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國營飯店並不大,但客流量不小。

姜黎揹著揹簍過來,就發現大堂客滿,服務員的態度,一如某些年代文描述,異常豪橫。

雖然牆上寫著為人民服務,但是還不是個人民?

姜黎找上一個剛空下來的服務員大姐,禮貌地道明來意。

“松樹菌?剛摘的?”

聽到姜黎道明來意,這大姐略顯疲憊的面容瞬間露出歡喜之色。

“對,剛摘的!”

“我從山上摘了,直接回村趕客車進城的,大姐您可以看看!”

姜黎放下揹簍,讓對方上手檢視自己採摘下來的松樹菌。

很新鮮,還帶著泥土草木的清香。

“妹子,你等會兒啊!”

這大姐檢查過鬆樹菌的品相後,跟她叮囑一聲,便匆匆離開。

姜黎坐在飯店門口的臺階上,靜靜地等待著。

她撿的這些松樹菌,品相很好,只要飯店的管事人見了,肯定不會拒絕。姜黎對此是信心十足的。

幾分鐘後,那服務員大姐帶著一箇中年男人匆匆而來。

巧合對方那一身中山裝,尤其是上衣口袋裡插著的那根鋼筆,姜黎便知道,對方應該是國營飯店的管事人。

然後,等那服務員大姐開口介紹,也證實了姜黎的猜測。

孫志良,國營飯店的主任。

“小妹子,你這松樹菌挺好的,三毛錢一斤,你看成不?”

“成!”

怎麼可能不成?

這個時候,大米也才兩毛多錢一斤。

雖然松樹菌的營養遠在大米之上,但這時候的人,還真的不講究這個,哪怕是十幾二十年後,山珍野味的價值其實也沒提高多少,雖然物以稀為貴。

而且,這些松樹菌可都是新鮮,沒曬乾過的。

滿滿一揹簍的松樹菌,足足五十四斤。

三毛一斤,一共十六塊二。

沒有抹零的說法。

畢竟,這個年代的錢,一分都是錢。

在一些困難的家庭裡,恨不能一分錢掰成兩半兒花。

“小妹子,以後如果還有這樣的山貨,或者是野味什麼的,你儘管送過來,價錢好說。”

交易達成,孫志良又補充了一句。

對此,姜黎自然是求之不得。

“小妹子,這晚上回村的車沒了,你晚上有地方歇腳不?”

“要不,我幫你在招待所開個房間?”

許是見姜黎可憐,孫志良善意開口。

姜黎果斷搖搖頭,道:“孫主任,謝謝您的好意,今兒月亮挺亮的,我走回村,不費多長時間的!”

乘車到縣城,一個多小時。

主要是因為路不好走,車子開的並不快。

來的時候,姜黎可做了估算,若是她跑步回村,至多兩個小時。這回兒還不到七點,她抓緊時間回村,時間上還是來得及的。

至於路上會不會遭遇危險?

如果是之前,姜黎可能還有些擔心,但現在?就憑她如今的身體素質,除非是有人打冷槍,不然的話,等閒幾個壯漢,都不夠她一隻手捶的。

不過,在離開前,姜黎買了兩毛錢的饅頭。

雖然有著超人一般的身體素質,但餓了就是餓了。

吃不飽,哪怕是超人,也遭不住。

單吃饅頭有些難嚥,但條件就這個條件,姜黎還是能克服,不過就是慢慢吃罷了。

因為剛開始吃了饅頭,不適合劇烈運動,姜黎走得還挺慢悠悠。

結果就是,等她回到村裡,時間已經到了夜裡十點多。

只是,她一個人住,也沒人管她什麼時候回家。

回到家,從井裡提了水出來,燒了個半熱,姜黎簡單沖洗了一下,然後又弄了點粗糧餵雞。

之後,上床睡覺。

松樹菌的生意既然可以長久做,那她這些天就得抓緊了。

如今,畢竟這東西是有時間性的。

至於摘了松樹菌回來晾曬然後去賣?

姜黎是暫時不考慮的。

她得抓緊時間攢點錢,現在是夏天,天氣熱,一切好說。等天氣涼了,若是她不能攢下點家底,把這屋子好好拾掇一番,這個冬天可是很難熬的。

第二日一早,姜黎依舊是早早起來。

身體著實有些痠痛。

昨兒一天的運動量有些大,肌肉明顯有些不適應。

然而,對姜黎來講,這都是必須克服的。

不過姜黎知道,現在的痠痛只是開始。

這肌肉過量運動造成的痠痛,走平路或者上坡路的時候都還好些,而一旦走下坡路,那滋味,真正是怎一個酸爽了得!

可惜,姜黎沒有讓自己慢慢適應的資格。

沒有傘的人,只能用力奔跑。

她依舊是沿著老路進山,先去檢視昨天下的套子,看看有沒有愚蠢的野味上鉤。

然而,沒有。

在狩獵野味這方面,姜黎明顯是缺了點運氣,也缺了點實力。

沒有野味,姜黎乾脆去繼續採摘松樹菌。

山裡的松樹林子不少,這讓姜黎的收穫多多。

因為考慮到時間的問題,姜黎這次可是帶了兩個揹簍。

即便是如此,姜黎依舊早早把兩個揹簍裝滿,背上背一個,手裡提一個,一百多斤的重量,手拿把掐。

等姜黎頂著大日頭從山裡出來,剛到村子這邊,就遇到了熟人。

張可蘭!

姜老二的媳婦兒,姜錦的親媽。

“黎兒,你咋摘了這麼多菌子?”

“哪兒摘的啊?”

“前兒個,我還說今年山裡這東西不多呢!”

張可蘭看到姜黎,很是熱情地迎了上來,伸手就朝著姜黎手裡的揹簍伸去。

姜黎往旁邊一閃,避開張可蘭伸過來的手,冷冷地問了一句:“你想幹啥?”

“你這丫頭,咋跟長輩說話的?”

張可蘭瞬間冷了臉。

姜黎撇撇嘴,道:“你是誰的長輩?”

“拜託大嬸你清醒點,不是年紀大就是長輩!”

對於姜家的這些人,姜黎連面子上相處都不想維持。

她分戶出來,除了一身衣裳,啥都沒有。

就這樣的姜家,還想讓她承認,怕不是在想屁吃。

“姜黎,你個死丫頭,反了你啊!”

張可蘭氣急敗壞地抬手指著姜黎,“就算你分戶出去,你也是姓姜的,我是你二伯孃,你不認我,就不怕天打雷劈?”

姜黎呵呵笑,道:“我怕,我怕老天先把你們這些個禽獸不如的劈死!”

“到時候,我還得去給你們收屍,我嫌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