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毀屍滅跡?

李柱將焦屍扔到木柴堆裡,將木柴點燃,火騰騰又燒了起來。

“燒成骨灰,神仙來了也沒辦法判定他的死因了。”李柱道。

只能這樣了,柳雲湘沉了口氣,轉頭對長公主道:“您先回屋休息吧。”

長公主搖頭,“我要看著他燒成碎渣。”

那是恨極了的表情,柳雲湘還是勸道:“他死了,已經死了,您帶著曲姐姐回屋吧,這個場面對她有些殘忍。”

長公主忙點頭,轉而對曲墨染道:“墨染,你扶我去別的院裡休息吧。”

曲墨染擔心長公主的身體,當下扶著長公主起身,“這裡的事交給李柱,您不用擔心。”

“你陪我說說話。”

“好。”

曲墨染陪著長公主去別的院裡了,柳雲湘沒有走,盯著這大火,更盯著李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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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柱嗤笑一聲,“太子妃是怕我這把火燒得不徹底,沒把慕容拓燒成渣渣?”

柳雲湘哼了一聲:“曲姐姐不在,我們倆說話就沒必要拐彎抹角了,我確實不放心你。”

“慕容拓死了,對我們是有利的。”李柱嘆了口氣道。

一句話,李柱承認了自己殺手的身份,承認了過去曾三番五次想殺柳雲湘,也表明了他的立場,以及他背後之人。

“你是秦飛時的人。”柳雲湘道。

李柱笑笑,“我不是他的人。”

“不是?”

“我是他手上的一把劍,不是人。”

柳雲湘默,一把劍會無條件服從主人,不會有個人的感情,可李柱這把劍顯然有了。

火燒得足夠大,足夠久,柳雲湘這才放心離開。走到府門口,正撞上匆忙而來的陸長安,他顯然是剛得到訊息。

看到她,陸長安眉頭深深一皺。

“雲湘,你在這兒!”

這話帶著深深責備,責備她不該在這兒,不該摻和進這件事。

柳雲湘有些不知該怎麼面對陸長安,於是無奈的說了一句:“慕容拓死了。”

“怎麼死的?”

“自己不小心把自己燒死了。”

陸長安嗤笑一聲,“你沒覺得這個理由太荒唐?”

“官府的人來過,確認是意外。”

“我要看慕容拓的屍體。”

“屍體已經燒成灰燼了。”

陸長安原本一隻腳已經邁上臺階了,聽到這話,他僵在原地,緩了一下,才慢慢抬起頭看向柳雲湘。

“你們做的真絕。”

柳雲湘嘆了口氣,“陸世子,國家正值危難之際,我們齊心合力,先驅外夷,共同保護大榮百姓,可好?”

陸長安長袖一甩,“臣剛痛失愛子,實在有心無力,望太子妃代臣向太子稟報一聲,臣會帶著王妃回西州,請他寬諒。”

說著,陸長安轉身上了馬。

“陸世子!”柳雲湘跑過去擋到陸長安馬前,“你在利用自己的孩子嗎?”

陸長安臉一沉,“太子妃什麼意思?”

“霏兒前一日摔了一跤,翌日宮裡宣召,你沒有阻止她,反而讓她去了。”

“所以呢?”陸長安沉眸問。

柳雲湘默了許久,道:“我還是不相信你是那樣的人。”

“恐怕你信了吧!”

“不,如若你解釋,我想聽。”

陸長安深深看著柳雲湘,他的憤怒,他的狠,慢慢變淺,慢慢收起來,最後只剩一聲嘆息。

“前一日霏兒摔了一跤,大夫就說這孩子胎死腹中了,要儘快引產。”

柳雲湘微微張開嘴巴,震驚的看著陸長安。

“我確實利用了孩子的死,將之推給皇上,可我沒有害孩子,也沒有害霏兒。大榮現在面臨什麼樣的形勢,你也是清楚的,我想回西州,偏安一隅,有什麼錯?”

“你對孩子,對霏兒沒有歉意,你想回西州,自覺也沒錯。”

“是。”

“陸長安。”柳雲湘看著他搖了搖頭,“國不再了,你以為你能保住西州?”

“南晉只想要長江以南。”

“你怎知?”

“……”

陸長安被柳雲湘這麼一問,當下說不出話來了。

柳雲湘沉了口氣,“或許是西越王與你說的吧?”

“你……”

“猜的。”

柳雲湘怕連累拓跋霏兒,因此只說自己猜的。

“看來我沒有猜錯。”

陸長安沉了口氣,“南晉強盛,北金和西越都不敢招惹,何況我們大榮。太子若真為百姓好,這一仗還是別打了,主動讓出嶺安,甚至再加兩城以求和。這樣的話,或許能換來幾年和平,至於以後,大榮註定要分裂的。”

“你在西州自立為王?”

陸長安嗤笑,“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野心很大,應該不滿足於西州那一州之地。”

陸長安這一刻多少有些不自在,彷彿被柳雲湘看穿了,他想隱藏的秘密,他不能提及的野心,甚至他的恨毒,全被她看到了,清清楚楚的。

“你一直覺得你的父親是護國救民的大英雄,直到你看到了他的野心和陰狠,你的信仰崩塌了。你殺了他,接受了西北軍,成為肅平王,你的信念重建,可最後你卻變成了跟他一樣的人。陸長安,回去好好照照自己吧,這樣的你,你自己不厭惡嗎?”

言盡於此,柳雲湘轉身離開。

柳雲湘走到街上,見宮裡的太監並薛長風騎著快馬出城了。

慕容拓一死,京郊大營就成了火藥桶,誰點都能炸。因此在見到長公主將慕容拓毒死那一幕後,她立即讓子衿回去給嚴暮報信。

看來他讓丁憂未滿三年的薛長風接任了京郊大營的統領。

雖如此,柳雲湘還是立即回了王府。

嚴暮在府上,弘玄也在,二人正在商議如何處置陸長安。

“通敵的信就在本王手裡,治他一個謀逆罪,判斬立決,乾淨痛快省事。”嚴暮說完還哼了哼,顯然這裡面多少有私憤。

“不可。”弘玄道。

“怎麼就不行了?”

“陸長安是西州的王,他死在盛京,西州必定會鬧,而西州又臨西越,肅平王妃是西越公主,西越野心勃勃,此時就有了出兵的藉口,倒是南邊有南晉,西邊有西越,兩方夾擊,咱們應付不過來。”

嚴暮咬了咬牙,“那怎麼著,放他出京?”

“自然也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怎麼辦?”

弘玄沉了口氣,顯然一時也沒有辦法。

柳雲湘走進來道:“先讓薛長風帶領京郊大營將肅平王府給圍了,再晚一點,只怕他就出城了。”

“我沒答應,他敢出城?”

柳雲湘沉了口氣,“他若是就此反了,還會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