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顏衛、福餘衛,對大明來說是相當特殊的存在。

說他們是大明的吧,大明不認可,他們自己也不認可。說他們不是大明的吧,還是大明不認可,他們自己也不認可。

事情就是如此詭異,朵顏衛就如同薛定諤的那隻即死即活的貓,即是大明的又不是大明的。

當你將目光看向它時,它是大明的,絕對沒錯。

當你收回目光時,他不是大明的,這也沒錯。

朵顏衛、福餘衛是洪武遺留問題,是老朱寬宏大量、收降納降的元朝軍隊。

他們雖然臣服大明瞭,但有自己的住牧地與勢力範圍,說他們割據一方,絲毫不為過。可他們又在很多時候服從大明的調令,拿大明的錢,辦大明的差,比如跟著寧王朱權曾打過韃靼,歷史上還曾跟著朱棣打過李景隆、鐵鉉。

這種特殊存在,加上他們部落本身的排外性,讓大明無法徹底馴服。而他們身上流淌著蒙古人的血,與瓦剌、韃靼即使不是一個祖先,也是一個部落裡的,這也意味著他們隨時可能背叛大明,至少大明是這樣想的。

????????????????朱允炆盯著輿圖,思量許久,終於拒絕了朱棣的請求:“大閱兵時,朵顏衛、福餘衛首領都在,朕相信他們沒膽量背叛大明,倉促出兵,反而會給他們施加太大壓力,讓他們錯誤判斷朝廷要進剿,從而徹底倒向韃靼。”

朱棣有些著急,連忙說:“可安全域性已經發現了朵顏衛造反的跡象,再拖延下去,我們恐怕會失了先機。”

徐輝祖也進言:“皇上,有備無患。”

朱允炆擺了擺手,堅定地說:“朵顏衛的事就暫且放一放吧,現在主要是水師方面。李堅,你來說說,水師還需要什麼……”

徐輝祖與朱棣有些無奈,也不好再說什麼。

議事結束之後,朱棣悶悶不樂返回燕王府。

朱高熾聽丘福說父親似有煩惱,便帶朱瞻基找來。

朱棣見到朱瞻基,頓時忘記煩惱,對朱高熾說:“今日皇上發了話,要讓你做太子侍讀,怎麼樣,高興嗎?”

朱瞻基眼神一亮,有些興奮地說:“孫兒見過太子幾次,聽先生說起過,太子才智過人,機敏無雙,未來定是一代明君,我願意做他的伴讀,看看他都會多少學問。”

朱高熾略一思索,也明白了朱允炆的打算,他應該是在給太子打班底吧,畢竟自己都掛職戶部了,未來朱瞻基掛在六部或內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父親,這是好事啊。”

朱高熾一臉堆笑。

朱棣微微點頭:“瞻基能陪著太子,確實是好事。聽聞太子最主要的學問並非來自解縉、楊士奇、楊溥等幾位先生,而是來自建文皇帝。瞻基,你可要好好跟著學學,不可懈怠。”

朱瞻基歡喜答應,還嚷嚷著將好訊息告訴孃親,然後就跑了出去。

朱高熾看著父親收斂了笑意,不由地問:“可是朝廷議事不順?”

朱棣嘆了一口氣,指了指北面:“已經有不少跡象說明朵顏衛要勾結韃靼,反出大明。我請旨出征北去,魏國公附議,可皇上依舊不準。熾兒,你說,建文皇帝素來主張先手,無論是安南胡氏,還是帖木兒,都是提前謀劃。可如今國力昌盛,緣何又放不開手腳?”

朱高熾思忖一番,悠悠說:“朵顏衛若當真造反,確實是個麻煩。可父王,朵顏衛遲遲不造反,也是個麻煩啊……”

朱棣聽聞,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緩緩起身,重重地說:“原來如此,我還以為皇上心軟了!”

朱高熾瘸著走了兩步,笑呵呵地說:“對敵人,皇上的心冷著呢。兒聽聞到一些訊息,說京軍火藥庫都要被水師搬空了,聯絡到鄭和、朱能、駱冠英等一干水師勳爵都不在京師,想來這一次戰爭,敵人會尤其慘烈吧。”

朱棣認真地看著朱高熾,說出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是啊,對敵人皇上的心很冷。看來,為父出征的時間也不會太遠。”

朱高熾點了點頭。

對待敵人,建文皇帝最擅長的不是招撫,不是懷柔,而是毀滅。

朵顏衛、福餘衛始終盤踞東北一方,時不時就有訊息說他們對朝廷抱怨很深,又有訊息說他們勾結韃靼,這群人也沒點數,不知道送幾個兒子當人質,整天在草原上放馬練兵。

朱允炆怎麼可能容忍這一批人長期處在隱患狀態留在大明的土地上,野人女真不想搬家,大明就幫著他們搬家,絕大部分搬的距離都很淺,就在地皮一尺之下。

現在朵顏衛不老實,蠢蠢欲動,那大明就給你一個動彈的機會。只要你敢動,朱允炆絕對拍死你,這一次將再不會有什麼城下之盟,只會留下屍骨累累!

朱高熾雖然是一個胖瘸子,但身體的殘疾並沒有損傷他的智慧,加上混在戶部,朝廷訊息多,看問題也透徹。

“你二弟呢?”

朱棣問。

朱高熾搖了搖頭:“今日回府並沒見到二弟。”

朱棣召來丘福詢問。

丘福沒有隱瞞:“高陽郡王與曹國公府的李芳英去了鐘山。”

“李芳英?”

朱棣皺眉。

朱高熾聽到訊息,也有些疑惑,對朱棣說:“父王,李芳英前段時間找過晉王,一同前往鐘山。我聽說,魏國公府的徐增壽也曾與他一起去過鐘山,今又找上二弟去鐘山,他這是在做什麼?

朱棣呵呵搖了搖頭:“想來是李芳英在想方設法修復與其他勳貴之間的關係,他也清楚,因為李景隆、李增枝事,許多勳貴都與曹國公府保持距離。”

“可為何總去鐘山,拉近關係,哪裡不能拉近?”

朱高熾不理解。

朱棣也猜不透李芳英的想法,也不想糾纏於此,對朱高熾說:“絲綢之路開始有收益了,你找幾個靠得住的人,派去西域,皇上答應咱家的收益咱就要,還有,燕王府就留三百畝地,其他多餘的都賣掉,一畝也不要多留。”

“三百畝,是不是太少了?”

朱高熾有些著急。

朱棣笑著說:“只要今年新良種依舊豐收,再有三五年,新糧食就能走入尋常百姓之家。只要不遇到極端災荒水旱,糧食吃不完的場景將會出現,土地即不值錢,也沒必要保有如此之多。”

朱高熾聽完朱棣的話,問了句:“皇上是不是打算限制藩王的田產數量?”

朱棣沒有否定,也沒肯定,只是說:“按我說的去做。”

朱高熾沒有再說什麼。

父親說得也沒錯,以前的田地值錢,但未來未必。

洪武朝,田地產出糧食,糧食是什麼,是俸祿,是錢,是財富。田地越多,那就等同於俸祿多,錢多,財富多。

可隨著建文朝推行錢鈔新策,一改發糧食的俸祿制度,轉而發錢鈔。糧食這種硬通貨逐漸在城市裡退出,多數保留在商業不發達的地方上。

當大豐收到來,糧食多得吃不完的時候,田地的價值確實會下降。在不愁吃、田地價值貶值的情況下,保有大量土地確實不划算。

現在朝廷按市價收田產,多少還能賺一筆。晚幾年,朝廷手中擁有的田地多了,說不得田地都不值錢了,甚至全部禁止民間買賣。

朝廷的政策與未來,誰都說不清楚,因為朱允炆本身就是一個看不穿的人,他又有著極大的魄力去變革,去推陳出新。

四月二十日。

驛使抵達京師,帶來了烏斯藏的訊息。

楊士奇、解縉看到候顯、陳誠、霍鄰、的聯名文書,連忙入武英殿求見朱允炆。

朱允炆看著候顯等人的文書,微微皺眉:“花教尚師昆澤思巴、黃教尚師宗喀巴,白教尚師哈立麻,活佛得銀協巴,呵呵,????????????????這可都是烏斯藏的高人啊,他們竟聯袂來京師,你們怎麼看?”

解縉分析道:“這些人在烏斯藏影響巨大,罕有同時離開烏斯藏的時候。臣以為,這些人一起前來京師,無外乎兩個目的,其一,維持現狀,說服朝廷不改變烏斯藏,其二,集體納降,答應臣服朝廷,准許駐軍烏斯藏。”

朱允炆看著文書,問:“楊士奇,你怎麼看。”

楊士奇走出來,緩慢地說:“臣贊同解閣看法,只不過,若是納降,應該還不需要這麼多人一起下高原吧。”

朱允炆將目光投向楊士奇,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如此說來,這些人結伴而來,多少有點示威的意思。烏斯藏,烏斯藏,他們若只能臣服元朝,不能臣服大明,那算不算藐視朝廷,無視大明天威?”

楊士奇、解縉感覺到了一股壓力,這股壓力中透著凌厲的殺機。

解縉連忙說:“此事尚無定論,候顯他們也沒有斷言其來意,只說是商議烏斯藏未來,臣以為,還需接觸,商談之後再作決定。”

朱允炆壓制怒火,嚴肅地說:“元廷在烏斯藏駐軍時,可沒什麼尚師反對!他們若是拒絕大明駐軍,朕不介意調蔥嶺大軍去烏斯藏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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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送上,祝大家五一快樂,事事順遂。

5月1日了,新書《大明:寒門輔臣》釋出,切入時間為洪武六年。

大明,在驚雪心中是一個極偉大的王朝,有人說朱元璋功過參半,我是不認可的,抓著朱元璋的殺戮與四大案等等來論罪,是不合適的。

放在大時代裡看,是朱元璋讓漢族挺胸抬頭,昂首闊步於天地之間,是朱元璋夯實了大明二百七十六年的國祚,是朱元璋庇護了無數的百姓!他有殺戮與罪過一面,他的偉大絕不能否定。

《大明:寒門輔臣》是驚雪的第二本歷史文,寫我心中的大明王朝。這本書能走多遠,能不能讓驚雪從業餘作者轉為一名專職作者,由大家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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