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誅殺逆臣,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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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城。
齊東昨夜未眠,白日裡實在是扛不住,安排許音、梁偉負責城防,並派人打探建陽城、延平府等地動靜。
許音坐在衙署之中,臉色陰晴不定。
同知薛蟠走進來,見許音有些失魂落魄,眼珠轉了轉便明白過來,走近了,推了推桌上空了的茶杯:“大人,可是這茶不合口味,要不要換一種茶來?”
許音看了看茶杯,抬頭看向意味深長的薛蟠,緩緩說:“換一種茶?你是說老茶,未必好喝吧。”
薛蟠點了點頭,壓低嗓音:“老茶雖然未必好喝,但至少喝進去無礙,可這新茶,一旦飲下,怕是鴆酒害命啊。”
許音苦澀搖了搖頭:“我們想要換茶,可主人家不讓啊。再說了,京裡的茶都已經被人投入到了茶碗之中,此時恐怕正在開水之中翻滾。”
薛蟠沉默了。
京師的茶,自然指的是鬱新鬱巡撫。王仲和、郭青已經帶人去了建陽城中,想必已經控制住了局勢。
????????????????鬱新都落入了王仲和手中,許音拿什麼來反抗王仲和?
可跟著王仲和造反,是絕對沒有活路的。薛蟠看穿了這一點,只不過始終缺乏勇氣,或者說,缺乏一個可以領導自己反抗的人。
薛蟠尋思良久,開口道:“如果可以將梁偉爭取過來,我們就可以佔據建安城,再號召百姓一起參與城防,守住建安應該沒有問題。王仲和是造反,他不可能一直耗在城外攻堅,戰鬥不利時必會尋機撤出建寧府。”
梁偉!
許音眼神一亮,這個人掌握著建寧右衛,是一個實權人物,若將他爭取過來,城中軍士齊心協力,不敢說打敗王仲和,守住建安城還是沒問題的。
“我去請他?”
薛蟠低聲說。
許音擺了擺手:“他此時應該在城牆之上巡視吧,我親自去找他。”
薛蟠有些擔憂:“許知府,梁偉身旁可是有不少眼線的,若是在城牆之上談論,恐怕無法深入,也不太方便。”
許音清楚薛蟠的擔憂,但同樣的,若是梁偉被請到衙門之中密會,不是更惹人懷疑?
“你去盯著齊都指揮史,一旦有任何變故,立即通報。”
許音開口。
薛蟠凝重地答應,叮囑許音一定要小心。
許音親自登上城牆,看著城上防守的軍士,他們臉上並沒有多少喜色,任誰都清楚,他們是在幹一件名為造反的大事,歷來造反有好結果的都是極少數,尤其是在朝廷穩定的情況下,找不到成功的案例。
一旦京軍打來,誰還能守,誰還敢守?
雖有軍紀支撐著,但軍心彷徨已是可見。
這樣的軍隊,面對善戰之師恐怕承受不住一個回合的衝擊。
許音走向城樓,軍士通報梁偉。
梁偉走了出來,身旁跟著“監軍”王海,梁偉尚未說話,王海先一步搭了腔:“許知府不在府衙裡好好處理政務,緣何跑到這城牆之上?”
許音沒有怠慢王海,平和地說:“政務?呵,王兄還真是開玩笑,我們都已是造反之人,哪裡還有什麼政務要處置。我來這裡,是想看看是否有建陽的訊息,王布政使抵達建陽城也應該有幾個時辰了,可有訊息送來?”
王海搖頭:“尚未有訊息。”
梁偉掃了幾眼王海,對許音說:“沒有訊息,說明王布政使沒有經歷抵抗就進入了建陽城,至少證明建陽城已經在掌控之中。”
許音也擔憂這件事,見王海在聽著,便轉而說:“梁指揮史,你認為我們建安城能抵擋多少兵,又能抵抗多久?”
梁偉指了指城外:“以建安城的城防與軍士來看,若城下有五千兵,我們就很難守住了。當然,這也需要看軍隊的意志。若是京軍來的話,不是我看不起弟兄們,一所京軍,足以打下建安城。”
王海很是不樂意聽這種話:“京軍京軍,他們就有三個腦袋,六條胳膊不成?只要他們來,我們一樣可以打敗他。梁指揮史,你可不能損害軍心!”
梁偉呵????????????????呵笑了笑:“我如此說並不是損害軍心,而是實事求是。京軍強大,連帖木兒最精銳的騎兵都折損在他們手中,淪為一眾俘虜,可見他們是真有本事。當然,他們的主要武器是火器,而我們呢,只有刀槍弓箭!”
王海憤然:“有刀槍弓箭還不夠嗎?戰爭就是衝上去打死對方,你管他們用什麼火器,衝鋒過去,一樣砍死不就好了?我們建寧衛的軍士都是好樣的,誰會承認不如京軍?大夥說是不是?”
周圍的軍士聽聞,沒有一個作聲的。
尷尬。
王海第一次感覺到秋天是如此的冷。
朱子榮走了過來,沙啞地說:“我們是不如京軍,但我們跟著王布政使大人並不是對抗京軍的,他一定會帶我們和我們的家人離開這裡的,對不對?”
王海連忙說:“對,對。”
許音目光一轉,詢問:“王布政使大人在福州準備了多少船隻?”
王海不假思索:“有五十多艘呢!”
此言一出,周圍軍士的眼光頓時變得冷厲起來,一個個圍了過來。
梁偉深深看向許音,這個傢伙似乎在把王海送向地獄啊,他不是王仲和的死忠嗎?
許音咬了咬牙,一把抓住王海的衣襟,厲聲喊道:“你說什麼,你在說什麼話,王布政使大人只准備了五十艘船,五十艘船!難道說,王布政使大人想要帶家眷和親信離開,不管我們這些人,不管這些軍士與其家人的死活了嗎?”
“你,你胡說什麼,布政使大人自然會管你們!”
王海慌了。
許音的聲音變得有些大:“可你說得清清楚楚,布政使只准備了五十艘船啊!五十艘想來都是一般商船吧,一條船最多能容納八十人,五十艘船全部加起來也只有四千人,可我們建寧左右兩衛就有近萬將士,加上其家眷至少四萬人,布政使大人竟然只准備了五十艘船,你們是想拋棄我們建寧左右衛啊!”
王海不知道許音發了什麼瘋,竟然拆王仲和的臺。
許音鬆開王海,對附近的軍士喊道:“你們都聽到了吧,都聽到了吧,王布政使大人根本就沒有打算帶你們離開,也沒有能力帶你們和你們的家眷離開,我們都是註定要被他拋棄的棋子啊!將士們,軍士們,城裡的百姓們啊,造反沒有活路,跟著王仲和也沒有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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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士們臉色蠟黃,王仲和答應的事已經不可能實現了,五十艘船必然不可能帶走建寧兩衛的軍士及家眷,再說了,王仲和要帶,也是帶福州衛裡面忠誠於他的人,怎麼可能會留給建寧衛?
跟他造了反,跟他冒了險,結果呢,他很可能會將大家當做棋子,留下來阻滯朝廷追兵,留下來抗罪!
被出賣了!
軍士們群情激奮起來,有些軍士更是破口大罵王仲和不是個東西。
梁偉見這種架勢,也看清楚了許音的立場,當即抽出腰刀,高舉過頭頂:“既然王布政使不仁不義,那就讓我們盡忠於朝廷,為朝廷守住這建安城吧,誅殺逆臣,戴罪立功????????????????!”
“誅殺逆臣,戴罪立功!”
朱子榮扯著嗓子喊,軍士們也跟著喊起來。
王海不敢相信,這群人竟然二次造反了?!
梁偉一步步走向王海,知道事已至此,再無回頭之路,咧嘴說:“王海,我要借你頭顱一用,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
王海命苦,作為王仲和的親戚,又是親信,混了五年風光的好日子,威風八面,該享受的都享受了,可也就這樣了,過了癮把命搭進去,不好說他值還是不值。
梁偉不打算給王海總結人生,提起王海的腦袋丟給朱子榮:“你去收服杜大成的建寧左衛,若軍士不服,視為叛軍殺!”
“領命!”
朱子榮肅然答應,帶走了一千軍士。
梁偉看向許音:“齊東是都指揮史,他雖然無法管制行都司這邊,但也是一個不容忽視之人,應該立即將其緝拿扣押,這是我們贖罪的籌碼。”
許音鬆了一口氣,看梁偉如此周到的安排,想來他已經有所計較,這個傢伙不顯山不露水,隱藏得好深!
“我帶你們去府衙!”
許音知道事情必須儘早解決。
梁偉造反很是突兀,府衙中齊東的親信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等到梁偉衝進來的時候想要反抗,人家都已經過來三百號人了,一個個凶神惡煞,生猛如虎,不好招惹。
齊東還在睡覺,身旁還有兩個美人,聽到外面的打鬥聲剛起身坐起來,門就被撞開,梁偉提著帶血的鋼刀,大踏步直逼而至。
事情發展的太快,齊東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梁偉已經將冰冷的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不由地打了個哆嗦:“梁偉,你竟然敢造反不成?”
梁偉呵呵冷笑:“是你們先逼我們造反的!來人,給我綁起來!”
齊東剛想起身,梁偉毫不客氣地收刀,然後以刀為板,直拍在了齊東的臉上,清脆的聲音傳出,伴隨著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