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離開漪瀾院後的弘曆想著青櫻方才那泫然欲泣,瞬間慘白下來的臉龐,心疼不忍之餘,還有些懊悔的上午對賈赦的妥協。

依著昨晚和上午福晉的行事,弘曆可不認為福晉是個好相與的,若他真敢悔諾,福晉那邊指不定會對青櫻做出什麼事兒來。

思及此,弘曆又不想如福晉的意,現在就回正院了,改道直往聽雪堂而去,想要急急正院裡的那位。

“主子,大喜,爺往聽雪堂這邊過來了。”

收到底下人的傳信,星璇著急忙慌的進裡屋同高晞月稟報。

“什麼?”

高晞月大驚,“果真?”

星璇歡天喜地的連連點頭,“千真萬確。”

高晞月抱著琵琶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將琵琶遞給星璇道:“快快快,我的喜帕呢?快給我蓋上。”

“對了,我的髮鬢有沒有亂?還有,我剛用了晚膳,口中是否有異味,快備水,我要漱口潔面……”

很快,聽雪堂混亂了起來,好一通鬧騰,直待小太監跑過來通知弘曆快到聽雪堂了,這才消停安靜下來。

弘曆輕輕揭開喜帕,看著高晞月那張明媚燦爛小臉,心底方才那才那點子不虞頓消,面上也漾起了絲絲笑意,溫柔的牽起高晞月的手,溫聲道:“可用過晚膳了?”

“嗯。”

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溫熱觸感,高晞月羞紅著臉點了點頭。

陪著高晞月坐了會兒,眼見時辰不早了,高晞月眼中的嬌羞之意也越發濃重,弘曆心知拖不下去了,忙說了來意,出了聽雪堂。

送走弘曆,星璇看著臉色尚算完好的高晞月,不解問道:“主子,您不傷心嗎?”

高晞月走到梳妝檯前坐下,邊抬手去卸頭上的髮飾,邊道:“不啊,我為什麼要傷心?爺是去福晉那,又不是去青側福晉那,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反正只要沒有輸給同天進府的那個女人就成。

而且阿瑪也說了,進府後要聽福晉的話。

翌日一早,青櫻和高晞月、富察諸英齊聚於正院給賈赦敬茶。

按理說,昨晚青櫻和高晞月都沒有侍寢,今日是不必過來拜見賈赦,給賈赦敬茶的,但考慮到還有富察諸英需要敬茶,索性便也就統一安排了。

再來,沒有拜見主母,她們便不能出自己的屋子,隨意走動,這未免殘忍了些,傳出去也不好聽。

請安行禮罷,青櫻看著坐於上首的一男一女,心中多酸楚,自不必提。

尤其想到昨晚弘曆拋下了她,轉投正院,這會兒還要給賈赦行大禮,磕頭敬茶,青櫻的心緒便越發激盪難平。

然而,心中有再多不甘不願也沒奈何,總逃脫不了禮法二字。

但凡昨晚弘曆留了宿,這會兒面對賈赦,青櫻的心裡都能好受不少,甚至還能暗自揣測賈赦是否在嫉妒弘曆與她的濃情蜜意,只可惜……

與青櫻的複雜心緒不同,高晞月和諸英這會兒的心緒倒是平靜,畢竟賈赦是嫡福晉,今日這場面,她們也都早有心理準備的。

賈赦高坐於上首,將底下三人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待三人陸續行過大禮,經過茶,便開始訓話,立規矩。

首先,任何人不得在沒經過弘曆和賈赦允許的情況下往前院去,遣人送湯湯水水的也不行。

其次,不得以任何藉口從他人院裡劫走弘曆,包括病痛、意外。

最後,後院裡的格格侍妾若是出了什麼事兒,發生了什麼矛盾,生了什麼病,同其他人鬧了什麼口角,統一要先上報給賈赦,讓賈赦做主解決,若賈赦處理不了,再去請弘曆,不得越級上報。

強調完規矩,末了,賈赦看著底下面色難看的三人又嚴厲道:“爺是雄鷹,他的眼光、心神、時間,都不能陷於內宅,為你們那屁大點事兒勞神費心,你們明白嗎?”

堂中仍跪著的三人高聲回道:“明白。”

賈赦滿意的點點頭,“好,希望你們能謹言慎行,若是叫本福晉知道你們陽奉陰違,明知故犯,定不輕饒。”

青櫻高晞月諸英:“是。”

賈赦挨個掃了一眼,轉頭看向弘曆,問道:“爺可有話要訓?”

弘曆神色難明的看著賈赦,搖頭道:“沒有,福晉所說皆為我所想,福晉有心了。”

“應該的,你我結髮為夫妻,是為一體,我自是與你同心同德,砥礪前行。”

賈赦目光灼灼的看著弘曆,笑容溫婉,言語真摯。

看著這樣的賈赦,弘曆的心莫名的被觸動了一下,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好。”

看著這樣的弘曆,青櫻隱隱感覺有些不妙,想要說點什麼打斷上頭倆人情意綿綿的氛圍,只可惜賈赦並沒有給她這一機會,直接散會,讓她們離開。

賈赦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同弘曆發展感情的機會。

至少,在孩子長大前,賈赦必須保證她在弘曆心裡佔著高位。

不被父親喜歡的孩子日子有多難過,賈赦可是深有體會的,可不捨得自己的孩子也遭這罪。

這日午後,素練彙報道:“福晉,夫人遣人遞來拜帖,明兒上午想過來看望您。”

聞言,賈赦想起了《如懿傳》中琅嬅之母富察夫人的豐功偉績,蹙眉道:“替我回了。就說宮中正亂,不好張揚,過陣子再說。”

這會兒正是拾妻弟允禮剛下線不久,朝中請立太子之聲甚囂塵上之時,還是不要讓富察夫人進宮折騰為好。

素練:“是。”

許是為了守諾;許是因為朝中大臣同雍正薦立太子的人選裡,有養母甄嬛的親生兒子弘曕在,且聲勢並不比弘曆小,要想上位還得依仗富察家的原因,新婚的這頭一個月裡,弘曆還真紮紮實實在正院歇了一整個月才往外跑。

如此一來,整個重華宮的人都見識到了弘曆對賈赦這個嫡福晉的愛重,各個都服帖得不行,輕易不敢鬧么蛾子。

這其中,青櫻也包含在內。

有弘曆對賈赦新婚頭一整月的獨寵在,饒是青櫻再清高造作,孤芳自賞,自以為她與弘曆的青梅竹馬之情勝過人間一切,勝過後院其他女人與弘曆的感情,也再不敢張揚,畢竟前頭還有個結髮原配鎮著。