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主僕四人搬到了西南角那座廢棄許久的院子。

這院子原是有主人的,主人是老侯爺的一個妾室,不知怎的被打發到這裡住,三年前老侯爺犧牲,這位妾室就出家了,這院子也就閒置了下來。

柳雲湘嫁進侯府後,並沒有見過這位妾室,她一直在這院裡,院門緊鎖,不許人打擾。

這院子西邊掏開一個暗門,過了暗門就是侯府後面的巷子了。

所以這座院子更像是從侯府獨立出來的一個院子,有這個暗門,那位妾室就可以完全不往前院走。

倒是清淨得很。

院中雜草很高,走到屋裡,傢俱也很破舊,但透著一股清幽。

青紗帳,拔步床,菩薩像前三炷香。

謹煙帶著子衿和小五清掃,柳雲湘被安置在外面曬太陽。等日頭西落,差不多也收拾好了。

剛要緩口氣,管家帶著兩個護院走了進來。

“李管家,你這般氣勢洶洶的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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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看到柳雲湘,先乾咳一聲,再道:“廚房昨晚進賊了。”

“哦?”

“偷走了一袋大米。”

柳雲湘眯眼:“你抓賊抓到我這院裡來了,而且只是為了一袋大米?”

“二夫人說了,既然分了家,那三夫人別想從侯府再拿走一粒米。即便哪日窮得當乞丐,也別往侯府門前討飯。”

“她是借這袋米敲打我呢,不過這話也送給她,哪日她落魄了,也別想上門討我一碗飯。這話你給老夫人和二位夫人都帶去,我柳雲湘不論將來如何,定求不到她們面前!”

只有她們求她的份兒!

管家一揮手,讓兩個護院進去搜。

子衿拿劍擋在門前,謹煙和小五也張開胳膊擋著。

“讓他們搜!”柳雲湘道。

“夫人,他們太欺負人了!”謹煙都氣哭了。

“別哭,這口氣忍著。”

柳雲湘下話了,子衿她們只能讓開。李管家帶兩個護院進去搜了一番,將她們剛整理好的屋子又給翻亂了,但沒翻出一粒米。

“三夫人,得罪了。”李管家說完,又笑了笑,“不過放了防賊,咱們得在您院門口壘一堵高牆,您沒意見吧?”

柳雲湘搖頭失笑,“你們要是不怕麻煩,那就隨便吧。”

壘了牆,她就清淨了。

當晚,李管家帶著府上下人就開始壘牆了。

眼看那牆拔出地面,高出院牆,還在往上壘。

等到第二天早上,再看那堵牆,高的都望不見角樓,望不見遠處的樹,望不見侯府一絲絲風景了。

“我去把牆推了!”謹煙氣道。

柳雲湘望著這堵高牆,心情卻十分好,“謹煙,中午烤羊排吧,我想吃好久了。”

“啊?”

“咱吃什麼,他們那邊也只能聞味兒,所以這堵牆多好。”

謹煙想想那場景,忍不住笑了起來。

“行,咱們中午就吃烤羊排,奴婢在廚房做過幾年,手藝還是不錯的。一定烤的香噴噴的,饞死他們。”

柳雲湘將一袋銀子給謹煙,“你還要多買一些肉菜回來,肉不能儲存就曬成肉乾,醃成鹹肉,菜買一些能放久的。我估摸著要一個月,盛京才能渡過這次饑荒。”

謹煙點頭,“奴婢知道了,您放心就是。”

饑荒來臨之前,柳雲湘看著院子前這堵高牆很安心,看著米甕裡滿滿的米很安心,看著曬好的肉乾以及一罐醃肉很安心,看著柴火垛成小山也安心,看著身邊三個丫頭很安心。

但安心沒兩天,一道懿旨下來,讓她及幾位官眷陪太后去紫雲庵吃齋祈福,她一下傻了。

上一世可沒這這一遭!

可懿旨送到侯府,指名道姓要她去,她不得不接旨。

那二夫人薛氏看著這懿旨有些嫉妒,“其他幾位官眷不是王妃就是受封過誥命的,可見陪太后去祈福是多大的尊榮,若說從咱靖安侯府選一位夫人,怎麼也不該是她吧。”

其實柳雲湘也覺得挺奇怪的,怎麼就選了她。

老夫人洞察一切,抬眸掃了柳雲湘一眼,道:“這雨纏磨著下了好幾日了,也不見晴,聽說進京的大道都沖毀了,恐釀成天災。太后信佛,每逢天有異象,她就會去紫雲庵祈福。但佛祖常在,她老人家卻不能時常侍奉在佛前,為表心誠,太后每次祈福都會帶一名官眷,這個官眷一般是寡婦,沒有兒女牽絆的,等太后回京後,她要繼續留在庵裡,終其一生侍奉佛祖。”

薛氏一驚,“莫不像晏姨娘那樣……”

柳雲湘愣住。

這是要送她去當尼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