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欲買桂花同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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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總，今年過年我應該沒辦法在公司加班了...”
“兩年沒回去了，再加上昨天發小通知我臘月二十六要結婚了，所以我想...今年我可不可以不留下來加班？”
“不過張總你放心！我保證過完年初二就趕回公司，我的工作進度肯定不會落下！”
......
杭城星河傳媒的總經理辦公室內。
顧恆將在門外組織了幾分鐘的語言緩緩向著坐在辦公桌前玩著電腦的老闆傾瀉而出。
聽完顧恆的話，老闆只是眉角挑了挑，並沒有回答...
看著老闆這幅逼樣，顧恆心裡也清楚，自己想回去參加發小的婚禮應該大機率是泡湯了...
果不其然。
兩分鐘後，老闆看著小遊戲上自己操控的角色已經死亡，這才抬起頭望向顧恆。
“顧恆，我沒記錯的話，你當初是破格加入公司的吧？”
聞言，顧恆的心裡多了幾分苦澀，輕輕點了點頭。
“是的張總，當初公司要求我這個職務最低得是編導專業的本科生，是公司待我不薄，不嫌棄我才高中畢業的學歷將我應聘進公司的。”
嘴上恭敬，但心底的吐槽不斷。
公司是破格聘用自己的沒錯。
但是市場上，一個臺詞編劇月薪不說破萬，也起碼就七八千了。
自己呢？
轉正後工資也才4500塊錢。
別人試用期最長也就三個月，自己愣是被公司以2500塊的試用薪水壓榨了七個月才堪堪轉正...
不僅如此，自己的工作量更是其他幾個同職務同事的數倍...好在顧恆平常最大的樂趣就是上網衝浪，知道不少爛梗，情景臺詞編的還不錯，對公司還有幾分價值，這才沒被辭退...
不過顧恆也不怪別人，這一切是自己咎由自取的...
要不是自己當初讀書的時候聽信網上那群網友的讀書無用論，以為憑藉自己的頭腦，就算是高中畢業也能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現在也不會承受公司的學歷歧視...
老闆不清楚、也沒興趣知道顧恆心裡在想什麼，只是在聽完顧恆的話後微微頷首，然後點燃了一根香菸，緩緩道：“既然你知道公司待你不薄，為什麼還要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呢？”
顧恆：“...”
自己只是過年不想加班，這要求就過分了？
真當嗎嘍的尊嚴不值錢了？！
雖然很想將辦公桌上的菸灰缸砸在老闆那四十二碼的逼臉上，然後再拍個影片，告訴網友我們00後就是這麼整頓職場的！
但一想到這麼做不僅會丟了自己朋友眼中朝九晚五有雙休的體面辦公室工作，還有可能被警察叔叔請去喝茶在拘留所過年，也只能放棄自己的狗屁尊嚴，尷尬一笑...
很顯然。
老闆並沒有察覺顧恆的心理活動，將菸灰輕輕撣入菸灰缸後，再次緩緩開口。
“這樣吧，你也是公司的老員工了，我也不為難你。
我給伱兩個選擇。
一、你過年繼續留下來加班，加班工資我照樣按法定節假日加班費發給你，等過完年我再給你漲點工資。
二、如果你實在想回去過年，出了門以後去跟人事遞個辭呈，我讓財務把工資給你結算清楚，你也能回去好好過個年了。”
說完，老闆的目光再次移向電腦。
不管顧恆怎麼選擇，後面的事情都跟他無關了。
他的公司雖然不大，但好歹也有幾十號人，一個普通員工的去留都需要自己關心，那自己這個老闆做的也太失敗了吧？
看著老闆不再搭理自己，顧恆也只能無聲苦笑一下，走出了辦公室...
.........
.........
工位前。
猶豫了半天才點開了微信上的一個頭像，撥通了語音電話。
“喂？恆子，有啥事你先說，我現在有點忙。”
聽著電話裡熟悉的方言口味，顧恆狠了狠心，緩緩道：“峰子，你婚禮我可能...”
只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那邊爆發出激烈的爭吵。
“啥玩意？兩輛奧迪A4、四輛大眾的普通車隊，10小時都要6000塊錢？你們搶錢呢？”
“臘月二十六是咱們這結婚最多的一天，6000塊錢不算多了，你要是不信就去其他幾家租賃公司看看，低於這個價我把頭擰下來給你當夜壺用！”
“不行不行，太貴了，我在網上查的最多4000！你這一下多一半出來了！”
“那要是接受不了你就去別家看看吧，不過我跟你說啊，你現在出了這個門，車隊要是被別人租了，再回來別說6000了，你就是花1萬那也租不到了。”
“租不到就租不到，老子還不信不租車還湊不齊個婚車車隊！”
說完，電話那頭的爭吵戛然而止，隨即就是發小峰子的聲音響起：“還在嗎恆子？”
但此時，顧恆的思緒早就飄向了幾年前。
當時自己高中畢業打算出來打工的時候，曾經放出豪言，說等到幾個發小結婚那天，自己肯定會開著豪車當頭車為他們接親...
但現在呢...
別人雖然在抱怨車貸、房貸...但他們好歹有車、有房，有個念想...
自己這4500的工資，別說車、房了，就連租房租的都是最偏的地段，每天得換乘好幾次，坐40分鐘地鐵上下班，不為別的，僅僅是為了省點房租罷了...
可就算這樣，自己這幾年省吃儉用，存下來的錢也才堪堪8萬塊錢...
看著公司拍攝導演拿來給自己填臺詞的劇本名...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這句從前看起來是在無病呻吟的詩句，在這一刻徹底洞穿了自己的內心...
深吸了一口氣，顧恆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峰子，婚車的事你彆著急，我看朋友圈裡面小華、海斌他們都買車了，你問問他們，至於頭車嘛...
你還記得以前我跟你說的話嗎？我一定給你一個最牛逼的頭車！”
“真的假的？你小子還有這本事？你可別忽悠老子，老子結個婚要了我爸媽半條命，這輩子估計也就這一次了，你要是給老子搞砸了，老子可真就帶著媳婦去砸你家窗戶玻璃了！”
“放心！”
“那行，老子就看看你開回來的頭車有多牛逼！”
掛完電話，顧恆將胸口那股濁氣一口撥出，直接在網上找到了一個辭職信模板，複製、貼上、列印，一氣呵成！
半小時後，從人事辦公室內走出來的顧恆絲毫沒有辭職前的猶豫和忐忑，就連時常需要見人低一頭而彎下的脊樑都挺直了幾分。
他已經想好了。
結完工資，自己卡里的餘額總共就有八萬五千多。
租一輛寶馬730或者賓士S350，春節就算漲價，一個星期的價格大概也在2萬以內，到時候開回去裝逼，也別管會不會被別人識破，反正就主打一個嘴硬，就是自己斥巨資買的！畢竟裝逼一次的成本太大了，今年裝完一次，估計好幾年都不會回去了。
後續的連鎖反應也不想管了，逼裝完，哪管他洪水滔天！
再花一萬買塊表、換幾件貴點的衣服捯飭捯飭自己...
另外五千塊錢則是買點回去見父母長輩的禮物。
三萬五用來裝逼。
剩下的5萬等明年出來去盤個小吃攤，去大學門口擺攤去！
00年出生的自己現在也才23歲，雖然幾年下來，社會的毒打已經將他的稜角磨平了大半，但顧恆依舊沒有忘記自己還是一個年輕人！
主打的就是一個未來可期！
此刻顧恆的心情比看了一整集博人傳還要燃！
滿腦子的乾坤依舊未定！老子不是牛馬！只要老子不躺平，終有出頭之日！
就在這時，一個語氣平淡的電子音在顧恆的腦海中響起。
【縱慾系男神系統已啟用。】
【從此刻開始，宿主每一次的縱慾，系統都會根據事件進行現金獎勵。】
【宿主直面本心，做出了讓自己念頭通達的決定，辭職！併成功任性縱慾一次，獎勵宿主10萬元！】
原本還以為自己被現實壓迫太久，短暫逃避，壓力一朝釋放，精神出現了問題，都出現幻聽了...
結果下一秒，自己已經用了三年的iPhone12上收到了一條簡訊...
“您的銀行卡賬戶8529，於2024年1月25日收入RMB10萬元，交易後餘額18.04萬元【建設銀行】”
大腦有些宕機的顧恆只是愣了一下，立馬登上了建行APP，看著餘額裡18萬的數字，重重地嚥下一口唾沫...
統子，你來真的啊？
自己從十八歲出來打工，一直秉承著自己爹媽曾經對自己的教導。
出門在外要收斂脾氣，遇到事忍忍就過了...
五六年的時間，最讓顧恆自豪的就是自己忍出了8萬多塊的存款，同齡人說不定現在還在向家裡伸手呢...
忍了這麼多年，想任性一次，不忍了，結果系統告訴他因為自己的任性，一次性給自己10萬塊？比自己的這麼多年的積蓄還得多一萬多塊？
心裡最先湧現的想法並不是系統這潑天的富貴降臨在自己頭上的狂喜。
而是自己當了這麼多年嗎嘍的意義在哪？
自己要是早點任性，是不是就能少受兩年罪？
而且自己剛給自己打完雞血，打算闖出一片天，現在有了系統，自己還需要努力嗎？
這他媽的跟自己正躊躇滿志高喊著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時候，老爸突然打電話告訴自己“兒子，別努力了，回來繼承家業吧，瞞了你20多年其實是為了考驗你，其實我是億萬富翁，回來躺平當廢物吧”有什麼區別？
算不上矯情...
人突然間的暴富和突然間的落魄都容易讓人心態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