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臥底總是會發光的。

這是張安平離開錢大姐住處後的感慨。

關鍵是……他手上發光的臥底沒有啦!

眼看著姜思安就要“回國”,做一個日本人了,可配合姜思安的物件始終沒有頭緒。

他不得不將目光重新移動到特別組,在一幫子學生裡面“扒拉”。

有些人適合在國民政府裡面臥底,像餘則成、林楠笙這樣的人,就適合在國軍裡面臥底,讓他們去臥日本人的底,不像啊!

讓誰去臥日本人的底?

思來想去,張安平只能將目光放在自己的開山大徒弟身上。

許忠義!

這貨……還別說,去臥日本人的底,其實挺符合“人設”的。

就憑他在話劇中演繹狗腿子的那本色演出,就證明這貨適合。

原本張安平對許忠義的安排是經商。

在他的設想中,許忠義經營起一個商業帝國,支撐起特別組的開銷花費——全球貿易那邊的盈利可以用來支援組織。

但現在配合姜思安的人手匱乏,思來想去,只能讓許忠義這廝“上臺”了。

嗯,在許忠義上臺前,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先讓許忠義加入地下黨。

……

私鹽倉庫。

張安平將許忠義喊了出來。

他在前面走,許忠義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後——看自家老師沉默不語,許忠義本能的感覺到危險降臨。

“老師,要不……你自己溜達,我先回去?我還有幾個應酬……”

許忠義小心翼翼的說著,但看到張安平越來越嚴厲的眼神,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息聲。

【完了,老師要坑我了!】

許忠義頭皮發麻,感覺大禍臨頭了。

事實證明,他的感覺非常準。

張安平柔聲問道:“忠義啊——你執掌鹽關時間不短了,有沒有往自己懷裡扒拉點?”

許忠義著急忙慌的道:

“老師,我對天發誓,我要是往懷裡扒拉一毛錢,就讓我老師……”

張安平二話不說,閃身到許忠義身後,一腳將這混小子踹倒在地。

我尼瑪,老子不信邪,但也輪不到被你這貨坑吧?

許忠義委屈吧啦:

“老師,有沒有可能我想說的是:就讓我老師開槍打死我?”

“哼!”

張安平冷哼一聲,伱小子肚子裡有什麼壞主意我能不知道?

許忠義起身,嘟囔道:“我知道你要坑我,別找藉口了,到底要怎麼坑我你說——先說好啊,送死的事我不幹!”

看著許忠義,張安平怒極。

我尼瑪,我怎麼就帶出了你這樣的徒弟?

他瞪著許忠義。

許忠義啪的一聲,雙腿併攏,嚴肅道:“屬下願為黨國出生入死!請老師示下!”

挺嚴肅的話,但從許忠義嘴裡出來,怎麼這麼彆扭?

張安平放棄了矯正的念頭,道:“算了,你還是保持原樣吧。”

許忠義翻著白眼:“老師,說吧,到底是什麼壞訊息——你找我就從沒有給過我好訊息。”

“少貧——你跟姜思安關係怎麼樣?”

“不大好。”

“我怎麼記得你和他關係挺好?”

“從你問出來以後,我就跟他絕交了。”

“嗨,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我給你個任務,以後你和姜思安做搭檔,如何?”

“不幹!”許忠義二話不說就拒絕。

開玩笑,鹽關這麼豐厚的利潤——和我沒關係,可作為分蛋糕的人,我每個月上繳多少孝敬?

孝敬拿不到手沒關係,混吃混喝總是實打實吧?

我腦子進水了跟著姜思安混!

這組裡面,於姐罩著我,陳明這個二貨護著我,還有顧雨菲這個女神,我傻啊去跟姜思安——你私下教了姜思安那麼久的日語,這貨的任務能輕鬆?

張安平丟擲誘餌:

“顧雨菲當你的工作夫妻。”

許忠義本能的答應:“我幹——不幹!”

但在出口以後,他馬上反悔。

女神雖好,可哪有好日子實在?

見許忠義油鹽不進,連顧雨菲都不香了,他只好使出殺手鐧:

“接下來,姜思安將會以岡本平次的身份從美國回來,然後為虹口的日本人捐獻五千條步槍,藉此混入日區,成為一個日本商人。”

許忠義起先還無所謂的聽著,但很快就捂住了耳朵,瘋狂的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但張安平卻自顧自的說起了對姜思安的安排。

許忠義快哭了。

老師,不帶這麼坑學生的啊!!!

講完,看許忠義一臉死了老婆的沮喪,張安平笑眯眯的道:

“兩個選擇,要麼你接受任務,要麼……我把你關起來,直到姜思安任務完成。”

許忠義一副躺平的樣子:“你還是把我關起來吧。”

“行,那就去南京的老虎橋監獄,那裡環境不錯,你去那裡,說不準還能混個獄霸。”

“老師,我開玩笑的!身為黨國軍人,豈能在困難面前低頭,你一直教育我們,身為黨國軍人……”

“閉嘴!”

張安平忍不住呵斥。

別人說這話,明知是假的,但給人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許忠義說這話,為嘛總是彆扭?

張安平交代道:

“聽著,接下來我會安排人查鹽關的帳,會查出你貪了五千塊,我會把你收監——你想辦法自己逃出去,靜待時機和姜思安接頭,明白嗎?”

許忠義震驚的看著張安平:“老師,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五千塊?我真要是貪五千,我能讓你查出來?”

“嗯?”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許忠義忙岔開話題:“行行行,這活我接了。”

張安平似笑非笑的看著許忠義,你小子很自信啊——你信不信老子親自查你的帳?

真以為老子花了五十積分考取的系統認證的高階會計師是吃乾飯的?

“老師,安排就這些?”

“嗯。”

“沒有別的?老師,我是你的開山大徒弟啊!你可不能坑我!”許忠義不放心自己老師。

“屁話,我會坑你?!”

“曲元木中彈的事別以為我不知道誰做的!老師,我怕疼,千萬千萬別給我整曲元木的待遇啊!”

許忠義是真擔心自己也會被這般。

張安平一愣。

好你個許忠義啊,整天在老子面前賣萌,合著你心裡比誰都清楚啊!

賣萌?

想到這個詞,張安平瞬間反應過來:

靠,這小子特麼是不是學我“忽悠”表舅啊!

他從口袋中掏出一枚藥丸,遞給了許忠義:“給你,帶好了,關鍵時候用!”

許忠義驚恐的看著藥丸:“老師,這……這……這不會是傳說中的那啥吧?”

“對。”張安平點頭:“你的性子你自己清楚,美人計、利誘你可能能扛幾秒,但要是刑訊,幾下子你就招了,為了不揮淚斬馬謖,如果出問題了,你就吃了它,避免受苦。”

許忠義愣在當場。

許久:“老師,我……能不能反悔啊?我……我……我還年輕、我我我還沒娶老婆……”

“好好幹,我看好你。”

張安平拍了拍許忠義的肩膀,果斷閃身跑路。

再不跑,這學生說不得還得鬧其他么蛾子。

他跑了,只留下許忠義在原地悲傷逆流成河。

我真不想去做臥底啊!!!

……

張安平給許忠義的“毒藥”,自然不可能是真的毒藥。

是假死藥。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起碼還能讓這混小子活著。

也算是最後一道保障吧。

從私鹽倉庫回來後,張安平就安排人查鹽關的帳了。

這一查,自然就查出了許忠義貪汙的事。

不是栽贓陷害,是真的貪汙了五千整。

張安平得到回報後傻眼了,枉自己滿世界挖坑,沒想到居然被開山大徒弟坑了——他彷彿都看到許忠義在那洋洋得意的告訴自己:

老師,都什麼年代了還玩栽贓陷害這一套?錢我拿走了!不用謝昂!

張扒皮很憤怒。

從來都是自己扒別人的皮,沒成想被徒弟給扒了一道皮。

於是,暴怒的張組座下令,將許忠義緝拿!

於是,他的開山大徒弟許忠義,就被抓了,且被關到了私鹽倉庫。

特別組因此召開了第一屆反腐大會,在會上張安平憤怒的表示:

別人怎麼貪老子不管!但你們都是我的學生,貪汙腐敗,是不能容忍的!

他揮淚斬馬謖,決意將許忠義交由本部法辦,哪怕學生勸解也無用——一副要將許忠義當這隻雞殺的堅決態度。

本部那邊自然不會駁了張安平的面子,收到電報後就同意將其押回審判。

……

私鹽倉庫。

陳明拎著一隻燒雞一瓶酒來了。

看著被關起來的許忠義,陳明嘆息道:

“弟啊,你怎麼就這麼糊塗!”

許忠義咬牙切齒:“我沒想到張扒皮居然真的這麼對我!哥啊,這姓張的冷酷無情,不是個好人啊!你自己小心吧!”

“你可別說老師的壞話了!”陳明跺跺腳:“你呀!算了,哥也沒辦法救你,喝酒,喝酒,你明兒個要去南京了,哥能做的就是陪你喝一頓。”

“哥啊,要不……你把我放了吧?去了南京,你弟弟我可就完蛋了。”

陳明立馬搖頭:“你就別害我了!哥眼瞅著就要娶你姐了,放了你哥可就死翹翹了!”

許忠義失望:“算了,喝酒,喝酒。”

兩人在一眾日諜羨慕的神色中喝起了小酒。

不遠處,於秀凝悄無聲息的過來,看到許忠義和陳明在那暢飲後,長嘆了一口氣,隨後拎著兩瓶酒出現……

……

又是錢大姐住處。

“什麼?你想把許忠義發展成自己人?”

錢大姐一臉荒唐之色。

開什麼玩笑!

作為上海特別組的頂頭上司——咦?這話好像不對。

作為張安平的上級,錢大姐太清楚許忠義是什麼尿性了。

以前張安平就流露過策反許忠義的意思,錢大姐已經明確拒絕過一次了,沒想到張安平屢敗屢戰,居然又一次提出來了!

“安平同志,許忠義這個人我非常瞭解!他是你的開山大徒弟沒錯,可這個人真不適合發展成為自己人。”

“他吧,好色、貪財、懶惰、胸無大志,整天和一幫私鹽販子混在一起,一丁點正事不幹,這種人,怎麼可能適合殘酷的地下工作?”

錢大姐勸道:“你呀,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錢大姐,你說他好色,你聽過他有去煙花之地嗎?你聽過他招惹過其他女性嗎?騷擾過其他女性嗎?”

“你說他貪財?要不是我給他套了個貪汙五千塊的罪名,他報復似的真的拿了五千,守著鹽關,他沒有中飽私囊過一分錢!”

“你說他懶惰,可你知道嗎,他把鹽關打理的井井有條,不管是鹽關背後的權勢者還是下面的私鹽販子、私鹽經銷商,都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您說他胸無大志,可他加入了特務處!因為特務處招生時候宣傳抗日!”

張安平笑看著錢大姐:“您覺得這樣的一個人,值得發展成自己人嗎?”

錢大姐愣住了。

經張安平這麼提醒、反問,她確確實實反應過來了。

“安平,我還真沒注意到這些,經你這麼一說,我突然對這個人感興趣了——明明他這麼厲害,可為什麼所有人都認為他就是個飯桶?”

錢大姐也是震驚。

張安平笑道:“能讓人這麼誤解他,這也是本事!”

“不愧是你的開山大徒弟!”

張安平趁熱打鐵的問:“您同意吧?”

“這不是我說了算,還是要經過考察的。”

“這是肯定的!估計今晚這小子就得越獄了,我得補他兩槍——這小子有幾個心腹,估計會收留他,到時候我會逼他離開,青浦那邊有咱們的人對吧?到時候讓他在那邊和咱們的人接觸接觸。”

……

張安平的猜測很正確。

許忠義確實要跑了。

這小子本想灌醉陳明,然後拿鑰匙跑路。

但陳明也是聰明的緊,就拿了一瓶酒。

可是,他有個將許忠義視為弟弟的“伏地魔”老婆啊!

怕誤事帶了一瓶,結果老婆又送來了兩瓶。

因為有老婆在,他倒是鬆懈了,然後輕易被許忠義灌翻了。

“弟啊,你……好自為之。”

於秀凝扶著陳明離開,留下拿著鑰匙的許忠義牢房裡發呆。

有幾名日諜看到許忠義拿著鑰匙,馬上激動道:

“兄弟,你放我出去!我給你錢!很多很多的錢!”

“呸!放你們出去?老子只是個貪汙犯,不是漢奸!”

許忠義連呸幾口,開啟牢門後拍屁股離開——途遇看守,看守看到許忠義後呆了呆,然後嘀咕:

“困死我了,都出幻覺了……”

然後許忠義就大搖大擺的離開了私鹽倉庫。

倉庫小臥室。

醉酒的陳明起身。

“秀凝,這鍋……咱兩口子背得動嗎?”

於秀凝對於陳明的突然“詐屍”不感意外,咬牙道:“那是我弟,不背也得背!”

“沒事,有我!萬事有我!”

陳明大義凜然的表態。

於秀凝感動,忍不住將頭埋在了陳明懷裡。

陳明:我是禽獸一回呢還是禽獸不如一回呢?

……

許忠義在黑暗中大搖大擺的走著,一個幽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你出來了?”

許忠義一個哆嗦,然後哭喪著臉說:“老師……咱……咱不帶這樣的啊!”

他沒被突然的聲音嚇到,而是被自家老師的出現嚇到了。

張安平掏出手槍。

許忠義快哭了:

“老師,別別別!萬一打死了你就沒徒弟給你養老送終了!”

張安平抬手,咬牙切齒道:“我特麼真謝謝你!跑!”

許忠義耍賴皮:“不跑!你要是開槍我就動,打死算逑!”

“跑!”

“不……”

第二字還沒說出來,張安平就一腳踹到了許忠義屁股上,許忠義倒地的瞬間,張安平扣動了扳機。

槍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許忠義瞠目結舌的看著胸口的血洞。

姓張的,你特麼的真的朝胸口開槍啊!!!

“死不了,跑吧。”

許忠義罵出口:“張扒皮,我草你大爺啊!”

張安平黑臉,作勢要繼續開槍,許忠義忍著劇痛噌的彈起,跌跌撞撞的跑了起來。

邊跑他邊罵:“張扒皮,你王八蛋!你不是人!”

張安平看著許忠義逃跑的背影,嘖嘖的自語:

“這小王八蛋,憋了許久了吧?”

不到半分鐘,陳明和於秀凝持槍衝了出來,看到張安平和地上的血跡後,兩人嚇癱了。

“很好,真是我的好學生。”

張安平冷冷的瞥了兩人一眼後,邁著憤怒的腳步向倉庫走去。

還沒正式結婚的兩口子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惴惴不安。

“愣著幹什麼?跟我走!”

今天九月13號,理論上應該更新26章,目前更新了22章,加這一章算23章,欠3章。

本月加更暫不計算,八月加更欠9章。累計12章。

嗯,12章……

靠,我13天明明更新了10.2W字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