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臨近十二點,走出市委大院的黎垚,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隨夜風而來的初春冷意,也讓他認識到,這不是夢。

他終於走了出來。

“院長!”

黎垚朝著熟悉聲音望去,只見何英俊從路燈的陰影中走出,快步跑了過來。

“院長,你真的出來了!”

“那些人怎麼沒有派人送你?”

黎垚看著一臉激動神色的秘書,輕輕的笑了笑,說:“是啊,我出來了。”

停頓一下,他又面露譏誚的呵道:“他們倒是想修補關係送我呢,不過被我拒絕了。”

“我一個人打車而來,也就一個人堂堂正正的離開。”

“我們走,坐你的車回去。”

何英俊嗯了一聲,在前面領路道:“院長,附近不讓停車,我的車停的有些遠。”

黎垚快走兩步,靠近了何英俊一些,輕聲問:“你率先察覺到了?”

“聯絡了誰?”

何英俊小聲回道:“我察覺到了有些不對,沒有聯絡別人,就只找了餘至明醫生。”

“院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是餘至明啊!果然!!”

黎垚喃喃了一句,又緩緩的說:“來到市委後,我就被直接帶到了紀委辦公室。”

“有人拿出了實名舉報信,說我利益交換,讓我子侄收受藥企等供應方鉅額好處。”

何英俊一聽是子侄,腦海中立時蹦出了一個名字,問:“孟方躍?”

黎垚長嘆了一聲,預設了。

這孟方躍是黎垚妻子的侄子,之前靠著院長侄子的名頭,做做黃牛,給病人聯絡華山醫院的醫療專家賺一點外快。

後來惹到了餘至明的頭上,被黎垚嚴格管教,然後就消停了!

那傢伙安穩了幾個月,還以為變得懂事了,沒想到不聲不響的惹出了大簍子。

黎垚又輕嘆一聲,說:“想著他是大舅子的兒子,不好越過管教,平時說的就有些不痛不癢,終於鑄成大錯。”

“這一次事情爆開,各方要揪一人出來承擔後果,免得讓這一次的謀劃成為一次鬧劇,他這次肯定是不能脫身而出了。”

何英俊忍不住問道:“院長,你的意思是,孟方躍是被人設計陷害的?”

黎垚沉聲道:“這是很明顯的事。”

“不停的向那個傻蛋喂錢喂好處,高達二三百萬,就是不提要求。”

“然後砰的一下就有了對我的實名舉報。這種情況,我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即便到了最後不能坐實罪名,我被調離工作崗位,閒置,那也是肯定的。”

何英俊小心翼翼的問:“這是有人想針對院長您?還是有人看中了院長這個位置?”

“還或者是別有所圖?餘醫生?”

黎垚沉吟著說:“都有可能。”

停頓一下,他又哂笑道:“不管對方目的如何,顯然都低估了餘醫生的影響力。”

“英俊,你是不知道,上一刻,他們對我還是兇狠惡煞,宛若我是階級敵人,不幹倒瘤誓不罷休。”

“但在接了一個電話之後,我就成為了他們有著深厚友誼的同志了。”

何英俊習慣性得拍起了馬屁,“院長,除了餘醫生影響力巨大之外,最主要的還是院長您自身行得正,坐得端,無可指摘之處。”

黎垚輕輕一笑,說:“我可沒有那麼好,至少身邊的親屬就沒有管束好……”

餘至明一覺醒來發現已是早上近七點。

他習慣性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翻看起來,看到了黎垚院長髮來的簡訊。

簡訊內容很是簡單,寫著他已安全到家,不必掛懷。

這條資訊讓餘至明心中一鬆。

就當前來說,工作雖說辛苦,但餘至明對待在華山醫院還是挺滿意的。

他不想這種情況,發生大的改變。

餘至明放下手機,翻身坐起,準備起床,就聽到了臥室門被推開的聲音。

下一刻,他就被一個窈窕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壓倒在了大床之上。

“今天是休息日呢,老公,我們再多睡一個小時的……”

一個小時後又多加了一個鐘,餘至明才腳步有些虛浮的出了隔音臥室。

洗漱後,餘至明來到樓下準備填飽已經咕咕叫的肚子,看到了馮思思,還有周沫。

“你怎麼來了?有事?”

周沫解釋說:“過來拿大米啊。”

“你家大米好吃,昨晚青檸說,這次多拿了幾袋回來,讓我拿一袋回家吃。”

餘至明輕哦一聲。

他來到餐廳坐下,就見周沫也跟了進來,問:“你也沒吃早飯?”

“早吃了。”

周沫回了一句,卻也在餐桌旁坐下,說:“餘醫生,下週就進入四月了,你已經預訂好了好幾個工作。”

這時,邱阿姨和馮思思一起,把早飯送進了餐廳。

周沫數著手指頭,繼續彙報說:“發作性睡病促醒儀的上市,國外那一家易患癌家族的身體檢查。”

“還有四季會所的企業家體檢。”

餘至明輕輕點頭道:“這些事,我心裡有記得,半天一天就能完成,不算多大的事。”

他端起小米粥碗,先喝了幾口,潤了一下腸胃,然後埋頭吃了起來。

周沫等著餘至明吃喝了一會兒,再次神秘兮兮開口說:“餘醫生,昨晚有小道訊息流傳,說是黎院長被抓去調查了。”

“還說與這次的醫療反腐活動有關,說的那是一個有鼻子有眼的。”

“餘醫生,是不是真的啊?”

餘至明翻了一下眼皮,說:“黎院長好好的呢,別聽風就是雨。”

周沫拍了拍胸脯,說:“沒事就好。”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雖說再換一名院長,對餘醫生你也差不到哪裡去,但我覺的,還是黎院長繼續當院長最好。”

餘至明認同的點了點頭。

周沫又嘰嘰喳喳的轉而說:“餘醫生,眼看就要進入四月了,上半年過去一半了,一個月的強制休假,你也該提早計劃了。”

餘至明斜了她一眼,說:“皇帝都不急,你著急個啥?”

周沫嘿嘿一笑,說:“你身上工作那麼多,你做好了安排,其他人才能做計劃啊。”

餘至明一想也是這個理,沉吟著說:“我下半年的半個月休假,肯定用在我和青檸的婚禮期間,順便也過一過蜜月。”

“至於上半年的休假……”

周沫插嘴道:“餘醫生,我建議五月下旬,那時是濱海的梅雨季,又溼又冷,很不舒服。”

“那段時間,遊玩無論是去南方,還是北方,都比留在濱海舒服。”

餘至明輕輕點頭道:“行,聽你的,上半年的休假就暫定五月下旬了……”

他吃完早飯。

青檸也洗完了澡,回到了樓下。

周沫打量著青檸粉紅含春的面龐,語帶戲謔的說:“看來被滋潤的很不錯嘛。”

青檸輕切一聲,又躍躍欲試道:“沫沫,好久沒有真正活動了,感覺身體都有些僵硬了,敢不敢再比試一次?”

周沫毫不退縮道:“我還想著下午去健身館找人對練一下呢。”

“不過,我需要回家換一身衣服……”

在周沫扛著一袋子五十斤的大米走人後,青檸,邱蘭,還有一臉興奮的馮思思開始收拾客廳,用健身區的厚墊子鋪出一個五米乘五米的格鬥區域。

餘至明勸說道:“青檸,沒必要吧?最後鼻青臉腫的,你身疼,我也心疼啊。”

青檸嘻嘻笑道:“就是切磋而已,又不是下死手。再說了,沫沫她在關鍵時刻還要守護你的安危,身手是必須保持的。”

“我也透過比試,督促她一下。”

青檸又補充說:“我們都會穿著護具,最多青腫一些,不會受多少傷的。”

餘至明想到了這兩個傢伙上次在寧安醫院比試後的哎吆不停模樣,揶揄道:“被打的疼得厲害了,可別哭鼻子……”

二十幾分鍾,換了一身衣服的周沫,提著一身護具,來到了餘家。

不過,她不是一人來的,是和國醫聖手葉華章,還有他的學生梁茜一起的。

“路上碰到的。”周沫解釋了一句。

葉華章拱手道:“那男子的死因能夠查明,我甘草堂的清白能夠恢復,全賴餘醫生你之功,我們是過來表達感謝的。”

餘至明客氣道:“葉老客氣了,沒有我,甘草堂也能很快查出端倪,洗脫嫌疑。”

葉華章沉聲道:“這就難說了,要是沒有餘醫生你,這件事有不小的可能會以息事寧人的醫療意外收場。”

“紙裡包不住火,我甘草堂開業兩個月就治死人的訊息,一定會傳揚開來。”

“餘醫生你是切切實實的挽救了我們甘草堂的聲名呢。”

說到這,葉華章看向了梁茜。

得到示意的梁茜,趕緊把帶來的一個扁平盒子,雙手遞到了餘至明近前。

“餘醫生,查明瞭那人的死因,對我來說,不亞於有救命之恩。這是師父和甘草堂的心意,還請務必收下。”

一看這扁平盒子的式樣,餘至明就想到了人參。

他接過,開啟一看,果然是人參。

還是又胖又長,是餘至明迄今為止,見到過的最大一棵人參。

“葉老,這太過貴重了,這棵人參定然是您老的珍藏,我不能收。”

葉華章哈哈一笑,說:“這棵人參在餘醫生你這,能發揮出更大作用,比留在我這裡更好。”

接著,他看了看周沫的裝束,手中的護具,還有青檸身上的緊身運動衣,又注意到客廳靠落地窗一側的四方形墊子區域。

“你們這是以武會友?”

青檸不好意思的說:“讓葉老見笑了,粗通一些格鬥,我們兩個鬧著玩罷了。”

葉華章輕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介不介意,我為老不修的觀摩觀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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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