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胡乾在腦中梳理著脈絡,很快就全部消化了,“非常感謝你,能跟老頭子說這麼多。”

賦雲歌擺擺手:“應該的。如果你們找到了東方詩明的行蹤,也一定記得通知我。”

窗外的夜色無比溫潤,蟲鳴在簷下潛伏。老頭很爽快地點頭答應,站起來衝外面喊了一聲。

接著,一個剛才混裝成小販的家將應聲入內。

“立刻傳訊給白小姐,注意清源地界。”胡乾嚴肅地對那人下令。

賦雲歌看著他,神態還有些訝異。之前朝夕相處的好友,竟然還有這麼顯貴的身份,如此突然,他就是再過一宿,恐怕也不能盡信。

“既然這樣,你們還要繼續守在這裡嗎?”忽然,賦雲歌好奇地問,“東方詩明在這段時間,我覺得他是不會想要回來的。”

但是,胡乾很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東方公子去哪裡,自有白小姐等人隨時關注。我們在此並非只是為了守株待兔,還有別的原因。”

“哦?”賦雲歌側過腦袋。

“因為根據我們的情報,將會有人……對這處房屋不利。”

毫無戲言,胡乾一臉認真地說。

然而賦雲歌頗以為怪,驚奇地後仰:“……什麼?!”

柳枝河口,月色高掛柳梢。

夜風吹動,條條輕柔的柳枝隨意擺動。石橋下水面浮動倒影,波瀾不驚,星光點點。

已經快要三更了,賦雲歌才回到家。其實有神行術加持,這段路並沒有耗費多少時間,但一直在東方詩明家裡盤桓,可是耽擱了很久。

踏過熟悉的路,俞家茶莊的茶山已經進入眼簾。再拐過一個彎,他就抵達了最親切的家門。

碩大的牌匾,首先衝擊了感官。

賦雲歌感覺自己心裡有點激動,一遍遍捋著胸口。深呼吸了幾次,他睜眼看向兩扇大門,緩緩抬步上前,顫抖著手指輕輕叩響。

院裡傳來一陣腳步聲。沙沙的聲響,是鞋底蹭過小院的白灰地。

大門被開啟了。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似乎很久沒見的孃親。

月光下,賦雲歌一瞥,就能看出孃的鬢髮似乎又白了幾根。娘平時最疼他,離開這麼久,這幾根白髮,肯定是憂心憂出來的。

賦雲歌頓時感覺眼睛裡像是進了沙子,想伸手去揉。但是指尖剛碰觸睫毛,一點熱熱的水就流了出來。

“……娘,我回來,看看。”

他本來不應該這麼脆弱的。但是不知道怎麼的,他的聲音就哽咽起來,難以抑制。

四周靜悄悄地,連一聲狗吠都沒有。輕柔的光垂在他的肩上,宛如一件朦朧的披肩。

好像過了很久,一雙生著繭的溫熱的手才碰在他的臉上,為他拭去淚水。

“俞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孃親的聲音好像在心扉迴響,無比熟悉,親入心髓。

賦雲歌緩緩張開眼睛。眼前,就是自己最親的老孃。

這時,從堂屋裡又走出來一個提著燈籠的身影:“咋了,是誰敲門啊。”

然而,當那人看清楚月光下的臉龐,他手裡的燈籠,不由得掉在了地上。

“俞兒啊!”

大喜過望,老爹驚喜又激動地跺著碎步跑了過來。

頓時,緊跟著他的一聲叫喊,整個俞家宅院裡頓時都亮起了燈。

繼而是一片混雜的聲音,紛紛從夜幕裡醒來。

“少爺……是少爺……”

“少爺回來了……”

許多嘈雜的動靜在後面傭人家丁的廂房裡喧鬧,接著是一陣撲騰的下床聲。

賦雲歌聽到這排場,頓時嘴角尷尬地咧了起來。

是啊,他當時也是因為這樣才走的……

然而,不等他多想的功夫,一個嬌小的孩子從後面焦急地跑了出來。

“俞柔!”賦雲歌見到妹妹,頓時笑逐顏開,好像剛才的尷尬都一掃而空了。

俞柔從來沒這麼著急過,生怕錯過跟哥哥見面。賦雲歌連忙迎上去,就怕她跑得快摔跤。

隻字未說,俞柔跑上前,一把抱住了哥哥。

這一個擁抱,已經勝過千言萬語了。

賦雲歌愛撫地摸著她的腦袋,心裡好像什麼都不想了。俞柔起床很急,頭髮也沒有好好梳理過,衣服也亂糟糟的,看得出來她有多麼高興。

緊接著,那些家丁們也全部湧了出來。整個小院頓時人滿為患,水洩不通,好幾個燈籠照亮了人群,無比熱鬧。

過了片刻,賦雲歌和俞莊主遣散了大部分家丁,一家人進入堂屋共敘。

見到兒子回家,俞莊主夫婦睏意全無。兒子離開的這段時間,他們可是一直掛念著,生怕兒子在外面有什麼三長兩短。

賦雲歌稍微坐了一會兒,就跟他們開啟了話匣子。

這段時間的經歷著實不少,但為了不讓爹孃擔心,他都是揀選著講述的,對自己曾經陷入的危境絕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