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看著楊榮,他有著極強的調整能力,在得知去西北的瞬間就進入了角色,開始了籌劃與安排。

“楊溥、胡濙等人是不能去的,朕還需要他們輔佐太子。”

朱允炆放鬆下來,平和地說。

楊榮微微搖頭:“西北需要的是謀略與戰爭,沒有那麼多談判與招撫,臣自不會索要這兩人,臣想要的是另一人。”

“說吧,是誰?”

朱允炆很好奇。

楊榮一字一頓地說:“脫-脫!”

“脫什麼?”

朱允炆愣了下,

這武英殿裡面,幾個大老爺們,你給我說脫?

楊榮啊楊榮,聽說你平時官聲不錯啊,也沒去秦淮河溜達,怎麼張口就是脫,還脫兩次?

朱棣、徐輝祖與鐵鉉身體抖動起來,不能笑,堅決不能笑,笑了會捱打的,憋著……

楊榮驚愕地看著朱允炆,心說:我的皇上啊,你思想不純潔啊,我是說脫脫,不是說脫衣服……

“臣想要一個名為脫脫的人。”

楊榮連忙解釋。

朱允炆頓時尷尬,見朱棣、徐輝祖與鐵鉉臉都憋紅了,不由喊道:“憋著,憋不住就別怪朕把你們脫光了丟出去!”

朱棣等人陡然一驚,這咋還惱羞成怒了……

脫脫,這是誰?

朱允炆知道元朝初期有個將領名為脫脫,也知道元朝末期的右丞相名為脫脫,不過這兩個人早掛了,楊榮這是想要挖墳,轉行當摸金校尉?

朱棣見朱允炆迷茫,生怕再想到脫方面的事,連忙解釋:“皇上,楊榮所說的脫脫,應該是納忽裡的兒子脫脫。納忽裡,是哈密王安克帖木兒的哥哥。”

朱允炆明白過來,原來是安克帖木兒的侄子,不過,你要找他侄子,去哈密,找我算什麼事……

好嘛,脫脫是個奴隸,大明的俘虜……

這事還得從洪武二十四年說起,當年哈密王很強勢,欺負這個欺負那個,結果惹怒了朱元璋,派都督劉真及宋晟出征,結果俘虜了一千多人,其中就有年幼的脫脫。

按理說,王族之後的俘虜,至少也應該給點優待,比如吃好點,喝好點,人道主義要到位嘛。朱元璋對待元朝王族俘虜一向如此。可問題是,朱元璋優待元朝俘虜,那是因為大明需要與元朝打交道,雖說不好安排什麼俘虜交換吧,但至少顯得大明寬宏大量,不搞民族歧視。

哈密王族?

朱元璋又不打算要哈密那一塊地,也沒想著佔據西域,憑啥給哈密王族面子,就是搞優待俘虜,也沒人幫著自己宣傳啊。

於是脫兄就這樣成為了一般俘虜,以僕役的身份,在宗人府裡秋掃落葉,冬掃大雪呢。

“你要脫,朕可以答應,但你必須說清楚,帶他去西北是有什麼計劃。”

朱允炆並不在意少一個奴役。

楊榮嚴肅地說:“皇上,哈密王安克帖木兒已經受朝廷封賞,是大明的忠順王,他死了,按理說應該由他的後人來接任忠順王一位,但此人沒兒子啊……”

朱允炆眼神一亮,安克帖木兒沒兒子,那就意味著他這一脈已經沒人能接任忠順王了,那隻能在他兄弟裡面找,兄弟納忽裡不在了,但他兒子脫脫不是還活著的嘛,扶持一個傀儡對大明來說真不是難事。

楊榮的盤算確實如此:“臣想送脫脫回哈密,由其來成為新的忠順王,當然,朝廷應藉此機會,派駐軍隊進入哈密。”

朱棣擔憂地問:“脫脫幼年時就留在我朝,突然回哈密接任忠順王,能成嗎?要知道安克帖木兒雖死,但其母親還在,那個女人有著很強的話語權,加上哈密頭目有著自己的立場,脫脫即使回去,也未必能控制住西域。”

楊榮笑著問:“又有什麼關係?”

朱棣看著含笑的楊榮,恍然明白過來,伸出大拇指:“皇上委派你去西域,真的是選對人了。”

朱允炆也明白了楊榮的打算,脫脫就是個託,去哈密,成功了,大明趁機將軍事力量伸入到哈密地區,形成事實上的控制,若是脫脫站不住腳,沒成功,被人幹掉了,那也沒關係,大明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進軍哈密。

徐輝祖思索了下,問:“直接以軍隊護衛脫脫進入哈密,哈密原有的頭目與勢力怕不會接受。除非我們有一個正當的理由。”

朱允炆笑著說:“理由不是有嗎?”

徐輝祖有些疑惑,一旁的鐵鉉將文書遞給徐輝祖,指了指:“這就是大明送軍隊到哈密的理由。”

看著文書,徐輝祖連連點頭。

安克帖木兒是被人毒死的,無論是鬼力赤派誰下的毒,安克帖木兒都是死在了哈密城中。大明的忠順王被人害死了,出動點軍隊搞個調查很正常吧,如果證明是鬼力赤所為,那也好保護哈密不是。

鐵鉉有些擔憂:“臣唯擔心鬼力赤會直接發動戰爭,佔據哈密!”

朱允炆看著有著同樣擔憂的朱棣、徐輝祖與楊榮,站起身來,擲地有聲地說:“在這裡猜測也無濟於事,若韃靼當真佔據了哈密,那就是對大明的直接宣戰!朕要西域的決心不會改變,哪怕是帖木兒,瓦剌,韃靼一起來,西域也必須迴歸大明!”

楊榮看著豪氣萬丈的朱允炆,心頭燃起了一團火,他有如此雄心,那自己就能在西域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大海,未名島嶼。

七八艘不算大的船隻在夜色的掩護下緩緩靠岸,陳祖義站在船頭,目光陰森,透著寒意,眼見船隻距離岸只有三丈了,便抽出了腰刀,一旁升起火把,搖晃了一下,然後旋即熄滅。

“噗通!”

一連串密集的聲音傳出,一個個身影在海水中跳動,手中揮舞著鋼刀,踩著海水上了岸。

“記住了,頭領必須死,其他人能留則留!”

陳祖義再一次重複。

陳士良、陳三才、陸刀疤等人連連點頭,然後帶人開始殺上島嶼。

島不算大,方圓還不到二里,駐留在這裡的海賊也不算多,只有二百餘,五個頭目。

驚慌失措的聲音傳出,隨後是淒厲的慘叫聲,小島被驚醒了。

“哈哈,殺!”

陳祖義衝在最前面,縱情地享受著殺戮與搶掠的快感。

島上的海賊實在不是陳祖義一百八十餘人的對手,加上是突然夜襲,根本沒有辦法組織起有力抵抗,很快就落敗,頭目被殺,一干海賊也成為了陳祖義的俘虜。

陳祖義命人將俘虜都押過來,一把將搶來的女子拉在懷裡,猛地低下頭去,在女子的慘叫聲中,一眾海賊大笑起來。

“挨個問話吧,不想臣服於我們的,送他們去見海龍王。”

陳祖義坐在石頭上下令。

陳士良示意讓人拉十個人過來,問話要不要投降南洋王,果然是好漢居多,都不吃眼前虧,頭一低就投降了。

陳祖義嘴角笑著,海賊才是這世上最堅韌的存在,鄭和的船隊厲害,折損了自己多少主力,但那又如何?只要自己還活著,就隨時能拉起來一支隊伍!

海賊有很多,自己也知道他們都藏在哪裡,只需要殺過去招降,自己就能獲得一批一批的手下。雖然這些人沒多少戰力,但生死臨頭的時候,他們一樣會賣力。

不給自己賣力,就得死。賣力,還有可能活。

一入海賊,終身海賊啊,想洗白,金盆洗手,那前提是先搶出個金盆……

一批一批人都投降了。

當又一批俘虜送過來時,突然有人掙扎起來,大聲喊道:“撲掉你母,樂燒拍啊!”

陸刀疤見狀,頓時樂了,竟然還有漢子敢反抗,剛想抽出刀子,卻被陳祖義呵斥住:“退下!”

陸刀疤不解地看向陳祖義,陳祖義走了過來,打量著眼前的漢子,用陸刀疤聽不懂的話交流著,突然,陳祖義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漢子喊道:“你騙我!”

說著,抽出了腰間的刀,直接砍了過去。

噗!

刀入肩膀,血已染落!

大漢咬著牙大罵陳祖義,陳祖義見對方竟然沒有半點閃躲,也沒有多少武功,一身腱子肉黑乎乎的,身上還有著魚腥味,不由舒展了眉頭,收刀道歉:“兄弟,我已經好久不見老鄉了,好樣子的,以後跟著我混吧!”

“呸,老子還要去打漁,放了我和我的兄弟!”

“哦,你還有兄弟,哪裡?”

“廢話,在後面呢!”

“哦,帶上來!”

陳祖義仔細看著一個瘦弱的年輕人,不由皺眉:“你這身板也打漁?”

“我,我是要考秀才的,我才不會一直打漁。”

年輕人緊張地說,臉上滿是對陳祖義的恐懼,腳下意識地後退。

陳祖義看向大漢,說:“你們現在是海賊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們才不是海賊,我們是潮汕良民!”

大漢喊道。

“大,大哥,好樣的,古人云,威武不能屈,大哥,你咋跪下了,我們要做頂天立地的……”

“你很有膽量啊!”

陳祖義將刀子架在了年輕人的脖子上,然後用刀面拍打著年輕人的臉,呵呵笑道:“威武不能屈嗎?你大哥都跪下了,你跪不跪?”

“大,大大哥,請受小弟一拜。”

年輕人腿一軟,當即跪了下來,額頭碰觸著地面,原本恐懼的目光陡然閃過一道寒芒,旋即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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