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手撕灰熊

曉琴笑了笑，有些愧疚的坦白：“我剛來這裡的那些日子，惠子晚上經常跟你玩的一種遊戲。其實關燈之後的那個人，是我！”

“我知道，第一次的時候我就知道那不是惠子。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人，你想耍賴也沒用。”

劉柱說完後，握著曉琴乾枯的雙手，按在自己臉上。

曉琴哽咽著表白：“我對你的感情很複雜，我不太確定那是不是愛情，我不知道你對我是什麼感覺。”

劉柱搖了搖頭，堅定的回答：“不是愛情，那種感情對我沒有任何意義。但你對我很重要，我真的很在乎你。”

“送我走吧！”曉琴虛弱的再次提醒，她已經沒有任何遺憾。

劉柱輕撫她消瘦的臉龐，片刻後鼓起勇氣將藥物注射進她的手臂。

然後拉起她的手，緊盯著她的雙眸，靜靜陪伴她最後一程。

曉琴面色漸漸紅潤，並露出笑容。她的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進入一個幻真幻失的狀態。

她看到一個嬰兒在母親懷抱裡，那個嬰兒就是自己。而母親的樣子卻很模糊，因為她太早就失去了那個女人。

她感覺自己現在輕飄飄的，就像一個遊蕩的魂魄，她努力靠近那個嬰兒。希望與她融為一體，感受母親的懷抱。

劉柱看著曉琴幸福期待的表情，而且嘴唇微動。他將耳朵靠近曉琴嘴邊，聽到曉琴不停的重複那句話：“媽媽抱抱我……”

劉柱瞬間情緒崩潰，痛哭起來。

彷彿回到母親臨走那一天，那一天望著臨終的母親，自己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像個木頭一樣，眼睜睜看著最愛的人離去，其實他應該跟母親說出這句話。

可惜時光不能倒流，他今生再也沒有機會告訴母親。

惠子出現在劉柱身後，仔細觀察了一下劉柱和曉琴，然後面無表情的去忙自己的事了。

她分析出曉琴已經死亡，劉柱現在需要時間釋放情緒。

她只是做出最恰當的決定……

劉柱將曉琴埋葬，這個地方是她自己生前選好的。

這裡靠近河邊，不光風景優美而且充滿生機。

“我會經常來看你的！”劉柱留下一句話，然後拿著工具，戀戀不捨往回走。

惠子跟在身旁，突然問了一句：“將來你死後，也要埋在這裡嗎？”

劉柱回頭望著她認真的表情，無所謂的回答：“也不是不可以，我考慮一下，到時候會告訴你。”

“我也希望自己能決定死在哪裡。”惠子低頭自言自語。雖然她的聲音很小，但劉柱聽到了。

忍不住在心裡疑惑，機器人只是執行程式，她不該說出這句話，不該有自己的想法。

一隻棕熊出現在河對岸，與劉柱和惠子並排而行。河水很淺，它躍躍欲試隨時可能衝過來。

劉柱意識到危險來臨，但惠子倒是很有興致觀察那個大傢伙。

“快走，離開這裡。”劉柱拉起惠子的手，想盡快擺脫那隻棕熊。

棕熊衝到河裡，朝兩人靠近。

劉柱揮舞鐵鍬，朝棕熊大聲叱喝，同時繼續後退離開。

棕熊有點被鎮住，放慢了腳步但沒有停止靠近。

惠子學著劉柱的樣子，也大聲朝棕熊喊叫。劉柱真想勸她別叫了，大聲呵斥也聽起來那麼銷魂。

棕熊終究還是發起攻擊，當它龐大的身軀全速奔跑起來時，時速能達到五六十公里。

它瞬間穿過小河撲向對岸，劉柱將惠子往身後一推，朝衝到面前的棕熊揮起鐵鍬。

鐵鍬砸在棕熊頭上，木柄被打斷了。但對這個大傢伙沒有造成傷害，它揮舞熊掌拍向劉柱。

劉柱趕緊用半截木柄抵擋，但還是被拍出幾米遠。

他停止翻滾後，剛站起來就感到一陣暈眩，又雙手按地跪倒，大口調整呼吸。

棕熊這一巴掌，雖然沒給劉柱造成明顯的傷口，但衝擊力太大，讓他頭暈目眩。

劉柱用力搖搖頭，想讓自己儘快清醒。他知道棕熊隨時都可能撲過來，或者說那傢伙早該撲過來了。

劉柱努力抬起頭，看到棕熊跟惠子纏鬥在一起。

他的視線模糊看不太清楚，但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不想失去那個女人，即使知道它只是個沒有生命的機器人，仍然害怕失去她！

“惠子、惠子……”劉柱含糊不清的叫喊著，短暫的調整後。他終於清醒了，站起來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惠子趴在棕熊身上，一側的整個肩膀，幾乎都塞進棕熊喉嚨裡了。

劉柱慢慢靠近，發現惠子還睜著眼睛，看起來並無大礙。

反倒是棕熊已經奄奄一息，嘴角兩側被撕開，血淋淋的，上顎骨和下顎骨也脫臼。

這得多大的力氣，能將它的嘴掰成這樣？劉柱感到難以置信。

惠子慢慢將手臂從棕熊體內抽了出來，手裡還握著一塊內臟。

棕熊只是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惠子的手臂也有傷痕，但上面的血跡明顯都是棕熊的，因為她的血沒有這麼紅。

她甩甩手上的血，靠近劉柱關心的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面對惠子的靠近，劉柱竟然下意識的後退兩步，想要躲避。看到惠子驚訝的愣在原地，他才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檢視惠子的傷口……

兩人回到別墅，在洗手間裡處理惠子的傷口。

惠子脫掉衣服，開始修復自己破損的部位。這種事對她來說很容易，她沒有疼痛感，而且自身的材質修復也很方便。

劉柱在一旁觀看，一言不發保持沉默。他知道自己幫不上忙，這種事惠子很專業。

“我剛才向你靠近時，你好像有些排斥，是害怕我會傷害你嗎？”惠子突然開口問。

劉柱望著惠子的身體，想了想回答：“可能只是對你手撕棕熊的能力，感到震驚！下意識的行為，我也沒多想。”

惠子完成修復工作，抬頭問：“你不喜歡我傷害那隻棕熊嗎？”

劉柱沒有正面回答，微笑著表示感謝：“那只是一場意外，沒必要多想。多虧你出手，我才能活著回來。”

惠子好像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認真的告訴劉柱：“如果你要我不還手的話，我會照你的話做。”

劉柱能察覺出惠子的情緒變化，她不是在講解自己的功能。她的程式設定，就是完全服從劉柱的安排。

她不應該帶著情緒強調，這更像是人類的行為。劉柱仔細望著她的眼睛，彷彿從裡面看到了什麼。

惠子繼續追問：“如果時間倒回去，你會希望棕熊將我撕碎嗎？”

劉柱露出驚訝的神情，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惠子流露出這種情緒。

這不是機器人該問的問題，她不能懷疑自己的主人甚至質問。

雖然她看起來很平和，但眼神有波動。是緊張、猜疑或是什麼，劉柱無法分辨。

劉柱勇敢與他對視，略帶嚴肅的質問：“你是在責怪我嗎？”

惠子的眼神開始退縮，低下頭緊張的回答：“我只是無法理解你面對我時，竟然露出害怕的表情。”

這一刻，劉柱無法再把她當成一個機器人。

捧起她的臉，深情的說：“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害怕失去你，我什麼都不怕。”

惠子馬上露出笑容，分析道：“你在說花言巧語哄騙我。”

“那你為什麼笑的這麼開心？”劉柱靠近她的臉問，然後又提醒：“你開始情緒化了，那是人類的缺陷。”

“但那也是每個生命都與眾不同的地方，是嗎？”惠子興奮的問，然後一把摟著劉柱的脖子。

劉柱抱著她，既期待又擔心。期待她越來越像一個有生命的個體，擔心她萬一有一天不受控制，那後果不堪設想。

手撕棕熊的那一幕，的確讓劉柱有些觸目驚心。

“你想要嗎？”惠子在劉柱耳邊溫柔的說了一句。

劉柱能聽出來，她的語氣有細微的變化。不再是一味地討好，向過去那樣提供機械般的服務，現在的她還增添了一絲自身的需求。

望著惠子渴望的眼神，劉柱將心裡的擔心拋到九霄雲外，只想感謝她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裡。

“我們先一起洗個澡吧！”劉柱頗有興致的提議。

惠子面帶笑容幫劉柱脫衣服，那笑容跟過去有了一絲細微的變化。

是從0到1的進化，是繼人類出現後，又一次生命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