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湘這一晚睡得並不踏實,感覺顛簸不停,不像是躺在床上,更像是馬車裡。可她又很困,怎麼都睜不開眼。

她是被敲鑼打鼓聲給震醒的,猛地睜開眼,卻見床頭掛著大紅的帷幔,她愣了一愣,再轉頭看這房間,處處掛紅綢貼喜字。

而這,根本不是她的房間。

"謹煙!"她忙喚了一聲,但沒人應。

此時外面熱鬧起來,有人喊了一聲:"接親隊到了!"

柳雲湘下意識晃了晃頭,竟不是在做夢。她在床上活動了一下腿腳,而後慢慢撐起身子。

來到房門口,從門縫看到院子如屋裡一般喜慶,還有很多人,只是這般喜氣洋洋的氛圍下,這些人卻不怎麼笑。

又是一陣喇叭響,門口鞭炮噼裡啪啦的響,而後接親隊進來,院子裡裡面站滿了人,一頂喜轎放到當間。

人聲沸騰,那喜婆說了什麼,而後開啟簾子將新嫁娘迎出來,送入了東屋。

鑼鼓聲一停,雖然倒出張燈結綵,處處掛著紅綢,可人人噤聲不語,倒像是奔葬來了。

這時周禮懷和祝清嘉走過來,二人也是愁雲不展的樣子。

"老七到底怎麼樣了?"祝清嘉問。

周禮懷搖頭,"不知。"

"你不知?"

"他那屋被義父的人嚴守著,只我爹進去治過傷,傷情如何,他只是搖頭,卻不肯跟我細說。"周禮懷攤手道。

"難不成真的……"

"太后、聖上、皇后,三位貴人都派人來問過了,只怕真的不成了。這婚禮如期進行,也是聖上的意思,為的是給老七沖喜。"

二人說著話進了正房,柳雲湘大受震驚,所以這裡是嚴府!

誰把她帶到這裡的?

為什麼把她帶到這裡?

子衿為何沒有攔著?

柳雲湘無從得知,她拉了拉門,門已經從外面鎖上了。她來到窗子前,試圖開啟,可窗子也釘死了。

屋當間圓桌上放著喜餅和一些乾果,還有一壺茶。

這樣等到傍晚,天色昏沉下來,外面又開始熱鬧。柳雲湘透過窗子往外看,看到喜婆攙著新嫁娘出來,這是要拜堂了。

但沒有嚴暮,始終沒有看到過他。

因為是娶側室,只能是四抬小轎,也不會有什麼十里紅妝,遍請賓客。如此這般,還是給了伯府面子的。

只是新郎官沒有出現,這婚禮未免太過冷清和簡單了。

三拜過後,也沒人鬧婚,喜婆正要送新嫁娘回去,一人給攔住了。

柳雲湘定睛一看,原是慕容令宜,長公主府的昭華郡主。

她嘴角勾起,心想有好戲看了。

"元姑娘,我表哥受傷了,沒法給你拜堂,也不知這婚事算不算完成了。"

喜婆乾巴巴笑了一聲,"自然是完成……"

"本郡主問的是你嗎?"慕容令宜冷喝一聲。

那喜婆嚇了一跳,瑟縮的退到元卿月身後,不敢再說話了。

"郡主,您若高興,便多喝兩杯喜酒。"

元卿月說完轉身,而慕容令宜突然一把掀開了她的蓋頭。

這一舉動,在場的人都震驚了。有兩位夫人上前,一人勸慕容令宜,一人幫忙拿起蓋頭。

"郡主,大喜的日子,不好鬧難看。"那夫人道。

"我哪裡鬧了,不過是想敬這位側夫人一杯。"她著重咬了一個"側"字,顯然她對正室夫人勢在必得,但也討厭這個側夫人。

元卿月看著慕容令宜手裡這杯酒,皺了皺眉,"郡主,我不勝酒力。"

"怎麼,本郡主敬你的酒,你不喝?"

元卿月見院裡的人都看著她,因為她伯府的人都死光了,沒人為她撐腰。她忍著難看,伸手去接這杯酒。.

只是手剛伸過去,慕容令宜直接潑到了她臉上。

"哎喲,你怎麼往自己臉上潑?"慕容令宜譏笑道。

在一眾唏噓聲中,元卿月抹了一把臉,轉身回了東屋。

柳雲湘搖頭笑,慕容令宜可不止這點手段,上一世她可領教了不少。當時她還是隻是嚴暮身邊的人,而元卿月都嫁給他了,慕容令宜只會更加嫉妒。

夜深,賓客散去。

柳雲湘試著敲門,"有沒有人?放我出去!"

這時,她聽到有腳步聲,越來越近,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而後聽到用門鎖碰撞的聲音,接著門慢慢開啟。

看到來人,她猛地瞪大眼睛。

而來人比她更震驚,眉頭皺起,"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