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笑的倭軍透著邪魅殺氣,一個個拿著大刀、倭刀、短劍等武器喊殺震天,眼看著距離太近了,盾牌也沒了用處,抬木板的丟掉了木板,盾牌手竟然也大膽地放下了盾牌。

張震幾乎不敢相信還有這種好事,還以為是倭軍在挑釁,當即下令丟手榴彈,一排排軍士拉動手榴彈的線環,燧石打出了火花,一陣煙霧噴出。

軍士齊整地揮舞手臂,一枚枚手榴彈從空中飛出,落入倭軍之中。

早田左衛門大郎避開一枚手榴彈,看了看地上冒著煙的鐵錘子,撿起來看了看,疑惑地說:「竟然拿鐵錘子當暗器,大明軍士搞什麼?」

轟!

早田左衛門大郎感覺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撞了,渾身上下都疼,甚至臉上被什麼給紮了,而自己的手,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了血糊糊地斷手臂。

「啊——」

一陣陣慘叫伴隨著如雷的爆炸聲傳出,周圍一片煙霧,煙霧之下,是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倭人。

早田左衛門大郎感覺雙眼已無法聚焦,渾身變得冰冷,身體也變得極為沉重,抬起腳想要向前一步,可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宗貞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看到明軍丟出來了一些東西,然後自己最精銳的力量,最信賴的部下,竟然已躺在了血泊之中!

「為什麼會這樣?!」

宗貞茂不明白,搏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殘酷,如此簡單?丟個東西人就死了?

張震顯然是不想給宗貞茂解釋什麼,安排著水師軍隊一步步向前走去,路過還沒死透的,補上一刀,然後繼續前進。

宗貞茂臉色蒼白,下令身旁的倭軍前進,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那一具具殘肢斷臂的屍體實在是超出了想象,在最陰暗的夢魘裡也沒見過這種場面!

撤回去!

宗貞茂要跑路了,可張震沒打算讓他重新回到宗家,弓箭手一輪覆蓋,直接將箭射在了宗貞茂撤退的路上,倭軍看著地上插著的箭,又看著一步步如山壓過來的明軍,頓時作鳥獸散。

無論宗貞茂如何約束,無論如何喊話,這些人都不再聽從,一個個四散而逃,將宗貞茂與其家人留在了原地。

張震命一部分追殺逃走的倭軍,帶人緩緩走向宗貞茂,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張畫像,展開看了看,點頭道:「就是你,沒錯了,殺了吧……」

宗貞茂眼見對方都拿出了自己的畫像,剛鬆了一口氣,就看到明軍拉著自己開始往一旁走,然後踢倒在地,扭頭看著明軍,瞪大的雙眼裡看到了寒光閃閃的大刀,不由地打了個哆嗦,喊道:「饒命!」

聽不懂……

軍士一刀落下,宗貞茂的腦袋便離開了身體!

宗貞茂到死都想不明白,但凡是拿著畫像抓人的,不應該活捉嗎?哪怕是吃個牢飯,至少也是活著啊。哪裡有拿著畫像抓人,見面就幹掉的……

張震提起宗貞茂的腦袋,看了看宗貞茂的家人,只說了句:「斬草除根。」

軍士瞭然,一個不剩地拉出去砍去了腦袋。

等陳揮、鄭準殺穿宗家,殺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地的屍體。

對馬島是不小,但這裡的倭人並不多,經過一夜斬殺,整座島上的倭人已去了六成。陳揮坐鎮宗家,解救出了被俘虜的大明百姓十六人,聽這些人說,最初被俘的有六十多人,只不過那些人都被倭人給殺害了。

陳揮下達了絕滅令,軍士分為五十人一組,分散行動,整整十天,整個對馬島再沒見一個活著的倭人。

王綏上岸,看著疲憊的軍士,忍不住吟詩一首:「吹徹寒風三尺劍。望斷,陽江春裡二月血……」

壹岐

島。

赤松澤宏、斯波義將隨水軍進駐壹岐島,看著龐大的軍團,京極高光高興不已。看得出來,足利義滿十分重視京極氏,派來了如此多人。

京極高光盛情招待斯波義將、赤松澤宏與水軍田上真等人,寒暄幾句後,感激道:「幸賴太政大臣垂憐與在乎,京極氏才免於滅亡,壹岐島可以永遠保留在幕府之下。」

斯波義將附和幾句,轉而切入正題:「明軍水師在哪裡,為何我們來時,不見他們蹤跡?」

京極高光連忙說:「昨日,明軍怕是知曉援兵來了,當時就跑掉了。都是你們的功勞啊,若不是你們,我們可就徹底被封死在這裡了。」

田上真很是高興:「如此說來,大明水師也不過是欺軟怕硬。京極大名請放心,只要明軍再敢來,就將他們交給我們,這一次,定讓大明水師有來無回!」

松永秀臉色很是不高興,什麼叫大明欺軟怕硬,誰是軟,誰是硬?你田上真的水軍就硬了嗎?只要你看看大明的船隊就知道他們是如何的厲害,何等的不可戰勝!

京極高光看著輕敵的田上真,哀嘆一聲:「大明水師絕非大將軍所想的不堪一擊,他們的戰船很是高大,軍士也很是厲害,最可怕的是,他們船上安裝有神機炮……」

田上真絲毫不在意,擺了擺手,打斷了京極高光:「是不是強大,打過了才知道。不過讓我說,大明水師很可能已經灰溜溜撤走了。」

斯波義將是一個謹慎的人,也知道京極氏在壹岐島上的力量不容小覷,竟然被大明水師直接給圍困了起來,並且損失慘重,可見大明水師的戰力果是不凡。

陳祖義輸給了大明,這本身就是一個危險的訊號,而田上真竟然還輕視明軍水師,著實是有些自大。

就在酒宴正酣時,昆四響匆匆走了進來,連忙說:「不好了,東面出現大明水師!」

田上真臉色陰沉,這是不給自己面子了啊!

「我去去就來!」

田上真起身,就準備離去。

可就在此時,又有軍士接連三報:

「西面出現大明水師!」

「北面出現大明水師!」

「南面出現大明水師!」

京極高光打了個哆嗦,大明這一次封鎖遠比上一次的規模更大,上一次圍了三面,這一次竟然圍了四面,徹底將壹岐島給包圍了!

壹岐島以南,兩艘寶船隔著八里海面,拋錨穩住,隔斷了壹岐島至九州島的海道。

十艘大福船以間隔三里的方式,列陣於壹岐島以北。而在壹岐島東西方向,則各有二十艘大福船,間隔距離不到兩裡。

兩艘寶船,五十艘大福船,六千多大明水師徹底封死了南北三十餘里,東西二十八里的壹岐島。

陳揮坐在寶船上,拿著望遠鏡看著壹岐島,對一旁的軍士問:「你們確定足利義滿派遣的援軍沒有攜帶大量糧食?」

「絕對沒有,船隻上滿載倭軍,根本容不得多少糧食,而在他們運兵之後,就沒有再一次折回去。」

陳揮笑了。

王綏打了個哈欠,將手中的《孫子兵法》捲了起來,走到船舷邊,說:「你想要活活餓死這些人,可前提是島上沒多少吃的,可據李從茂提供的情報,壹岐島三分之一的土地種植又稻穀,養活他們這些人個把月不成問題。」

陳揮點了點頭,露出了潔白的牙齒:「所以,我們需要找到島上的糧庫,給他們放一把火。」

王綏感覺風冷,哆嗦地說:「若是如此的話,這事也不是不可以做。只不過,是不是多此一舉,直接殺到島上去,豈不是更好?」

陳揮搖頭:「對馬島上我們折

損了三十多兄弟,這件事告訴了我,能遠端消滅的敵人,就不要讓他們近身。我們有火器,不需要衝鋒拼殺。哪怕是找到了糧庫,我也不打算直接派人過去,這座島雖然東西南北較長,但你也知道,這座島就如一個「十」字,中間凹進去的地方到壹岐島的中心位置,也不過五六里,只要將船靠過去,滿火力打擊就是了。」

王綏有些鬱悶,你都找到糧庫了,幹嘛不找到京極氏家族的具體方位,弄沒了糧庫,還不如直接消滅了京極氏一家。

看著陳揮一臉猙獰,似乎他很想看到倭人自相殘殺。不過隨他了,反正水師物資充沛,在海上漂個二十日也不愁。

二十日?

陳揮根本就沒打算給倭軍二十日的時間,大家都還等著回家過元旦,怎麼能在這裡耗費太久?

當日,堺港水軍就出動了,準備找陳揮的麻煩。

陳揮幾乎都傻眼了,不知道對方水軍的主帥是不是腦殘,是誰都能看出來寶船不好惹,待在海上就如同一座小山,你們不去打大福船,竟然找寶船的麻煩?

田上真不這麼想,寶船看著很大,不好對付,但兩個寶船之間的間隙很大,根本難以左右支援,其他方位船多,距離又近,只要打一艘船,其他船隻必然會在短時間內增援,不利進退,還不如啃一個大船,只要贏了,就開啟了南北通道,解除了圍困危機。

至於打不打得下來,好不好打,能不能打,這些都不在田上真的考慮之內,一口氣動用了一半水師,整整一百船隻衝著寶船就殺了過去。

松永秀勸說田上真不要進攻,大明水師太過厲害,卻遭到了田上真的嗤笑:「失敗的人才會恐懼。」

被辱罵一番的松永秀不說話了,坐在海邊冷冷看著。

如山一個的船,這是何等的造船技術!大明的強大已經不是壹岐島,不是幕府可以對抗的了,僅憑著這水師船隊,就沒有人能是大明的對手!

若是幕府也有如此巧匠,如此厲害的戰船,天下何處不可往?

松永秀看到大明寶船之上開啟了一扇扇窗戶,只不過這一次伸出來的不是令人顫抖的黑洞洞的神機炮,而是看不清楚的,似是木頭的東西。

不是木頭,是粗大的弩箭!

弩箭射了出來,射中一艘水軍船隻,船隻瞬間被洞穿,海水直往船裡灌,水軍慌亂一團,有人直接跳了海……

一根弩箭,一艘船。

一艘船沉,一群人死。

松永秀看向田上真,眼神中滿是譏笑:你說的,失敗的人才會恐懼,現在輪到你恐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