坐下,拎起酒壺倒了二杯。

看著面前一個一臉和善的老人笑道:“好多年都沒見過你出山,今夜來此,難不成有大買賣,不如帶上我們兩人?”

老人哈哈一笑,在掌櫃面前坐定,寒暄了幾句之後,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直到喝了一杯酒之後,老人才嘆了一口氣,回道:“我欠了一個人的人情,欠了很多年,原以為他已經把老頭忘了......”

“沒想到就在我竊喜之際,這傢伙卻給我飛鳥傳信,要我來此還他當年的人情......相信我,這不是什麼大買賣。”

聽了老人這番話,掌櫃呵呵一笑,說道:“原來是有人找你討債來了,如此,你有什麼打算?”

老人冷冷地回了一句:“殺人。”

就算夥計和掌櫃聽到老人這話,臉上卻依舊沒有流露出什麼驚訝的神情,好像眼前這個慈祥的老人,原本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

掌櫃聞言來了興趣,問道:“你不會在鎮上動手吧?”

老人微微一笑,看著兩人說道:“我哪敢在鎮上動手,除非以後都不要行走江湖了......”

夥計一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事成之後,你要給掌櫃五十靈石。”

掌櫃聞言淡淡一笑,他就是喜歡這樣的夥計,能把自己想說而又不方便說的話,如此輕鬆地說了出來。

老人嘆了一口氣,悠悠地回道:“只要能讓我了結這個因果,給你一百又如何?”

......

逃命中的王強,感覺自己就像一頭野獸一樣。

天還沒亮,他便被一滴冰冷的露水驚醒,抬頭一看,天矇矇亮,這個時辰連洞裡的野獸都還在睡覺。

出於對危險的直覺,他不得不爬了起來,餵過馬兒,自己又在小溪裡打了水,洗漱一番之下。

一邊吃乾糧,一邊牽著馬兒往官道上而去。

這個時辰,他算死了追上來的殺手也不會在這時動身,自己趁著天沒亮,往前而去,或許能跟身後的殺手們錯過。

這是他對危險本能的反應,就像是一頭野狼對山間遇到一隻羊的反應一樣。

歇息了兩個時辰,嚼了半株靈藥,手臂上的傷口已經漸漸癒合,想著今天有可能還要再打一場,忍不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一邊往官道上而來,一邊放出神識往四野裡打量,直到確定清晨沒有危險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這一路,自己能夠平安地逃出去嗎?

就算一路去到白雪城,這些殺手會停止追殺嗎?自己究竟能逃出多遠,能不能等他一路去往通天河,見到不離和尚。

因為孟老頭告訴他,以不離和尚眼下的修為,江湖上只怕已經沒有多少對手了。

而不離和尚是李修元的兄弟,那麼自然也能跟那傢伙親近一些,眼下遇到的麻煩,說不得,可以請和尚幫幫自己。

不得不說,王強的決定是正解的。

當大地還在沉睡之中,他卻已經在官道上賓士了一個時辰......

接下來,他一路上都沒有再遇到昨天的漁夫,跟新出現有可能攔路的土匪。

直到申時,一路來到了小鎮。

也就是昨夜那個收到飛鳥傳信,要在此等他那老人來的小鎮,小鎮的名字叫做龍天坪。

眼下的王強如驚弓之鳥,哪敢在小鎮的客棧裡過夜,對於殺手來說,那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在小鎮上找了一家飯店匆匆填飽了肚子,王強一路往白雪城而去。

天沒下雪,也沒有下雨,他可以在野外找一遍樹林,或者是一個山洞過夜。

只要再熬一晚,明天就能趕到白雪城了。

人在馬上,王強輕聲安慰馬兒:“別急,再跑半個時辰,我們就找地方過夜。”

馬兒平穩地呼吸著,將自身的狀態調整到最佳,以便隨時都可以撒腿狂奔,這一路而來,可把它嚇壞了。

它不明白王強到底做了什麼孽,怎麼一路上都有人想要他的性命。

人在馬上,王強也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緊緊地盯著前方的同時,還要時不時注意身後,有沒有殺手一路追來。

小鎮龍天坪裡,客棧的夥計倚在大門邊上,望著街邊不時路過的行人,跟櫃檯裡的掌櫃嚷嚷了起來。

“我說掌櫃,這人來人往的,那老頭也沒說他要等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