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湘走過去,輕輕拍了重明肩膀一下,他像是被嚇到了,猛地退後幾步,警覺地看向她。

看他眼神清明,好像是清醒過來了,又好似不認識她。

柳雲湘挑眉,“還記得我是誰嗎?”

重明輕哼一聲,“柳雲湘。”

“呵,清醒了?”

重明眯了眯眼,“許久不見,你還是這般討厭。”

柳雲湘嘆了口氣,“如果一日如隔三秋的話,確實許久不見,畢竟昨兒早上我們見過。”

見重明一臉嫌棄,柳雲湘也不在意,“對了,你剛才說你想起了什麼事?”

重明眸中困惑了一下,隨即道:“對,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麼?”

“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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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誰?”

“殺……”重明一下又陷入了困惑中,努力去想努力去想,眉頭都皺了起來,“我要殺誰來著?一個強大的敵人……可他是誰呢?”

柳雲湘無語的看著他,“憑你現在,還是老實點吧,小心反被殺。”

因皇后當時給嚴暮吃了人參丸,後轉移到大理寺,英王給他看過大夫,這才保住了嚴暮的命,此時傷不算太嚴重。

柳雲湘守了嚴暮一日,等他清醒過後,囑咐乞丐照顧,她便出門去了。

乞丐端來一碗湯,嘖嘖道:“老七,你這媳婦真沒話說,長得好,能賺錢,聰明,還肯給你下廚。就說這碗烏雞湯,她可是自天不亮就在廚房忙活了,熬了兩個多時辰,湯濃味足,聞著就讓人流口水。嘿,剛我還偷喝了一口,哎喲,那味道真是絕了,就是有點苦。”

說著,乞丐自己忍不住笑了,“不是有點,苦的我現在都想吐。”

乞丐說笑著,這時看向嚴暮,卻見他正瞅著自己,雙眸帶著困頓。

乞丐笑容一斂,“你、你不認得我了?”

之前嚴暮迷糊的那段時間,便總這樣看著他。

嚴暮又看了他好一會兒,接著臉色不好的閉上眼睛,長出了一口氣,“你一個乞丐還挑食,尾巴想翹上天吧。”

乞丐笑不出來,他坐到嚴暮床前,張了張嘴,又嘆了口氣,再張嘴:“之前不是清醒過來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又……”

又糊塗了。

嚴暮抿了抿嘴,道:“刑部用刑那三天三夜,意識一直混混沌沌,大概從那個時候開始吧。”

乞丐皺緊眉頭,“我以為你已經好了。”

“逍遙散的毒還未解,只是喝海棠的酒壓制住了而已。”

“對了,海棠將釀酒的方子教給夫人了,她釀了好幾壇,我這就給你去取一壺。”

乞丐說著就要去,但嚴暮擺了擺手。

“我這受了內傷,你想讓我喝死?”

乞丐一拍腦門,“我給忘了,那就等好一些再喝。”

嚴暮嘆了口氣,“海棠給我說過,她最多能給我壓制兩年,兩後再喝這酒,喝再多也沒用。”

“那怎麼辦?”

“重明秘密派人去西越尋找逍遙散的解藥,我派江遠帶人跟在後面。”嚴暮說著眼神沉了沉,繼而冷嗤:“如果這世上只有那一顆解藥,我自然要搶來自己吃。”

柳雲湘出門先去了一趟稚園,秋姨沒有在,聽文大娘說她自上次離開後就一直沒有來過。

“會不會出什麼事。”文大娘擔憂道。

“她挺好的,您別擔心。”柳雲湘道。

“你見過她?”

“聽過她的訊息。”

已經入秋了,天越來越冷,柳雲湘給了文大娘一張銀票,讓她給孩子們置辦過冬的棉衣,存一些木炭和糧食。

北金的冬天漫長而寒冷,這些孩子們身體又弱,需得早做準備。

文大娘連連道謝:“這一年多來,虧得柳姑娘接濟,孩子們終於吃飽穿暖了。”

柳雲湘搖頭,“我做的不多。”

相比秋姨,實在微不足道。

“對了,秋姨要是回來了,您讓松子往南紅樓捎個信兒。”

“好。”

柳雲湘從稚園出來就去了南紅樓,前門生意紅火,她來到後院,見拓跋霏兒正在練劍。她以為她只是會些拳腳功夫,沒想到卻這麼厲害,劍法凌厲,身形穩健,一招一式帶著迫人的氣勢。

見到她進來,拓跋霏兒收了劍,“雲湘姐姐!”

柳雲湘笑著走上前,“這幾日沒來看你,你在這兒可住的習慣?”

拓跋霏兒點頭,“習慣,吃的住的都好。”

“那便好。”

拓跋霏兒上前抱住柳雲湘的胳膊,“雲湘姐姐,你救了我還收留我,這份大恩,我拓跋霏兒銘記在心,往後一定報答你。”

柳雲湘拍了拍拓跋霏兒的手,“好。”

二人正說著話,一個夥計進來,道:“東家,裴老闆回來了,派人跟您傳個了信兒。”

柳雲湘一喜:“裴小侯爺回來了!”

拓跋霏兒先是滿臉喜色,往外走了幾步,但想到什麼便住了腳,還往後退了兩步,猶豫的原地轉圈,“不知道他還生不生氣,會不會見到我就要趕我走?”

柳雲湘猜到她和裴容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不過沒有多問,只是走上前道:“我和你一起過去吧。”

拓跋霏兒擔憂一下就沒了,“那等會兒雲湘姐姐一定幫我說好話。”

“好,不過你是他未婚妻,他生氣歸生氣,不會真趕你走的。”

拓跋霏兒抿了抿嘴,“婚約是我哥定下的,他還沒同意。”

柳雲湘無語了片刻,“感情這事確實需要兩廂都情願。”

“我這麼好,他早晚都會情願的。”

柳雲湘只是笑笑,拓跋霏兒長得好,性格開朗,熱情又可愛,很多男子都會喜歡她,但裴容不一定,他這人恐女。長得好和長得醜在他眼裡沒區別,性格太熱情開朗,只會讓他想躲藏,甚至厭惡。

來到裴侯府,有小廝引著她們來到西院。

如今的侯府人丁凋零,老侯爺和侯夫人前些年就去世了,而裴容沒有兄弟姐妹,因此偌大的侯府只有他一人。

他雖襲了侯位,但有名無實權,也無心參與政事,全部心力都用來經商。朝廷那些官員覺得他不務正業,有辱先輩,但在柳雲湘看來,這才是聰明之舉。

有名無實權的侯位,就像手中有刀,但刀口是對向自己,如此還不如放下這把刀,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剛進了後院就聽啪的一聲,像是什麼瓷器摔地上了。

柳雲湘抬頭望去見蘭娘站在門口,正一臉懊惱的樣子,而她面前地上有一堆碎渣。

這時裴容出來,看到地上的碎渣,當下臉一沉,吼道:“這是我在西越找了許久才找到的西胡瓷器,一路抱在懷裡,生怕磕碰到,如此這般小心翼翼,你一回家就給我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