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湘剛回後院,慕容芷昔匆忙來了,問她怎麼回事,又問自己能不能幫上忙。

“等我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一定不會客氣。”

慕容芷昔忙點頭,“咱倆之間不需客氣。”

“最近首輔府沒找你麻煩吧?”柳雲湘拉著慕容芷昔走到羅漢床前,她如今肚子大了,坐著不舒服,她往她背後放了一個引枕,讓她靠著。

“我聽你的回府以後,母親給我的陪嫁丫鬟和奴才,我都打發走了,我那院也換了新人。母親傳話讓我回府,我以身體不適沒有回去,後來父親來看了我一次,問我是不是因為他們打算將二姐嫁給英王這事生氣了。我直言說是,父親倒是沒說什麼,只讓我好好養著就離開了。”

柳雲湘想了想道:“這樣說吧,你父親和你母親目的其實並不相同,你父親是為了籠絡英王,而你母親只是想讓你二姐嫁得好,意思也就是說你父親和母親在對待這件事上態度也會不同。你父親更在意你這顆棋子有沒有用,如若有用,他就沒有必要再添一顆多餘的,還要冒著與你離心的風險。你母親,不用糾結,她以你二姐為先,可以說早就放棄你了。這話說得殘忍,但你心裡要清楚,懂得如何在這中間找平衡,保住自己的位子。”

慕容芷昔消化了一會兒柳雲湘的話,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我知道你說的是對的,可我……”

柳雲湘拉過慕容芷昔的手,將之放到她的肚子上,“你即將成為母親,你得足夠清醒和強大,才能保護自己的孩子。”

生在皇家,英王還有野心,這就意味著危機重重。

而且柳雲湘後來仔細回想過,英王奪位成功,登基為英宗,她記得好像是他一直苦於無子嗣,在中年時先得一女,之後又添了一位皇子,子嗣單薄。

如果這樣算的話,慕容芷昔這腹中孩子是保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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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芷昔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繼而重重點頭,“雲湘,你說得對,我不能怕,我得保護我的孩子!”

“嗯,有什麼難事,記得找我商量。”

“好!”

送走慕容芷昔,柳雲湘把一個叫陳沖的夥計叫到跟前,張琪特意跟她提過這陳沖,說他能力不錯,可以重用。

“我現在有兩件事要交代你做。”

陳沖點頭,“您說。”

柳雲湘想了想,道:“第一件事,我要你去找間鋪子,我要開一間書齋。”

“啊?”

這南紅樓已經成了個坑,怎麼還要再開一間鋪子,陳沖毫不掩飾的表明了自己的不解。

“再幫我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我要做雅集。”

“啊?”

柳雲湘笑,“你先去辦吧。”

陳沖個子高大,身材壯碩,長得也憨頭憨腦,看著不像是個聰明的,不過張琪既然推薦他,柳雲湘也就沒有疑慮了。

陳沖撓了撓頭,倒是沒多問,“好,小的這就去辦。”

翌日一早,柳雲湘特意換上了婢女的衣服,又讓陳沖從鋪子裡挑了一身合身的成衣。

陳沖換上長袍,頭髮梳理好,氣質一下就不同了。

“東家,咱這是要幹嘛?”

“你跟我去個地方。”

來到雅芳軒,門前書生雲集,正排著隊往裡面走。而旁邊還有一小門,來這裡的人不需排隊,領了牌子就進去了。

柳雲湘上前打聽,從這裡進去的都是有意競買字畫的。

“我家東家打算買幾幅字畫,可以領牌子吧?”柳雲湘道。

那發牌子的是個中年男子,打眼瞧了瞧陳沖,道:“不知這位老闆是哪家啊?”

“南墨齋。”

“南墨齋?”這人想了想,“京城有這書齋?”

“這不剛開不久,正是缺這名字名畫的時候。”柳雲湘說著掏出一錠銀子揣給那男人,“我家東家豪氣,想買個十幅八幅。”

那男人再瞧陳沖,暗下一亮,確實像個土豪。

“行,您二位進去吧,天字三號。”

柳雲湘領了牌子,衝陳沖招了招手,而後往裡走。從這小門進去便是樓梯,從這裡上去到二樓,便是長長的走廊,一間間廂房圍了一圈。

有夥計上前,看過他們的牌子,便引著他們去了天字三號房。

房間不大,桌上擺著茶點,前面有露臺,能看到雅芳軒大堂,也能看到前面臺子上正在演奏編鐘。

桌上還放著一張紅木牌還有十個信封,按著規矩,等到唱賣的時候,鼓聲響,這期間哪間房舉紅牌,便代表他們要競買。鼓聲再響,這些想要競買的人把變價寫到信封裡交給外面的人,當場開信封,價高者得。

競買的人不露面,躲在這一個個格子似的包廂裡,而不競買的人齊聚在下面看熱鬧。

陳沖往下面瞅了一眼,嘖嘖道:“好多人啊!”

柳雲湘喝了一口氣茶,“人多才好。”

臺上編鐘樂聲止,唱賣開始了,先開始賣了幾件硯臺、筆洗、狼毫這些,先熱了熱場子,柳雲湘這邊沒有出價。

等到下一件,乃是前朝畫聖張儉的唯一一幅儲存完好的畫作,據說這張儉善山水畫,乃是前朝十分有名望的畫家。但因為他畫了一幅《麗山圖》,將當時皇上在麗山修的行宮畫進畫裡,燈火通明,金碧輝煌,便有人說他這畫是暗指皇上奢靡。

皇上怒了,不但殺了張儉,還將他所有的畫作都焚盡,一代畫聖就此隕落,只有虛名,連遺作都沒有。

“這一幅便是畫聖張儉的所畫《麗山圖》!”主持競買的人激動道。

下面一片譁然,紛紛問張儉的話不是都燒了了,怎麼還有存世的?

“這《麗山圖》原本也是要扔進火爐的,但當時的閣老李政花重金買通裡面的人,給他偷偷轉移了出來,一直儲存在他府裡,直到前朝覆滅,這幅畫輾轉到了我們雅芳軒手裡。”

下面人已經連連稱奇了,那人還嫌不夠熱鬧,兩處這畫軸一處,那裡還有焚燒的痕跡。

“快讓我們一睹真跡!”

“是啊,不論誰買下來,發發善心,讓我們看一眼就好。”

下面人開始起鬨,主持的人擺了擺手,“諸位安靜,咱們競買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